馬蓧雪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像現在這樣絕望,她辛辛苦苦的一邊打工一邊上學,以柔弱的身軀托起一個幾近崩塌的家庭,一直走到今天便已經幾乎是她的極限了。


    她不敢想像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皇家壹號她是肯定不能去了,但其他的娛樂場所,自己又不方便去。


    作為一個未成年人,皇家壹號的一個小管事是從小看她長大的鄰居,所以她才能夠不用證件,忽略年齡的在這個地方打工,否則以她的年紀,在這裏當當小姐倒有可能,但壓根就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上班賣酒。


    可被佟歡一鬧,馬蓧雪是真不敢再去皇家壹號了,失去了經濟來源,她該怎麽辦?


    馬蓧雪摟著自己的母親,淚如雨下,她不是一個吃不得苦的女孩子,不是不能打零工,但是……那些工作的工資太低太低了,根本無法支撐起母親昂貴的醫療費用,讓她去做小姐……可她又根本無法過自己的這一關。


    她貧苦窮困,成績也很是一般,但這個女孩兒格外的驕傲,與美貌無關,與姿色無關,與身材無關,這僅僅隻是一個一貧如洗得隻剩下尊嚴的女孩兒唯一擁有的東西,因此她抓得格外的緊,格外的用力。


    馬蓧雪哭了一陣,終於想起什麽,她擦了擦眼淚,對醫生說道:“醫生,錢我會去想辦法的,你能幫我媽媽先安排住院麽?”


    醫生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不過,住院費可不便宜,你想清楚了。”


    馬蓧雪抹著眼淚,說道:“我存了一點錢,應該還夠用的。”


    醫生認真的看了馬蓧雪一眼後,在病曆上和單子上分別寫了幾行字,然後遞給她,說道:“先去窗**錢吧。”


    馬蓧雪點了點頭,對母親說道:“媽,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先去交錢。”


    馬蓧雪的母親眼眶含淚的點了點頭,看著自己女兒起身離去。


    郝帥和姚夢枕見她往門口走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郝帥看著她出門後,與姚夢枕打了個眼色,讓她在這裏陪著馬蓧雪的母親,自己則跟在了馬蓧雪身後而去。


    馬蓧雪走到付款處,將藥丹遞過去後,負責結算的護士一會兒遞過一張單子過來,馬蓧雪隻看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忍不住大聲道:“四萬五?住個院怎麽這麽貴?”


    她一聲大喊,引得四周目光都看了過來,護士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自己看看上麵第三排,你以為隻是住院啊?”


    馬蓧雪看了一眼,卻見上麵第三排處寫著透析治療,價格寫著每月十次,每次四千元!


    馬蓧雪忍不住了,扭頭就朝著門診室衝去,把郝帥一個人扔在付款的地方。


    郝帥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後,取下了書包,將手伸進了書包裏麵,取出幾疊錢,交到了付款處的護士手中,說道:“她的錢我幫她付。”


    從掃把頭那裏偷來的七萬塊錢,郝帥和姚夢枕也沒用多少,交了旅遊的錢後,


    這護士看了郝帥一眼,見他一副學生打扮,卻隨手就拿出了五紮整整齊齊的紅票子,模樣又長得帥氣過人,不由得便多看了幾眼,心中暗自羨慕:這就是傳說中的富家公子哥了吧?居然隨身都能帶著這麽多錢,長得又這麽帥!


    她想著想著便有些自艾自憐,到底是長得漂亮有好處,連看病住院都有帥哥搶著付錢,卻不知道啥時候能有人搶著替自己買單。


    人長得帥,又年少多金,這樣的男生大抵到哪裏都要被女人高看一眼的,護士甜甜的一笑,拿出了自己最美的笑容,很是爽利的替郝帥辦理著交錢的手續。


    而馬蓧雪跑到門診部給她母親看病的醫生處,一臉驚疑的問道:“醫生,我媽媽為什麽要做透析啊?”


    醫生此時正在接待另外一位病人,他抬起頭來,說道:“你媽媽的腎髒已經不行了,如果光是住院在這裏等腎源,隻怕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她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要做透析。”


    馬蓧雪聽得肝腸寸斷,她顫聲道:“那……能不能便宜一點啊?”


    醫生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與跟前的病人打了一個招呼後,帶著馬蓧雪走到走廊上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已經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價格了,你可以去查一查,看看全國有哪家醫院透析的價格低於五千的?這是看在你如此孝順善良的份上,醫院給你打的折扣,畢竟……”醫生一臉為難的說道:“我們也不是慈善機構,如果不收錢,醫院就會陷入虧損,醫生護士發不出工資來,那就沒有人來做這一行了,到時候吃虧吃苦的還是你們病人,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女孩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馬蓧雪聽得絕望,她眼淚水不停的在眼眶裏麵打著轉,目光無助而虛焦,看得人十分不忍,醫生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進了門診室之中。


    馬蓧雪也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多久,直到郝帥走過來,朝她招了招手,說道:“馬蓧雪,愣在這裏幹什麽?趕緊扶你媽媽去病房啊。”


    馬蓧雪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她一抹眼淚,依舊倔強堅強的說道:“不住了,我媽媽不住院了。”


    郝帥故作一臉奇怪的看著馬蓧雪,說道:“幹嘛?錢都付了,為什麽不住?”


    馬蓧雪哭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知道多少錢嗎?我哪裏有這個錢啊?”


    郝帥擺著手,說道:“我已經付過啦,趕緊讓你媽媽去病房吧。”


    馬蓧雪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抹著眼淚,說道:“誰讓你多管閑……”可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驚道:“你都付了?”


    郝帥說道:“當然啊!”


    馬蓧雪極為震驚的說道:“四萬五?”


    郝帥擺著手,故作輕鬆的笑道:“沒多少錢啦!”


    馬蓧雪不可置信的看著郝帥,她渾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扭頭就朝著付款處衝了過去,她飛快衝到窗台前,大聲問道:“我的錢已經有人付過了?”


    她長得極美,幫她付錢的郝帥也是個小帥哥,因此窗口處的護士對她印象極深,她有些酸溜溜的說道:“是啊,至於還跑過來確認一次麽?”


    說著,她低下頭來,小聲嘟囔了一句:“長得漂亮了不起麽,有個有錢的男朋友了不起麽?”


    不得不說,女人的確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生物,她們可以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不分對象的吃醋,明明馬蓧雪壓根就沒得罪她,但護士就是看她不順眼。


    為什麽自己就沒有這麽有錢的帥哥男朋友,為什麽自己就不能長得如同她這樣美貌過人?


    這個世界上如果所有人都一般的窮矮醜,那保證這個世界充滿了和諧與愛,世界大同指日可待,但偏偏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的人是矮窮醜,有的人卻是高富帥,有的人其貌不揚,有的人則是國色天香。


    於是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各種人心鬼域,嫉妒惡毒,它無關職業,無關性別,無關年齡,隻是人性最純粹的體現。


    馬蓧雪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她脆弱的自尊心刹那間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她渾身顫抖著,雙拳握緊,恨不得衝這個護士一聲大吼:“我也不想長成這樣的,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但她沒有,因為此時郝帥跟了過來,朝著她笑著遞過一張單子,說道:“還不信啊?呐,這是收據。”


    馬蓧雪看著郝帥的笑臉,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像被人狠狠戳了一刀,這個敏感而脆弱的女生頓時爆發了。


    馬蓧雪一下朝著郝帥衝了過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朝著郝帥打去。


    郝帥身手敏捷,下意識的頭往後一仰,指尖便擦著自己的鼻子扇了過去,他嚇了一跳,很快便怒道:“你瘋了?”


    馬蓧雪歇斯底裏的用拳頭去捶打郝帥,她嘶喊著哭道:“誰要你多管閑事了,誰要你幫我了!你羞辱了我一次還不夠嗎,還想再羞辱我第二次嗎?你不是說你很窮的嗎?你不是說你沒有錢的嗎?那這些錢都是哪裏來的?”


    郝帥捉著她的皓腕,頓時啞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總不能告訴馬蓧雪,這麽多錢都是偷來的吧?


    他雖然沒心沒肺,但也不至於這樣缺心眼,把這種事情告訴別人啊,萬一走漏了風聲,有殺身之禍不說,還有可能因為盜竊罪而坐牢啊!


    馬蓧雪見郝帥啞口無言,她越發的激憤:“你說啊,你說啊!你從頭到尾都是在撒謊騙人,對不對!你家很有錢對不對!你是故意裝出沒有錢的樣子,想來羞辱我,然後在這種時候看那我的笑話,對不對!現在你滿意了,現在你開心了?你們為什麽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馬蓧雪近乎癲狂,她嚎啕著,忽然一口朝著郝帥抓著自己手腕的手重重咬去。


    郝帥被馬蓧雪一口咬住手腕,頓時覺得一陣劇痛,他眉頭一皺,剛想掙脫,可又忽然停住,隻是伸出手,輕柔的撫摩著馬蓧雪的頭發,緩慢的問道:“馬蓧雪,我知道你撐得很辛苦,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


    馬蓧雪緊緊的咬著郝帥的手腕,眼珠子死死的盯著郝帥,卻不肯鬆口,她的目光淩厲而凶狠,並沒有因為郝帥的這句話而有半點的鬆軟下來。


    郝帥目光盯著馬蓧雪,說道:“但我是不是騙你,我家是不是有錢,你自己可以去看,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而且,你的自尊和你母親的性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我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錢,哪裏來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母親能夠得救,不是嗎?”


    這一句話如同雷霆閃電,瞬間擊中了馬蓧雪,她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口,淚眼汪汪的看著郝帥,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隨著眼淚不絕流淌。


    馬蓧雪忽然撲到郝帥的懷中,號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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