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並排蟄伏,清一色的大砍刀,橫臥身前。


    眾人為首的是名肥胖男子,此人頭裹繃帶,雙手手腕被石膏束縛,他的目光投向下方正在殊死搏鬥的任天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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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麵露苦色,同時腦海顯現在葉家琉璃廳堂的畫麵:


    葉成坤蹲下身來,饒有興致的看著宋彪,他用手有意無意的,撥弄宋彪肥胖且沾滿血跡的臉,贅成一堆甩也甩不掉,委實覺得有趣。


    宋彪麵目似有被棍棒敲打的跡象,所以在葉成坤像玩弄泥人一樣戲虐自己時,隻能強行遮掩疼痛,帶著一絲備受恩寵的喜悅笑意回道:“黃雀……坤哥,彪子知道,是鳥!”


    葉成坤似乎感覺摸到宋彪臉上的血了,於是一絲厭惡,不加掩飾的顯在他紈絝秀俊的臉上。


    他本想將手上血跡,隨宋彪的衣衫拭去,發現對方衣服上也是血。


    無奈之際,便從褲兜裏抽出一條潔白的手帕,在擦拭過手上鮮血時,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笑著用手帕為宋彪一點點抹去臉上快幹癟的血跡。


    “很好,我這次要你做那鳥。”


    葉成坤玩味著說道,他的話語不重,輕響在琉璃廳堂的每一處。


    “坤哥您的意思是?”


    宋彪被葉成坤擦拭著斑駁血跡,不知是真開心,還是假感激。那眼神期盼之意,像極了躲在溫床裏的蕩婦,等待臨幸。


    “我要你帶人司機蟄伏,等血夜聯盟的人一得手,就幹掉他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葉成坤目光閃爍一絲陰狠,稀鬆的“一”字眉因為他的年少,裸皺的厲害,卻又而顯得很滑稽。


    宋彪緊盯著葉成坤,他此時可笑不出來。


    他不明白,為了奪到紀雪,請血夜聯盟出手,為何又要幹掉他們。


    “坤哥,你這是要把矛頭丟向紀正朗!”


    宋彪似乎想到了什麽,當即心下一驚。


    “不錯,我受的耳光跟恥辱必須要回來,我要血夜聯盟跟紀家開戰,要讓這陽城看看,誰才是這裏的霸主,真正的贏家!”


    葉成坤皮鬆肉緊,陰狠奸詐,怎麽看都覺得這個猙獰的麵容,都不該屬於他。


    葉韋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宋彪被葉成坤的謀算搞的心血翻滾,他突然覺得,這個葉家跟以前的不大一樣了。


    “我隻要紀雪,其餘人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葉成坤重擲一聲,緊盯宋彪的眼睛良久,將擦拭血跡的手帕,輕輕的塞進他的領口,轉身退了出去。


    葉家長子謀算的不可謂不精明,他要現場死無對證,縱然最後紀家追到血夜聯盟,被對方供出是受自己唆使,但以紀家手段跟膽識,當先跟血夜聯盟拚殺個你死我活那是必然。


    到時候,大戰過後的紀家,拿什麽來跟葉家持衡?


    介時,葉家便是陽城名副其實的霸主。


    ……


    “老大,要現在動手嗎?”


    就在宋彪回想沉思之餘,他的身側輕聲挪來一名青年,此人麵容清秀,隻是少了兩顆大門牙。


    “交給你的事安排好了嗎?”


    宋彪目視前方陣勢,神色威嚴道。


    “放心,老大,我按您的吩咐,派人錯放消息給了紀家,想必他們找到這裏最快也得一個小時。”


    混淆視聽的計謀,還是宋彪在一本書上看到的,未曾想今天倒派上了用場。


    “大豁牙,做的好,結束我帶你去吃驢肉火燒,啤酒管夠。”


    宋彪衝著豁牙青年低笑一聲。


    大豁牙聽宋彪一言,當即大喜:“謝老大。”


    他的”大豁牙”是宋彪起的,不知是自己太笨,還是受不了他請的驢肉火燒正純味足,聽別名久了,他也就不用真名了,逢人就叫別人稱呼他為大豁牙。


    當有人說他傻,或拍宋彪馬屁時,大豁牙就是咧嘴大笑,也不說話。


    “等一會都給我機靈點,打起精神來。”


    宋彪吩咐眾人。


    “是,彪哥!”


    這邊林中寧靜著蟄伏危機,下方數丈沙灘上,刀劍紛紜,拳腳針鋒。


    “十月,這小子戰鬥力驚人,以免夜長夢多,你一會找機會帶女的走,我斷後!”


    涏運河不遠,金秋等同四人將任天龍圍於一處,金秋為怕夜長夢多,提醒了十月一句。


    在敵多困鬥的情況下,該擔心場麵失控,藏有變數的人應該是任天龍,可金秋他們明顯感覺,此時擊殺任天龍已是難事。


    這麽長時間困鬥下來,對方倒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醒獅。在纏鬥施難中還未落入下風,這不得不讓眾人攢動心思,調整布局。


    輸,在生死關頭,這是一個無法執行的意念。


    任天龍累了,他早已疲憊不堪,腰間因高空墜落重器所傷,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然血肉模糊。


    潛溢而流的血在濃重的傷口四周,早已幹癟。


    他感覺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在被撒鹽的刀刃刮拉,那因重力或氣力或外力遭受的氣血紊亂和不足所吐出的幾口鮮血,被他在搏鬥中悄無聲息的擦拭沉藏。


    局麵不允許他失敗,他需要狼一樣的意誌,隻要他有一息尚存,便要守護著紀雪。


    正在任天龍身前發難的高壯大漢,剛將大手探來,腹部便遭受任天龍的重擊,他又想出拳,怎奈腹痛難忍,直起的身子不由的猛退一步。


    他的左側,尖刀直入的金秋,又是猛然前刺。


    任天龍嘴角微微上揚,雙腿淩厲甩出,直指對方腦袋。


    此前幾擊,都被其同伴默契的擋了去,這下對方就得硬接了。


    雙腳牟力相向,如若擊中,便又少去一個對手。


    任天龍此擊,便要讓金秋再無戰力。


    可是,原本料想的局麵,讓任天龍為之一振。


    雙腳落成處,突然現出一把尖刀,尖刀剛猛,朝任天龍小腿位置紮刺過來。


    對乍現的變數,任天龍雖驚不慌,提跳的腳腕迅速往回抽,可是,變數無常,詭異至極,因為對方拿捏時機,迎刺方位都巧算的恰到好處,任天龍這一擊,雖然有退卻可還是被尖刀紮


    中。


    一股鮮血,順由對方回抽的刀,滾燙奔湧,陷入這陰暗的夜中,急劇躥跳。


    平色無常,苦力堅忍的任天龍臉龐,無情的多出一絲因疼痛施加的粗筋,隻是顯在這麥黃色肌膚,跟這逐漸昏黃的蒼穹之下,無法窺視,難以搜尋。


    收回腿腳,任天龍勉強站立一處,顫抖的右腳因為慣性,不由自主的傾斜著身子。


    兩把尖刀?


    “可惡!”任天龍咒罵一聲。


    不好!任天龍猛然回頭,他慌忙的發現,紀雪正要被兩人帶離此處。


    任天龍大急,連忙衝將上去,可剛要抬步,一把尖刀就從後麵探刺過來,狠辣至極。


    直衝前行的任天龍怒氣逼人,一團怒火在心頭急躥炸裂,他前傾跪地,上身後仰,雙手成掌重力擊向身後。


    金秋剛出一刀,又要出刃,被身法詭異的任天龍擊中胸膛,猛然爆退,頓然一口鮮血沉藏不住噴了出來。


    身側兩名棍棒漢子,雖然已精疲力竭,但還是強行牟足了勁道衝將上去,兩根鐵棒在空中以夾擊之勢,狠砸向再次起身,欲衝上前方救助紀雪的任天龍。


    急於奔跑的任天龍,似乎對此早有預感,雙臂一振,竟硬生生接下了二人的出擊。與此同時,他臂轉虛空,反手探出抓住鐵棒,猛勁一拉,早已力不支體的二人騰空一躍,仰麵倒地,暈死了過去。


    而此時,兩把尖刀從左側猛刺,對突然一擊的任天龍,沒有絲毫空隙來躲避穿刺,當即想也不想,雙手向前,牢牢的抓住了金秋的用力一擊。


    冰冷而尖刺,鮮血從刀身溢出,像是血屍,刺目且詭異。


    見一刺被擋,剛要抽刀,發現對方握刀的手,像是兩把鉗子,鑲焊不動。見收刀不成,金秋迅速出腳,正怒火中燒的任天龍,因急於向前搭救紀雪,當即不給金秋機會,抓擊刀刃的手猛力一拉,兩把刀柄,重重的撞向他的脖頸。


    氣血一窒,剛要提力的金秋瞬間暈厥了過去。


    任天龍對此毫不留情,就在他轉身向前,準備去施救紀雪的時候,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他轟砍了過來。


    大刀重劈,堪為勇猛,任天龍猛然一驚,冷汗直流,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銀冬赤影刀,拚力一擋。


    嗆!刀光乍現,刀力純厚,其帶著震痛撞向任天龍的胸膛,疲憊加之重傷,任天龍連人帶刀,像是一個肚滿口鬆的氣球,飛躥向後方。


    位置,正是不遠的涏運河。


    在被震擊飛躥之際,任天龍在昏黑的一絲燈苒中,看到一個豁牙青年,他的一側站著中年男人,此人正是那晚劫持紀雪的矮胖子。


    “別追了,先清理戰場。”


    任天龍被宋彪重擊落入河中時,有幾名葉家隨從要衝入河中繼續砍殺,被宋彪嚴厲的聲音擋了下來。


    在宋彪回頭,大豁牙遞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他看向躥流的涏運河,目光掃過深不見底的河水,眼中閃現一絲複雜的神色。


    “能不能活,就看你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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