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六月三十,這日天氣晴朗,清晨的溫度也十分閑適,正是外出出行的大好時間。


    王聽風幾個聽說王錦錦今日生辰,可以出門去玩兒,都羨慕的不得了。王聽桃還專門去老太太那裏撒嬌,可不論他怎麽央求,老祖宗也不同意。


    後來老太太也是被幾個孫子孫女兒鬧的頭大了,才許諾說,不管是誰,每逢生辰便可以出去玩幾個時辰,聽到這話,王聽桃幾個便也不再央求了。


    王錦錦今日穿了一件粉色齊腰襦裙,沒有罩外衫,裙擺上繡著幾朵纏枝海棠,梳著雙丫髻,掛著小鈴鐺,看起來活潑可愛極了。


    蕭秋年也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青絲整整齊齊的盤在頭頂,用發帶束著。王錦錦端詳他,隻覺得這個四哥真是越看越好看,跟他走在一起,倍兒有麵子,真不知道他這幅樣貌,再過幾年會長得多俊。


    收拾完畢,王錦錦便向劉氏告辭,臨走劉氏又對蕭秋年說:“你成熟穩重的多,明珠兒若是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務必要將她攔著。”


    蕭秋年聞言點了點。


    天大亮,王錦錦便帶著藍煙秀柳還有幾個小廝與蕭秋年一同離開王家,劉氏臨走還想讓張嬤嬤和綠蓉也跟著,被王錦錦推脫了。


    開玩笑,帶這麽多人,也太引人矚目了。


    跨過王家大門的門檻,王錦錦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起來,不像在王家,仰頭是四方的天,空氣悶悶的,透著一股子壓抑的味道。


    王晶晶對京城根本不熟悉,她也不知道京城哪裏繁華,哪裏好玩兒,於是便問蕭秋年:“四哥,你知道城裏哪有什麽地方好玩兒嗎?”


    蕭秋年搖了搖頭:“我甚少出門。”即便出門,也不是玩。


    王錦錦一想也是,他全天都窩在家裏,連王家的人都不肯去搭理,就更別提在外麵了。好在秀柳是京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聽到這話,忙拍拍胸脯,自告奮勇的說:“五姑娘,你放心,京城就沒有我不熟的地方,你想要出去玩兒,不如咱們好好規劃規劃。”


    一旁的藍燕也說道:“老太太和二奶奶都吩咐五姑娘日落之前必須歸家,不然以後再想出去玩兒可就沒有機會了。”


    王錦錦知道藍煙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讓她記著點時間,別玩兒的太瘋。哼,她是那樣沒分寸的人嗎?又不是小孩子。


    王錦錦笑了笑,便轉頭問秀柳:“那你覺得我們今日該怎麽玩兒呢?”


    秀柳支著下巴想了想,靈機一動:“對了,雖然我五姑娘你已經用過了早膳,可這集市上賣早餐鋪子也多著呢,光是那糖酸苗,還有那元宵丸子,油炸豆腐,再來一碗豆汁,美味絕倫啊!”


    王錦錦光是聽他說,便口水直流了,她不假思索,拉著蕭秋年的衣袖,便往秀柳說的方向衝去。


    “四哥,那我們就先去吃早點,一邊吃一邊商量接下來我們怎麽玩,你說好不?”


    蕭秋年倒是沒有任何意見:“本來就是陪你過生,你想怎麽玩便怎麽玩,都聽你的。”


    王錦錦莞爾一笑:“四哥真好。”


    一群人來到街邊的早餐鋪子,王錦錦看牌子這也好吃那也想嚐,於是將每樣東西都點出來,這麽多東西她肯定吃不完,於是全被蕭秋年收進了肚子裏,一點兒也不浪費。


    秀柳這時說道:“五姑娘,城外有一條灞河,可以去那裏搖船泛舟,此時正值夏日,兩岸的楊柳鬱鬱蔥蔥,湖中蕩舟也算是一種閑情雅致。”


    “聽起來不錯。”


    王錦錦摸著下巴,她還沒有在這裏劃過船呢。


    用了早點一群人便來到灞河,雖然是上午,河麵已經有許多泛舟的文人雅士,還有一艘畫舫,裏麵傳來琵琶的嘈嘈切切,船頭站著幾個文人吟詩作對,看起來還真是一副古香古色的畫麵。


    王錦錦在灞河泛舟一會兒,便覺得無趣,她見畫舫上熱鬧,便讓艄公將船靠近畫舫,想聽聽上麵的那些書生文人都說些什麽。


    畫舫越來越近,那些人說話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隻聽為首的一個身穿白衣的書生搖著扇子說:“依小生所見,突厥一直都對我大元虎視眈眈。雖然他們之前戰敗,可是狼子野心一直都沒有消退,若小生沒有猜錯,他們定然養精蓄銳,還會對大元再次征伐!”


    另一長胡子老頭卻搖頭道:“怎麽可能?多年前突厥便是大元手下敗將,早已元氣大傷,哪還有金銀錢糧兵馬來侵犯邊疆?高公子太杞人憂天了。”


    那白衣書生反駁道:“突厥水草豐茂,牛羊充足,士兵驍勇善戰,更何況突厥的馬匹耐力都比大元的馬匹更勝一籌。一旦戰事起,大元如今又沒有厲害的將領,怕是要吃虧啊……”


    老頭有些生氣的甩袖:“高公子何必漲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


    “小生隻是稱述事實。”


    “無稽之談!”


    那兩人說著說著便吵起來了,王錦錦聽得無趣,還以為是什麽吟詩作對風花雪月的事兒呢,沒想到卻是在討論突厥和大元。


    戰爭對於王錦錦來說太過久遠,也從來沒有經曆過,所以她想象不出來,突厥和大元發生戰爭是什麽樣的場麵。她對此也沒有什麽感覺,倒是一旁的蕭秋年簇著眉頭,看起來有所深思。


    王錦錦好奇的問:“四哥,你在想什麽?”


    蕭秋年回過神,望著滔滔不絕的河水,低聲道:“功並不是唯一的出路,也不知那書生說的話可信不可信。”


    王錦錦對這些也不明白,她憋嘴道:“那四哥你怎麽看?”


    蕭秋年道:“不好說,亂世方能出英雄。”


    王錦錦感覺有些聽不懂他的意思,於是便跳過這個話題,指著湖裏遊來遊去的魚兒笑道:“快看,好多魚啊!”


    她連忙讓藍煙和秀柳拿出一早準備的糕點,捏碎了喂魚,頓時船邊便圍繞了許許多多的魚兒。


    王錦錦臉上笑的純真,蕭秋年側頭看著她的笑容,心裏莫名愉悅了許多。


    不知不覺,一上午便過去了,剛好臨河的地方,有一座臨河樓,據秀柳所說,這臨河樓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好地方,一聽這話,王錦錦想也不想便奔了去。


    大元的人一天隻吃兩頓,也隻有王錦錦這種習慣中午再吃一頓。臨河樓的招牌菜來是畢節酸菜炒湯圓,椒麻天鵝肉,宮保雞丁,魚翅燴菜,外加小吃三疊。


    王錦錦也不管吃不吃得下,通通都點了一遍。


    蕭秋年見她花錢大手大腳,也不阻攔。畢竟王家家大業大,像她這樣吃,也不知道要吃幾百上千年才能吃的空。


    不一會兒便上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可王錦錦看著這些菜沒吃了兩筷子,卻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要是有生日蛋糕就好了。”


    她隻是低聲的咕噥,可是沒想到卻被蕭秋年聽見了,蕭秋年抬頭問她:“生日蛋糕,那是什麽東西?”


    王錦錦抿了抿唇,解釋說:“嗯,反正就是一種像麵餅一樣的玩意兒,然後上麵有甜甜的醬……寫上一些祝福的話……哎呀,我也描述不清楚。”


    “你很想吃?”


    王錦錦撇了撇嘴:“那倒不是,隻是太久沒有吃到了……”


    以後,以後也不會吃到了吧。


    蕭秋年似乎還想問她什麽,可王錦錦也不想在這個東西上麵糾纏太多的話題。她連忙給蕭秋年夾了一塊子宮保雞丁,笑道:“四哥,你也嚐嚐,快多吃一點!”


    “好。”


    兩人正在桌邊吃著東西,卻聽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看樣子似乎有一大幫人過來了。


    王錦錦不由有些好奇的往那頭看去,隻見一群奴仆下人擁簇著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哥,上了三樓的臨窗雅間。


    乍看一眼,王錦錦覺得十分眼熟。過了半天,她才想起來,一拍大腿:“那人可不就是曾經來過府上的晉王二公子趙炘嗎?沒想到皇親國戚也經常來這裏吃飯。”


    蕭秋年看她一眼:“你還記得他。”


    王錦錦點了點頭:“當初王聽風和王聽裕兩個人將琥珀觀音打碎了,那趙炘也是在場的。不過這種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蕭秋年“嗯”了一聲,她不願意聽,那就不談。


    兩人吃完了飯菜,正要起身離開,卻見那趙炘又急急忙忙的下樓了。


    王錦錦付了錢,緊跟著下樓,兩人剛站在大街上,就見趙炘身後串出來一名穿灰衣服的人,那人獐頭鼠目,無意的撞了一下趙炘,可是王錦錦卻正好瞧見那人將趙炘腰間的錢袋給順走了。


    王錦錦瞪大了眼,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貨真價實的小偷,還是個偷富貴人家的慣偷!


    思及此,王錦錦連忙捂著腰間的小兜。


    雖然裏麵沒有銀票,隻有一袋糖炒栗子。


    她本來也沒想多管閑事,可沒想到那慣偷見她盯著他看,竟然惡聲惡氣的罵道:“小屁孩兒,看什麽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了來!”


    這話一出,王錦錦就不高興了。


    蕭秋年也不高興了。


    身旁跟著的小廝也是有眼力見的,一個健步上前,便將小偷給抓住,並大聲呼:“抓小偷啊,抓小偷!”


    趙炘本來也沒有走多遠,聽到這呼喊,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發現錢袋不見了,扭頭一看,於是連忙走過去。


    他身旁的下人從小偷身上一把搶過錢袋,雙手呈上:“二公子。”


    王錦錦和蕭秋年見正主來了,便對視一眼,準備離開,剛好趙炘卻抬頭看見了他們。趙炘對蕭秋年沒有什麽印象,可是這個能言善辯的王錦錦卻記憶猶新。


    他見狀,忙快步上前,笑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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