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被韓立扭斷脖子的嵐州州牧,陸雲澤臉上表情變了數遍,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怎麽了?”韓立皺著眉頭問道。


    “我在想,是拿他去交一下任務呢?還是帶著屍體去找附近靈獸山的管事敲他一筆?”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韓立直接翻了個白眼。


    不愧是你!


    這缺德主意一般人想不出來!


    陸雲澤一拍手,“去敲靈獸山管事一筆吧,反正看這架勢,這幫黑煞教的人數量不少,也用不著著急。”


    韓立擺了擺手,“我就不陪你去得罪人了。我還有任務,要去一趟越京,你這半個東道主有什麽信息能提供一下嗎?”


    “越京?”陸雲澤稍微想了想。


    “我就不問你去那幹嘛了,越京的話離掩月宗總壇不遠,你最好還是低調點,我的名字目前在總壇那裏不能說沒用,反正你隻要一提那絕對是死定了。”


    韓立聽得嘴角直抽,這人以前不過是聲名狼藉而已,這才一段時間不見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他到底幹什麽了?


    “越京那裏的話,雖說七大派表麵上都說不允許進皇城一步,可是想想就知道,其他六派肯定不會就這麽把凡人世界的皇都就這麽放在掩月宗門口。”


    陸雲澤無奈地歎了口氣,“很久以前,掩月宗的勢力就被其他六派暗中施壓逼出越京了,現在那裏可以說是暗潮洶湧,你多在皇城之外找找肯定能找到其他六派的暗樁。”


    韓立點點頭,這種信息如果不是陸雲澤告訴他的話,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皇城裏麵倒是禁止修士隨意進入,不過說實話那地方連個正經禁製都沒有,你真要偷偷進去也沒人攔你,隻要別和其他七派的人撞個對臉就行,這事還挺尷尬的。”


    陸雲澤又想了想,“剩下的就沒什麽了,反正記住非必要情況千萬別對朝廷和皇族的人動手,萬一出點什麽事那就是大事,你師父都不一定能保下你。”


    韓立點點頭,把這些事情都記在心裏。


    “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事聯係。”


    陸雲澤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要是遇見打不過的別找我啊,我最近夠忙的了。”


    韓立全當聽不見,背後青色雙翼一展,化為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陸雲澤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起來。


    陸雲澤撒謊了。


    他殺嵐州州牧另有原因。


    一直以來,陸雲澤看著這凡人世界幫派林立,爭鬥不休,視法製為無物,視人命如草芥。


    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些事背後絕不是越國統治階級墮落腐朽,或者是凡人生性野蠻粗俗之類的扯澹原因。


    越國的凡人世界如此混亂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七派。


    陸雲澤一直堅信這一點,直到那天在上古傳送陣旁,他直視了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從那之後,陸雲澤就忍不住開始思考。


    他知道韓立是主角,但在那天之前他卻從未思考過韓立為什麽是主角。


    直到那雙眼睛的出現,將一個空前殘酷的真相擺在了他麵前,那個近乎全知全能的仙神,那個能掌控時間,任意玩弄眾生的天尊。


    是他認識了十幾年的主角!


    或者說,那是未曾遇見過自己的韓立。


    相交十餘年,生死之間都走了幾遭。陸雲澤自認對韓立算是知根知底。


    韓立這些年被他影響得有多深,陸雲澤一直都看在眼裏。無論原著中那個主角是何模樣,現在的韓立都難以避免地向著另一個方向成長著。


    最起碼,現在的韓立絕不會像玩弄傀儡一般玩弄曾經的自己,更不會對陸雲澤下手。


    而今天晚上,在陸雲澤的刻意試探下,那雙曆經滄桑的眼睛沒有泛起一絲波瀾,甚至毫不猶豫地試著抹殺陸雲澤。


    那麽到底他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韓立?還是說未來的韓立真的心境薄涼至此,已經修煉到斷情絕愛的地步了?


    還有,如果那是未來的韓立。


    那未來的陸雲澤,在哪?


    隨著一個個問題的出現,某種可能性浮現在他腦海,讓他忍不住心頭戰栗。


    哪怕心裏知道這隻是諸多可能性中的一種,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這一切的混亂都隻是那個全知全能的仙祖布置的舞台,如果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如果凡人修仙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騙局,那代表長生久視的寶座上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人選。


    那麽,陸雲澤所堅持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那全知全能的天尊道祖,給世間所有修行者搭起了一個高高的台階,然後告訴他們隻要努力攀爬就能登上去,與他們一樣居於眾生之巔。


    於是修行者們開始互相競爭,互相殺戮,不擇手段地向上攀爬,當他們終於接近了那台階的頂端。卻發現,原來那最上麵的風景從一開始就有了人選。


    他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都隻是為這唯一的人選充當踏腳石而已。


    而他隻是眾多墊腳石中的一塊,最多算是個係統bug,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清除掉。


    那天陸雲澤在酒樓上所說的話,又何止是在說越國七派。


    陸雲澤的眼神愈加深邃,他抬起手,一發火球將嵐州州牧燒成灰盡。


    而他自己則是全身骨骼爆響,一層五色靈光籠罩全身。


    片刻後,嵐州州牧再次出現。


    陸雲澤打量了自己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雖然隻是普通的改頭換麵之法,但也足以瞞過神識修為都在他之下的修士了。


    陸雲澤現在要借嵐州州牧的身份去幹一件大事,以此來測試那位未來的韓立對時間線變更的容忍閾值。


    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先上個保險。


    陸雲澤倒要看看,這位韓仙尊是不是真的斷情絕欲了。


    “這次的事情要是不成,那我就回掩月宗,給南宮婉介紹道侶。”陸雲澤麵無表情地說道。


    “要是找不到合適的,那我就自己上!”


    這一瞬間,風停雲歇。


    時間好像再次靜止了。


    別懷疑,陸雲澤要是被逼急了是真的能幹出這事來。


    看著四周彷佛靜止般的景色,陸雲澤麵無表情地清了清喉嚨,全身上下五色靈光閃爍不停,沒一會兒就變成了純黑之色,隱隱散發出凶惡的血腥之氣。


    也幸虧陸雲澤之前在前線曆練了一年,對鬼靈門的功法氣息熟悉得很,不然他還真不一定能模彷出這魔功的氣息。


    陸雲澤抬手將那輛馬車燒成灰盡,借著又將那團從嵐州州牧體內取出的血咒拿出,張口一噴,使其裹上一層五色靈光。接著直接往胸口上一拍,將其拍入體內。


    有這靈光鎮壓,陸雲澤隨時都可以將這血咒排出體外。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變了數遍。在確認表情沒有問題之後,便縱身一躍,化為一道黑色遁光,向著嘉元城方向破空而去。


    半個時辰後,陸雲澤在州府大門前站定,眯著眼睛打量著這氣派的大門,強大的神識籠罩住整個府邸。


    “煉氣期四十七人,築基期一人。”陸雲澤眉頭微微皺起,冷哼了一聲。


    門口睡得昏天黑地的仆役被這一聲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雙眯縫著的小眼睛四處亂轉,顯得憤怒至極。


    “誰!誰敢打擾你二大爺的美夢?!”


    偽裝成嵐州州牧的陸雲澤眉頭皺得更深,臉色更是黑如鍋底。


    那仆役原本還有些不太清醒,但被夜晚的冷風一吹,整個人打了個哆嗦,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也看清了自己麵前的人。


    “老……老爺!”仆役愣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嚇得麵如土色,‘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頭磕在地上,磕得梆梆作響。


    “老爺饒命!小的不長眼睛!衝撞了了老爺!求老爺開恩!饒小人一條賤命啊!”


    陸雲澤居高臨下地斜了他一眼,嘴裏冷笑一聲。


    “我今天沒心情取你的賤命,還不快快開門!”


    “是是是!”仆役又磕了好幾個響頭,麻利地爬了起來。


    也不管自己頭上鮮血直流的模樣,連忙上去狂拍大門。


    “都別睡了!偷什麽懶呢?老爺回來了!”


    大門敞開,七八個身高體壯的仆役慌慌張張地衝了出來,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狠瞪了那仆役一眼,接著呼啦啦跪了一地。


    “都行了!一群不中用的東西!”陸雲澤學著那州牧的語氣,一邊罵著,一邊走進了府邸之中。


    “還等什麽呢?快點領路!”


    “是是是!”眾仆役一陣雞飛狗跳,連忙上前引著陸雲澤走進內府。


    那個頭上還在流血的仆役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嘴裏諂媚地說著:“老爺,您今晚是要在哪個夫人房裏就寢?您吩咐一聲,我們好去通知一聲,省得夫人們沒有準備。”


    陸雲澤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用準備了,我今晚去後府。”


    仆役一聽,頓時臉色一白,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


    人群中,一個臉色蒼白的健壯仆役上前一步。


    “老爺,小人來帶路。”


    陸雲澤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跟著他向府邸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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