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早對江樂有種憑空生出的敵視感,多見一回他心裏的不鬱就增添一分,和單純的吃醋不同,不知為何似乎還夾雜了絲恐慌。


    兩人手還銬在一起,他不能打電話,那代表著徐遲也會聽到,知道他要找王理的話指不定又鬧起來。


    於是他避開徐遲耳目,給王理發了條短信,不是為了設計案,而是問了那天他救下自己的事。


    那頭回信很快,卻是一句輕嘲。


    【那麽久不問,我以為你不在乎了呢。】


    【麻煩王總告知。】


    這次等的有點久,因為回信的篇幅很長,方言早越看越是不解,最終也沒能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王理那晚碰巧從c市談完事回來,就在主道和輔道的交叉路口碰到了方言早和司機扶著個人上出租車,天色很暗,他沒能看清司機和那人的臉,倒是認出了方言早。


    等到出租車從他反方向駛去,他停下車看見了方言早的車子,過去一看車鑰匙都沒拔,為了確認,王理給事先調查到的方言早的手機號碼打了個電話,方言早的手機卻在後座響了起來。


    預感方言早可能需要幫忙,王理撿了他手機開車朝出租車追去。


    等他追上,正好看到出租車停了一下,然後又開始朝前行駛,以防萬一他報了警。


    警車來的過程中,王理保持不遠不近的車速追蹤出租車到了廢棄的大樓下,等到和警方匯合急忙趕上樓。


    那時他已經確定方言早出事了,大半夜來這種地方,怎麽看都不是去消遣的。


    等到他們衝上去,方言早陷入昏迷了,周圍一個人影不見,顯然把他綁來的人都逃了。


    空氣中彌漫的藥味讓他顧不上別的,當機立斷把人就近送醫院搶救去了。


    後來就是方言早醒來那些事了。


    說來也奇怪,那麽久了,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什麽線索都斷了,路段有監控的地方都被人動了手腳。


    要不是他們找到的時候方言早被綁著,他們都懷疑方言早是自己出現在那的,現場根本沒有另一個人的痕跡。


    對方的反偵察做的極好,加上當時王理急著把方言早送醫,破壞了現場,事後再回去查,更是什麽都找不到了。


    方言早看完久久不動,思考著自己得罪過什麽人使得對方伺機報複的,王理又補了條短信,也是問他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他回,【沒有頭緒。】


    “玩什麽呢?”徐遲放下文件湊過來瞄他手中的手機。


    方言早當即鎖屏,不動聲色的放下手機。


    “看點娛樂八卦罷了。”


    “有什麽好看的,娛樂圈裏的能有幾個比我好看?”


    “嗯,你倒是人模狗樣的。”


    “小四眼,你罵我是狗,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什麽?”徐遲壞笑著貼在他耳邊呢喃了三個字,明明原意是罵人的話被他說得無限旖旎。


    “狗x的。”


    方言早扭頭呸了一下,“不想跟你耍嘴皮子,快點找人開鎖,銬著像什麽樣子!”


    “我沒跟你說嗎,這銬子是我親自設計特別定製了,外麵的人開不了。”


    “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我明天還得上班。”


    “辦法也不是沒有……”徐遲拖長語調,舔了舔唇間。“你心甘情願主動讓我爽一發我就把鎖打開。”


    “你做夢。”


    不開就不開,權當拖著個人形玩偶。


    “謔喲,敢情你更寧願跟我綁一塊。”


    方言早單手點煙,無語的靠在沙發背上,陷入沉思,腦中把認識的人過了一遍,愣是猜不出誰有動機綁架他。


    他從國外回來不久,按說不會和人有太大的過節才是。


    而且,貌似他也沒受到什麽實質傷害,那藥物似乎對身體沒影響。


    他不太記得自己以前的思維方式,隻覺得現在自己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情緒飄忽不定,僅此而已。


    他的郵箱裏堆積了越來越多的匿名郵件,這段期間他刻意不去看,那樣就能好受一點。


    徐遲對於方言早聊著聊著就不吭聲的行為見怪不怪了,也學他靠坐著,頗有點歲月靜好的意味。


    期間徐晚晚在婚宴上沒有找到方言早,怒衝衝打了個電話來,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方言早輕巧的道了句歉。


    那頭一下靜了下來,語調帶了哭腔,“方言早,我答應嫁給黎行深是為了你。”


    方言早客套的場麵話一下梗住了,總覺得徐晚晚話裏有話,讓他不忍心再虛情假意的搪塞。


    徐晚晚沉默了會掛了電話。


    方言早的心比誰都狠,他的心路她哥都走得那麽艱難,她更是沒有勝算。


    但是她仍能替方言早謀一個殺手鐧,假如他能和她哥走到那份上,足以和徐遠凡對陣。


    “怎麽了,那丫頭結婚了還纏著你呢?”


    “沒有,隻是感慨,她是個好女孩。”


    徐遲酸溜溜的連自己妹妹的醋都吃。


    “她哥更好你怎麽瞧不見!”


    “我瞎。”


    徐遲作勢就要去掐他臉,頂嘴挺溜。


    手邊的手機震顫起來,是江一白的來電,說是徐晚晚婚宴結束了,約好在星麥鬧一鬧,讓徐遲趕緊帶著方言早過去。


    徐家嫁女兒本是件大事,徐晚晚卻力求低調,是以婚禮並不隆重,黎行深大有發展成妻奴的趨勢,徐晚晚說什麽是什麽。


    說來好笑,星麥明明是k房,這幫子人去了那麽多回沒一回是去正經唱歌的,今晚算是頭一回。


    二人到達的時候,徐晚晚喝得半醉,抱著麥在唱——


    “是我的婚禮,對麵不是你,多希望是你,牽起我這身白衣裙……”


    黎行深一口悶完杯中的酒,算著今晚該來多少次才能平了心頭之憤。


    不知不覺他越發稀罕這丫頭,完全把她縱得無法無天,所以她提的那個無理的條件,他略微掙紮了下就應了。


    唱完一首,徐晚晚搖晃著走向方言早,把麥遞過去,打了個酒嗝道,“今天我結婚,給我唱首歌吧。”


    “我——”


    “不許說不會!兒歌都好,我想聽你唱。”


    方言早會唱歌,唱得還不賴。


    “早知道是這樣——


    像夢一場——


    我才不會把愛都放在同一個地方——”


    他的嗓音清亮不尖銳,如同潺潺的溪流,引人入勝。


    “唉呀!言哥,今天是晚晚的婚禮耶,你怎麽點這麽傷感的歌,應該唱點喜慶的嘛!”江樂從角落竄出來,自以為熟絡的去攬方言早。


    靠的近了才發現徐遲和方言早挨在一起的手的異常,眸心一縮,難怪他唱歌徐遲也陪著站在一邊。


    江樂的陰魂不散讓方言早冷了臉,表麵的友好都不想維持了。


    徐晚晚快他一步推開江樂,火藥味十足的懟他,“滾一邊去,幹你屁事,他就是唱首哀曲我也樂意聽!”


    江樂的笑僵在臉上,媽的,方言早是用了什麽法子,把徐家兩兄妹都迷的五迷三道的。


    不過他臉皮子厚,被罵了轉瞬就笑嘻嘻的去接方言早手中的麥,“我也唱一首吧。”


    他特意點徐遲,“boss你要認真聽啊,怎麽說我也是你手下的藝人,你聽聽我值不值得你力捧唄。”


    諷刺的是,他點了首《矜持》。


    纏綿的歌詞被他煽情的唱出,別有用心。


    唱完笑眯眯的讓徐遲點評,徐遲滿心滿眼都是小四眼,哪裏能聽清他唱的什麽鬼,隨口說了句不錯。


    江一白翻了個白眼,和他同姓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沒皮沒臉的妖豔賤貨。


    男人那麽多,偏要勾引個有主的。


    “言早,陪我出去一下。”


    江一白說著就去拉方言早,這一拖不得了,竟把徐遲也拖起來了。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徐遲和方言早的手上,包廂內都是些同齡的富家子弟,此起彼伏的調笑一句哎喲臥槽。


    江一白壞心眼的拉高兩人的手連聲嘖嘴,怪不得黏那麽緊,原來銬一起了。


    進來時兩人手臂貼著,又穿著西裝,衣袖下拉看不出端倪。


    方言早的臉在彩燈照射下轉換著顏色,但不難看出他臉色爆紅都快冒煙了。


    “喲喲喲喲喲,你們這玩的什麽y啊!”江一白有意逗方言早,好笑的看他臉色紅上加紅。


    徐遲笑著拍開他的手,用隻有他們三人聽見的聲音,掩藏不了語氣中的嘚瑟道,“你嫂子臉皮薄,別鬧他了。”


    “日!你這是要我改口了?”


    徐遲眉梢一揚,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方言早的身份給他坐實了,省得這幫人費心猜測。


    江一白笑嗬嗬的以拳捂嘴,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做了個示意大家安靜的手勢。


    “咳!我遲哥說了,我嫂子臉皮薄,你們適可而止啊!”


    包廂內氣氛一下被挑撥得燃了起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方言早捂著臉,簡直無地自容,他當小情兒的事就這麽爆出來了?


    徐遲笑罵一聲,“去你的!”一腳踹在江一白屁股上。


    他這邊人還沒哄好,他又給自己找事情,惹毛了小四眼怎麽辦。


    徐晚晚醉得兩眼迷蒙,撲到江一白身上又捶又打,“不準喊嫂子,喊妹夫!”


    眾人“……”


    好複雜的關係。


    黎行深攔腰抱起她,“你們聊,我們該進洞房了,三天後再聯係,到時請各位吃飯。”


    眾人“……”


    這麽持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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