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聽荷離開了王家,成了趙炑的側世子妃。


    王家也因攀上了皇親國戚,各行業都混的水起風生,並且其它商鋪在別的州城也開了分鋪。


    在蘇州待了大半年的王文業也在王錦錦生日前夕趕回來了,隻是莫名其妙的,與劉氏之間生疏了許多。劉氏看在眼裏,卻什麽也沒有表露,就連王錦錦問她,她也悶著不說。


    這一年王錦錦的生辰過的很開心。


    白日裏帶著王聽桃王聽芹,還有蕭秋年,在京城市集吃了一肚子,買了些小玩意兒,去戲館子裏聽戲,到了晚上,一家人其樂融融。吃了飯,王錦錦又和蕭秋年爬上房頂看月亮,蕭秋年不出意外的,又給她準備了一份特別的“蛋糕”。


    “唔,四哥,你知道嗎,其實這蛋糕要點蠟燭才像。”王錦錦捧著他帶來的餅,如此說道。


    蕭秋年皺了皺眉:“什麽蠟燭?”


    王錦錦指了指房屋裏透出來的燈光:“就那種白蠟燭……”她想了想,如果在餅旁邊擺白蠟燭,好像場景有點奇怪,就像清明節祭祀貢品一樣,於是不往下說了。


    蕭秋年還在追問:“什麽蠟燭,我去給你準備。”


    “不用啦,有四哥你在我身邊,就很好啊。”王錦錦說著,掰了一半的餅遞給他,“祝我們生辰快樂!”


    蕭秋年微微一笑:“快樂。”


    末了,他突然沉下臉,道:“我過兩日便要離府一段時日。”


    “離府?”王錦錦一怔,“老祖宗準?大伯母準?”


    蕭秋年點點頭:“秋闈在即,本就要出門遊學,同行還有王聽風王聽裕。”


    若是以前,王錦錦定要擔心他會不會被王聽裕等人欺負,可相處越久,彼此便越了解,有些事便不必說了。


    王錦錦低下頭,問:“什麽時候回來?”


    蕭秋年半晌才回答說:“立秋之前。”


    王錦錦撇嘴:“這才六月。”


    但她也不可能像小孩兒一樣挽留蕭秋年,於是便自己默默的承受。


    兩日後,蕭秋年王聽風幾個離開了家。由於是哥幾個第一次出遠門,老太太恨不得把全府的護衛都塞過去,又讓管家跟著一起打理生活起居。


    沒過十天,王文業又要去蘇州了。


    他說蘇州新開了三家玉器行,必須要好好經營,沒多解釋,便輕車簡從的離開。


    劉氏依舊什麽也沒說,隻是臨行前,把王錦錦叫來,對王文業說:“你看,女兒都這麽大了。”


    王文業的笑容有些僵硬:“……是啊。”


    “路上保重,別太操勞。”


    “好。”


    然後王文業便走了。


    頭也不回。


    王錦錦拉著劉氏的手,隻覺得她手冷的厲害,不禁抬起頭看她,問:“娘親,你不要多想。”


    劉氏聞言一怔,看了眼王錦錦,又搖搖頭:“嗯,回去吧。”


    蕭秋年王聽風王聽裕走了,王文業也走了,王聽蘭已經嫁為人婦,偌大的王家瞬間冷清下來。


    王錦錦陪老太太的時間也多了。


    畢竟她不喜歡王聽蘭,不想和她說話,王聽桃王聽芹又聒噪的很,幼稚的讓王錦錦沒有共同語言。


    隻有老太太,總跟她講起以前的事兒,甚至有一天,跟她講起了早逝的大伯,王文華。


    “你大伯,是我最疼愛的一個。他不像你爹,做事兒優柔寡斷,也不像你三叔,脾氣暴躁偏頗,更不像你四叔,什麽都藏心裏,讓人琢磨不透。”老太太說到這裏,低頭吹了吹茶杯裏的漂浮的茶葉。


    王錦錦“嗯”了一聲,說:“大伯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不然也不會不顧老祖宗你們的反對,棄文從軍去了。”


    “是啊。”老太太感慨的說,“早知道他後來會落下病根兒,我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攔住他的。”


    王錦錦對於大伯的事兒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她對蕭秋年感興趣啊。於是她問:“老祖宗,當年四哥被接到王家來,當真是被當作喪門星嗎?”


    “你怎麽這麽問?”


    王錦錦有些尷尬的說:“聽下人們閑言閑語……說四哥一來,就克死了……所以……”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太太擺了擺手,“也怪不得他一個孩子。”


    老太太又說:“隻是他這性子確實不好,以前小時候我見過他兩麵,眼神裏總是化不開的戾氣。這幾年與你親近多了,沒想到還轉了些性子。”


    “四哥可能父母早逝,所以性格自閉了。他與我說話也不多的,但我知道四哥心底是好的……”王錦錦握著雙手,想在老太太麵前改善一點蕭秋年的印象。


    老太太歎了口氣:“倘若你大伯母當年沒有小產……”


    “大伯母有過身孕?”


    老太太“嗯”了一聲:“沒保住。可能是天意如此吧……終究不能給你大伯留下一點兒血脈。”


    王錦錦又問:“大伯母身子看起來還不錯,怎麽會小產呢?”


    “你還小,我跟你說這些幹麽。也是你這兩年愈發成熟了,不然我是不會與你糊裏糊塗說這些的。”老太也不繼續說這個話題,她讓王錦錦吃了會兒栗子,便說要去念經禮佛,王錦錦不便打擾,便退下了。


    時間一天天推移,王錦錦的針灸醫術也在潛心學習下進步大漲。可能她還魂了一次,對任何事情都有天賦吧。


    立秋前三日,王聽風王聽裕兩個遊學回來了。


    王錦錦卻沒有看到蕭秋年。


    她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忙去找王聽風兩個,問他們:“四哥呢?他怎麽沒有跟你們一塊兒回來?”


    王聽裕不高興的撇撇嘴:“你就知道四哥四哥,什麽時候把你大哥和三哥放眼裏了?!”


    王錦錦陪笑臉道:“二哥,你們都回來了嘛,我就看四哥沒回來,有些擔心罷了。如果你和三哥有誰沒回來,我也會問四哥啊!”


    “就你會說話。”王聽裕叉腰道,“他半途和我們分開了,秋闈在即,他肯定會回來的,老老實實等吧。”


    王錦錦沒奈何,隻有強忍著擔心。


    第一天過去了,蕭秋年沒回來;第二天,蕭秋年也沒回來。就在王錦錦按捺不住的時候,第三天夜裏,蕭秋年回來了。


    “四哥!”王錦錦大喜過望,忍不住像樹袋熊一樣去抱他。


    然而蕭秋年卻後退兩步,捂著胸口,朝她搖頭。


    借著明亮的月色,王錦錦才看清楚蕭秋年一身風塵仆仆,麵無血色,俊臉上隱忍著痛苦。


    “四哥?又受傷了??”王錦錦頓時反應過來,走過去扶住他,“又去跟人打架了?”


    蕭秋年搖搖頭:“回屋再說。”


    王錦錦給他吃了藥,又施針在百會穴,檀中穴等幾大穴位,蕭秋年吐出一口淤血,看臉色似乎好了許多。


    王錦錦也不說話,就盯著他。


    蕭秋年輕輕咳嗽兩聲,低聲道:“遊學路上,有點要事離開。不過現在都已經處理好了,你不必擔心。”


    王錦錦知道他不想說,便也不問。


    兩人默默坐了會兒,到底是王錦錦率先打破沉默:“四哥,你對秋闈有信心嗎?”


    蕭秋年點點頭,說:“這你不用擔心,此次遊學,我與王聽裕他們一起拜訪了嶽麓書院的夫子,他們出的考題,我都對答如流。想來就算正式科考,也不會太難。”


    王錦錦聽他這麽說,也就放心了。


    畢竟她後半生能不能幸福,就要全靠她這位四哥了。想到王聽荷身不由己的命運,王錦錦不得不樹立起危機意識。


    ——


    秋闈當日,王聽裕王聽風蕭秋年都去了。


    臨行前所有人都在門口相送,林氏更是破天荒的取了一枚玉佩給蕭秋年戴上,美其名曰金榜題名。先中秀才,再中舉人,此後高中狀元,金殿傳臚平步青雲,這是她幻想了一輩子的事。


    她對蕭秋年的期許,比任何人都要多。


    但蕭秋年卻沒有與她多說,反而是跟王錦錦叮囑了幾句,便率先登上馬車。


    王錦錦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到底是希望這些哥哥個個都能如願,畢竟對於王家這種商戶之家,有錢不夠,有權才是正道。


    科舉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又有一個月的等待時期,放榜之日,王家的下人來來回回跑了五次。雖然隻是區區秀才,但老太太依舊重視,李氏與周姨娘更是翹首期盼。


    不多時,去看放榜的下人急匆匆的跑進大堂。


    老太太立刻站起身,用拐杖指著他,厲聲問:“怎樣?可有好消息?”


    那下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才道:“回老太太話,中了,是秀才了。”


    “三個都是?”


    “不不不……”下人一連串的擺手,“隻有四公子的名字。”


    李氏覺得不可能,自己裕哥兒明明比蕭秋年還要多讀書兩年,怎麽可能蕭秋年中了秀才,王聽裕沒中!?


    她厲聲嗬斥:“瞎眼睛的奴才,你是不是看漏了!”


    “沒有,三奶奶不信,大可讓貼身丫鬟與小的一起去一趟。”


    李氏不甘心,便讓親近的丫鬟秋菊跟著去。那周姨娘在暗中看了一會兒,對王聽蘭使了個眼色,王聽蘭便讓身邊的丫鬟也跟著去了。


    幾人回來,皆垂頭喪氣。


    老太太看樣子便知道隻有蕭秋年中了秀才,對鳳梧交代了幾句,便督促李氏等人加緊王聽裕王聽風的學業,隨即搖搖頭離開,難掩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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