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陸淮停在路邊等他,身後不遠處停了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豪車,方言早知道,徐遠凡就在車裏。


    “方先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陸淮沒有直奔主題,反倒和他客套起來。


    方言早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寒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豁出去了。“陸先生,有事請您直說吧。”說著拍了拍童雅的手,“你到對麵的蛋糕店等我,我一會就去找你。”這些事她不知道,也沒必要讓她知道。


    待到童雅走遠,陸淮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方言早身上,語氣一貫的公式化。“那我就直說了,方先生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我們老大的意思了,想必不用我再贅述一遍一年前你親口答應的話。”


    方言早咬唇,語氣弱了下來,“我知道,這件事是我欠考慮了,請轉告徐先生,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出現在徐遲麵前了。”


    “恐怕,這次不是方先生單方麵保證就能做到的了。”


    “什麽意思?”


    陸淮臉上掛了個官方微笑,眼底卻沒有任何波動。“方先生了解我們少爺,看中的東西從不會輕易罷休,單憑方先生一己之力想躲他是不可能的,不過方先生若是有心離開他,我們老大說了可以幫忙安排。”


    方言早失笑,一副替人排憂解難都口吻,這個情他偏不能不承,為那一百萬,也為他確實親口答應過徐遠凡。


    “那就勞煩徐先生安排了,錢的事我恐怕還要遲些時日才能還上。”


    陸淮並不意外他會答應,畢竟他家老大料準的事鮮少會出錯。“那方先生盡早收拾一下,我會盡快做準備。”


    “嗯,那我先走了,還有人在等我。”方言早忽略心底一抹心疼,與陸淮擦身而過。


    兩肩相碰,陸淮稍微側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自便。”


    陸淮回到車上跟徐遠凡複命,順便問清楚確切送走方言早的時間。


    徐遠凡把玩著手機一個銀色打火機,姿態從容。“不急,等那混小子訂婚宴舉行了吧。”


    “可是,少爺會乖乖參加嗎?”


    徐遠凡開開合合擺弄著打火機,言語裏溢出一聲輕笑。“他不去,你不會想辦法讓他去嗎?”


    陸淮一怔,心思轉的極快。“好的,我明白了。對了老大,剛從方先生身上發現了這個,應該是少爺裝上去的。”陸淮攤開掌心,把手心的一小片黑色磁片展示給徐遠凡看。


    徐遠凡修長的手指夾起那片磁片,貼到了陸淮衣領處。“陸淮。”


    陸淮應聲,“嗯?”


    “這幾天繞著d市溜你家少爺幾圈。”


    ……


    回到l縣幾日,方言早先向學校遞了辭呈,校長半真半假的留了他一下,方言早極具耐心應付著,同時又覺得有些可笑,若是他知道自己跟個男人糾纏不清,怕是會第一時間就把自己開了,哪裏還有費這口舌的閑暇。


    處理好身邊的雜事後,要做的隻有一件事了,就是等徐遠凡的人來找他,偶爾也會想不知道徐遠凡會不會把他弄到哪個與世隔絕的山溝裏去,或許等到他的寶貝兒子兒女成雙才會大發慈悲讓他回來。


    那時,一切都成定局。這一切也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樂於配合徐遠凡,徐遲終究會遇上別的人,安穩過一生。


    方令死性不改,一波剛過又迫不及待出去興風作浪,林夕琴完全把家當旅館,有時方言早會想,這樣的兩人居然沒離婚也是個奇跡。


    心心念念了那麽久,還是沒盼到方令懸崖勒馬,當初來到l縣發現他說的打工不過是換了個賭場,方言早死心了,現在到了要離開的關頭,他還是沒能盼來一個完整的家。


    童雅拎了個保溫瓶敲門進來,不出所料方言早又在發愣,從d市回來他就這樣,像丟了縷魂似的。“阿言你怎麽了?整天悶悶不樂的。”


    方言早回神見是童雅溫和的笑了笑,“沒什麽,你又給我送湯了,讓你多照顧自己不用擔心我,你總不聽。”


    “順道熬的,多放了些水而已,不費事。再說了,這些日子如果不是你護著我……”童雅想起傷心事,揉了揉發酸的眼沒有繼續說下去,低頭把湯盛到碗裏招呼方言早過來喝。


    方言早有些動容,揉了揉童雅發頂,“都過去了,以後和寶寶好好過知道嗎?”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過段日子我要出趟遠門,你一個人懷著寶寶要多注意點。有事的話找找我媽,她雖然為人冷漠了些,到底不會放著你不管的,實在不行就打我留給你那個電話,跟他提我的名字,他會來幫忙的。”


    童雅的笑僵在臉上,不自在的順了順頭發,“怎麽這麽突然要走,你爸媽都在這你要去哪?”


    方言早答,“有些事需要做個了斷而已,沒事的。”


    童雅咬著唇躊躇了下,還是問了出口,“是和那位徐先生有關嗎?”


    “是也不是。”方言早回的模棱兩可,隨後便沒有給童雅再追問下去的機會了。


    晚飯時間,方言早呆的憋悶打開了電視機,電視是他年終抽獎抽到的,是這個家裏為數不多的家電。


    隨手調了兩個台,電視郝然出現徐遲那張完美得無懈可擊的俊臉,額頭的傷想必已經好了,至少屏幕裏看不出痕跡。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藍西裝,旁邊挽了個相貌出色的女子,新聞標題就打在屏幕下方,“徐秦兩家喜結良緣,新人郎才女貌”


    方言早笑著對屏幕上的男人說祝福,笑著笑著眼裏水霧氤氳。“徐遲,準新娘那麽美,幹嘛繃著臉。”


    當天晚上就接到了陸淮電話,第二天早上會有人接他,他隻需跟來人走,別的不必多問。


    隔天清早,方言早拎了個小行李袋,裏麵隻簡單裝了些衣物,如同方令當初離開般留了張紙條,就是不知道他們要隔多久才會發現自己走了。


    最後回首看了眼住了一年稱為家的地方,方言早彎身上車,車門關上,收起一身牽掛。


    d市江家,江一白翻了個白眼踢了腳躺沙發上裝死的徐遲,沒好氣的說,“你未婚妻又來了,堵在門口,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弄走他,麻煩死了。”


    徐遲手腕蓋在眼上,語氣比江一白更為惡劣。“誰愛認誰認,不是我的。”


    江一白抄了個抱枕往徐遲身上摔去,“少賭氣,訂婚宴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我勸過你,你聽了嗎,既然你去了那就要認,趕緊把你女人領回家,別在我跟前晃!我哥說了不能讓我嫂子誤會,上次追蹤你到這胡攪蠻纏的女人已經讓我嫂子很不開心了!”


    “那你出去告訴她,我死了,她不想守活寡就趁早改嫁。”


    江一白氣結,“要去你去,自己惹的禍自己擔!”


    一直沒說話的莫涯抬眼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徐遲,訂婚宴半途走人之後就一直賴在江家,對方言早的事也絕口不提了,怎麽看都有些不正常。


    “阿遲,你和他之間發生什麽事了?”


    這也是江一白想問的,忙附和著問,“對啊對啊,你和小言言到底怎麽了,不是說小別勝新婚,你怎麽腦子一抽要去娶別的女人?”


    “沒有什麽,就是突然覺得沒意思了。”


    江一白呸了一聲,這話鬼才信。“你要真覺得沒意思肯放手,何必一直跟舅舅對著幹不點頭。”


    徐遲苦笑,不放手又能怎麽辦,他連老婆孩子都有了,總不能真去破壞他家庭吧。


    至於訂婚宴,隻是因為陸淮轉告他,方言早要離開d市了。徐遲強著一口氣想看看方言早是不是真不要他了,他希冀著方言早會出現在訂婚宴上,阻止那荒謬的聯姻。可是他賭輸了,方言早沒有出現,強忍著撐到中場就再也忍不下去,從那令人作嘔的宴會上落荒而逃。


    連徐遲不答,明顯不願多說的樣子,江一白便不再追問這件事,反正作的人是他,最後難受的也是他。


    莫涯也轉了話頭,“那秦家那女人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她想守活寡就讓她耗著。”


    江一白又想炸毛,莫涯攔住,心裏有了計較,看來這是非他出馬收拾殘局不可了。“我聽說秦家那位在國外有個男友,至今沒斷幹淨,不如我去找他回來吧。”


    江一白驚訝,“真的假的,那她不是一腳踏兩船,挺大膽啊,敢給徐家戴綠帽。”


    莫涯嘴邊帶了點淡淡的笑意,捏了下江一白臉頰的嫩肉,惡趣味看著那白皙的臉上多出兩個鮮紅的指印才停手。“她還不夠格給這位祖宗戴綠帽,能給他戴綠帽的,一直就隻有那一個人不是嗎。”


    說完拿起車鑰匙走了出去,不給江一白反撲的機會,過了手癮就開溜。


    到了門口不出意外的被秦家小姐攔住了,目的明確要找徐遲算賬,訂婚宴半路落跑讓她淪為笑柄,雖說如願以償踏進了徐家門檻,可這口氣總咽不下去。


    莫涯掃了她一眼眼底的嘲諷好不遮掩,“秦小姐,做人要知進退,你再這麽纏著不放,後麵發生什麽我就不敢保證了。”


    秦家小姐臉色微微鬆動了下隨即又扳起臉來,這事明顯她占理,徐遲都不能拿她怎樣何況隻是徐遲一個跟班。“一個外人少插手我們的事,你讓徐遲出來。”


    是的,她把莫涯隻看作徐遲的一個小跟班而已,要是今天出來的是江一白她還會客氣點,畢竟是徐遲表弟而且江一白的哥哥也是個角色,但莫涯算什麽,莫家雖有錢,可也比不上有權有勢的徐江兩家,以後自己入主徐家,莫涯還不是得乖乖叫自己一聲嫂子。


    如果,她真見識過莫涯的手段,今天就不會這麽狂了,不久之後她跪倒在莫涯腳邊求他收手,後者淡漠繞過她,連點餘光都沒看她,隻當沒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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