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家多了餘姨娘和王聽瑤,可這兩人不惹是生非,王錦錦覺得倒還不錯。


    但日子沒有平靜太久。


    五月剛過,邊關傳來急報,突厥將領莫頓率領三萬大軍侵犯大元邊境——陵城。


    陵城將領馮飛龍帶士兵五萬餘人抵抗反擊,暫時與突厥周旋。


    待急報從陵城傳回京,全國震驚,當朝老皇帝更是氣憤不已,調兵部尚書王忠義前去監軍,又派老將薛鬆出馬,集合各州二十萬大軍前去支援,勢必要將突厥一舉擊退。


    突厥與大元總有征戰,雖然大元上下驚怒,但卻對本國抱有極其自信的態度。


    上到老皇帝,下至黎民百姓。


    就連王錦錦也覺得區區蠻夷,不足為懼,大元朝都派去了二十萬兵馬,怎還會對付不了突厥三萬人呢?


    然而半月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二十萬大軍還未行到陵城邊關,陵城五萬大軍便自己失守,突厥大將莫頓,直接抓了陵城將軍馮飛龍,割下他的頭顱,掛在城牆上三天三夜!


    大元居安太久,五萬士兵死傷大半,剩下的士兵也沒有抵抗的勇氣,紛紛放下武器投誠,並大開城門,迎莫頓入。這一下正中莫頓下懷,他恩威並施,將剩餘兩萬多陵城士兵編入自己麾下,組成一支降軍隊。


    朝中眾人為士兵倒戈而義憤填膺,紛紛責怪死去的馮飛龍練兵無方,老皇帝年邁,也將失守的怒氣發泄到馮飛龍身上,下旨誅他九族。


    幸好朝中還有與馮飛龍關係不錯的官員,紛紛出來說情,老皇帝才不至於殺馮飛龍滿門,但聖怒難平,馮飛龍上至八十歲老母,下至繈褓中的嬰兒,都免不了被流放的命運。


    劉氏來與王錦錦說這些的時候,免不了一陣唏噓:“你沒出生的時候,娘親同馮飛龍的妻子見過幾次,是個溫婉賢淑的,可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這禍事說來就來,也是讓人心疼啊。”


    王錦錦若有所感,歎氣道:“伴君如伴虎,大元的老皇帝太老了,他早就分不清是是非非……”


    “明珠兒!”劉氏忙打斷她,看了眼四周,“這話別亂說,可是殺頭的死罪。”


    “好吧。”王錦錦癟了癟嘴。


    劉氏這時又道:“雖然突厥勇猛,但等咱們二十萬大軍過去,應該能奪回陵城。”


    王錦錦卻覺得沒那麽簡單,但她對於行軍打仗又不太懂,便沒有開口。


    事實上,她的預感十分準確。


    半月後,二十萬大軍還沒到陵城呢,與陵城緊緊挨一起的濰城、邡城、蒲州等十城便全部淪陷,皆為突厥占領。照這架勢,隻要突厥破了隴右道的鳳陽關,最後一處邊防屯兵之地,便可長驅直入大元腹地,直搗京城也未可知!


    這下子大元所有人才害怕起來,紛紛議論,生怕大元被蠻夷人的統治,炎熱的夏日到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空氣中的不安。


    好在二十萬大軍及時趕到鳳陽關,薛鬆主將與兵部尚書找到鳳陽關都督宋玉秉,連夜商討對敵之際。


    三日後,大軍整歇完畢,由薛鬆和宋玉秉領軍十萬,進行對突厥的第一場反攻,然而,等上了戰場,薛鬆等人才知道,突厥遠遠不止三萬大軍,他們少說也有十五萬!且個個身披甲胄,兵器也比大元的槍刀長三尺,訓練有素,殺人果伐,這頭一仗,竟是打的薛鬆等人措手不及,十萬兵馬折損了一半!


    鮮血染紅了鳳陽關外的戈壁,與天邊的紅霞同色。


    此消息傳入朝中,老皇帝當場就被氣暈了過去。等他醒後,又收到急報,原來經過薛鬆等人徹查,原先陵城等地有不少突厥買通的內應,都是些城池小官,裝作死裏逃生,其實是突厥故意放出的內應,再由這些內應上報假消息,來迷惑對手。


    比如,本是三十萬大軍,內應上報便是三萬;問突厥糧草兵器如何,答破銅爛鐵,然而事實卻裝備精良,個個驍勇善戰。


    怪隻怪大元底層已經被腐蝕的爛透,才會如此節節敗退。


    老皇帝一怒,當然是把查出的內應全都殺了精光。隨即他還不放心,便派遣晉王前往督軍,穩定軍心的同時,想辦法加強士兵的訓練,並且審查內應。


    晉王最擅兵書打仗,欣然接下這門差事,帶晉王世子與二公子一起前往。


    薛鬆等人在晉王來前,不敢確定還有沒有餘孽同黨,所以又要找心腹重新勘察,計算,謀劃……時間一長,竟是與突厥僵持在鳳陽關一帶。


    他們背靠豐沃的糧草,也不急著反攻;可突厥等不起了。


    突厥的糧草雖然在掠奪的十個城池裏根本用不完,可他們並不想打持久戰,每半個月發動一次的攻城戰,改為每五天便要攻打一次。


    鳳陽關的城門已經殘破不堪,沒辦法,薛鬆等人隻有迎敵,然而對手實在太厲害,每次拚盡全力,損失慘重,也隻是勉強的扛住進攻。


    沒辦法,薛鬆隻得請命,讓朝廷加派援軍。他粗略估計,突厥起碼有三十萬兵力,但突厥士兵太過勇猛,朝廷須派五十萬,方能有勝算!


    老皇帝收到這急報,頓時焦頭爛額。


    大元久未征戰,許多屯兵到了年紀都卸甲歸田了。此時各州府駐守的大軍也不多,滿打滿算四十萬,還不算那些老弱病殘。


    畢竟他驅除蠻夷,不可能傾盡舉國兵力。


    且不說各封地的王爺,還有各州縣衙門,都要廂兵駐守,京城十萬禁衛軍更不能輕易調動,畢竟皇城也需要保護。如此一來,征兵便迫在眉睫。


    王錦錦知道征兵的事兒,還是在她生辰那天。


    這天天氣晴朗,她早早便拉著蕭秋年外出閑逛,在東路吃了她最喜歡的雲吞麵,便在街口瞧見了征兵啟示。


    一戶出一男丁,十四歲到四十五歲,要是沒人就抵押六十兩的銀子,又或者拉牛馬等東西抵押。


    有幾個家中隻有一個男丁的,又給不起牲口和銀子,便哭成一片。


    王錦錦看得暗暗咂舌,用手肘捅了捅蕭秋年,說:“這點四哥你不用擔心,反正不會輪到你。”


    她見蕭秋年沉著臉不答話,以為他在擔憂,忙又說:“放心啦四哥,花錢的事兒有我。”


    蕭秋年看了她一眼,目光複雜。


    隻是王錦錦被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吸引,沒有注意到。


    但見街上來了一群人高馬大的士兵,個個穿著光鮮,腰佩寶劍,當首的提著銅鑼,敲一下大聲喊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凡年滿十四,四肢健全,五官正常之人,皆可前往兵部衙門報道。錄用者,軍餉每年二十兩,表現優異者,更可升伍長、百夫長、偏將、校尉……”


    圍觀人群中有多嘴的問:“殺了莫頓,能當大將軍嘛?!”


    當首的士兵答道:“你要真有那本事,皇上封你當個異姓王都有可能!”


    頓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有幾個熱血的便跑去兵部報名去了。


    又有人竊竊私語問:“萬一死了咋辦?”


    “能咋辦?運氣好幫你把屍體弄回來,運氣不好死哪兒都不知道。不過朝廷會發撫恤金,聽說五十兩銀子,還有許多大米布匹和鹽。”


    “喲,五十兩,那也不少啦。”


    “可不是麽,省著點可以吃十來年了。”


    王錦錦聽了一會兒,覺得唏噓,便拉著蕭秋年走了。


    今天她就年滿十二了,而蕭秋年十八。


    王錦錦感慨的對蕭秋年說:“四哥,有錢真好,有錢就不用去邊疆賣命了。要是人人都不是窮人,這也就沒有那麽多從軍的了。”


    蕭秋年腳步一頓,卻反問道:“如你這樣想,突厥來犯,誰又來保家衛國?”


    王錦錦一想也是,便沒有反駁。


    隻是她站在家人的立場,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親人去戰場的。雖然她從未經曆戰爭,可戰爭有多殘酷,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


    兩人在臨河樓吃了頓飯,便要回家。


    但走到王家門口,蕭秋年突然對王錦錦說!:“我想起還沒有給你買蛋糕,錦錦,你先回府吧。”


    王錦錦皺了皺眉,道:“不用啦四哥,一次不吃也沒關係。”


    而且那餅,真的不是很美味。


    “不行,每年的規矩,不能變。”蕭秋年難得堅持一次,而他堅持的事,就無法改變。


    王錦錦無可奈何,隻好先回去等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快入夜,蕭秋年才回來。


    蕭秋年將油紙包的餅遞給王錦錦,不等王錦錦說話,便道:“我有事要去一趟寶堂齋,你先回吧。”


    王錦錦拉著他衣袖,奇怪的問:“四哥,你今天怎麽了?以前你都要和我上房頂看星星和月亮的!今天怎麽突然想起去大伯母那兒?!”


    她不等蕭秋年開口,又說:“方才你到底去哪兒了?買個餅要這麽久?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好騙呢?”


    蕭秋年拍了拍她手背,沉聲道:“不要胡思亂想。”


    “四哥……”王錦錦眼神突然瞧見他右手拿著的一張紙,抬手便去搶,“那是什麽?”


    可她想要從蕭秋年手裏搶東西是異想天開,非但沒搶到,蕭秋年還順勢甩開了她,轉身大步離開。


    氣的王錦錦隻能原地跺腳:“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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