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新郎新娘都還沒出現,會場裏都是些穿著考究的賓客,男男女女相互來往,舉杯,客套地打著招呼,寒暄著,都是些官場上的套話,笑容滿麵的,卻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同時也見縫插針地介紹自己,遞著名片。


    盡管陸祁深已有五六年不在桐城,他的生意也大都是在美國,桐城隻有幾家上市的證券公司,但這不影響他在國內,尤其是在桐城的知名度,這不,他剛一回來,還沒來得及倒時差,疲憊不行的他就被一群人圍著,他雖然不耐煩,但還是很有風度地和大家交談著。


    歐陽落雪他們一進禮堂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那個男人,在一群人中顯得那麽鶴立雞群,卓爾不凡,他怎麽會在這裏?想不到四年不見,他還是如此的芝蘭玉樹,風流倜儻。


    這些年,他還好嗎?這麽優秀的男人,一定有一個溫柔善良,不驚豔但足以讓他傾心相待的妻子,還有一個或者兩個可愛的孩子了吧!他還記得她嗎?


    四年前,法國街頭,他如一陣和煦的春風輕輕地在她麵前拂過,刹那間,他出現在她的畫板裏,同時也在她幹涸的,孤寂的心田裏留下一道不可忽視的柔暖,從此以後,一發不可自拔。


    她是一個流浪的畫家,居無定所,無家可歸,他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她身無分文,準備尋找一個願意請她畫畫的人,好解決午餐,而他,就好像知道她的窘迫,溫和地站住,優雅地彎腰,然後緩緩蹲在她的麵前,儒雅地開口,“請問,我可以邀請女士幫我畫一副素描嗎?”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楞地看著他,一臉詫異,他就好像沒有看到她眼中的驚愕,耐心地等待她的反應,不催促,反射弧一直可以延伸到火星上再返回來的歐陽落雪終於明白對方說了什麽,看著前方的矮凳,急忙說道,“先生請坐,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謝謝!”很紳士地說著。


    “咕嚕……不,不用客氣。”經曆無數風雨,已經看淡人世,可以說心已經到波瀾不驚的地步的她,還是因為他的儒雅,紳士,簡簡單單的二字而羞紅了臉,尷尬不已,丟臉的是,她居然在這麽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男人麵前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嗝,她是餓死鬼投胎呀!丟臉死了。


    不敢再看他,她趕緊低下頭,迅速地動著畫筆,頭史無前例的低,而手速,她從來沒發現她的爆發力這麽強,有人說要想不去想一件事,那就專心致誌地做著另一件事,她想,專心地為他畫畫是緩解眼前的尷尬的最好的方法。


    一個小時候後,終於完事了,她小心地取下畫板上的畫,尊敬地遞給已經站起來的他,禮貌開口,“先生,已經好了!”


    “謝謝女士,我要怎麽報答女士?”陸祁深認真問道。


    “不,不用,這是我的榮幸!”話說完後,她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她要死啊,又犯花癡了,她這是白忙活了一個個多小時,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能吃下一頭牛。


    “不行,無功不受祿,要不然我請女士吃頓飯,算作是女士為我作為這幅素描的報答,女士意下如何?”


    “真的不……咕嚕,那,那好吧!”該死的肚子,到底要她再丟幾次臉才肯罷休,順水推舟,再拒絕下去,就顯得矯情了,畢竟人家知道她此時是有多“餓”。


    歐陽落雪收拾好畫具後,陸祁深很紳士地詢問她需不需要他的幫忙,她趕緊擺手拒絕,她是真的很難想像,這麽個芝蘭玉樹的翩翩君子,肩上扛著個大大的畫簍,那是多麽的驚悚啊,那場景,想想都可怕。


    她拒絕,他也不再堅持,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誤解,腳步不急不緩,是她能夠與他比肩的速度,盡管兩人之間的交流不多,但歐陽落雪完全沒有一絲尷尬或者不自在的神情,心裏柔柔的,軟軟的,就好像他們天生就該這樣安靜地走著,相處著,就算靜默,也有一種平淡的安心。


    他的耐心,他的紳士,他的恰到好處,不過分的熱情,他的懂得照顧女性,不大男子主義,都讓她對他有良好的印象。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這麽一個人,他隻是在你的世界裏驚鴻一現,卻足以驚豔了你的整個世界,從此以後,無論經曆多少人世,見識不同風土人情,都不足以讓她淡漠了他的身影,他的謙和有禮。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他是她生命裏的甘醇,隻回味,不占有!


    “歡迎光臨。”暈暈乎乎的,歐陽落雪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隻能一路跟著他,等聽到有人用遙遠而又熟悉的中國話說著“歡迎光臨”時,她才知道他們已經進了一家中式餐廳。


    怎麽來這裏了?他想要吃中餐?


    “先生,女士,請問二位需要吃點什麽?”他們遠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後就有服務員上前禮貌地詢問他們。


    “歐陽小姐要吃點什麽,隨便點,不用客氣。”陸祁深接過服務員的菜單後沒有直接點菜,而是很禮貌地遞給了對麵還有些恍惚的歐陽落雪。


    “啊?哦……”智商老是掉線,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菜單,她有些找不著北,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她尷尬笑笑,趕緊接過菜單,裝模作樣的看菜單,考慮點啥菜。


    隻是,一直用菜單遮住臉的歐陽落雪,沒有看到對麵仍然一臉雲淡風輕的男子的眼中淡淡的厭惡。


    太過白癡,太過花癡的女人,他看到很多!


    “好了,就這些吧,您看看還需要加點什麽?”點了兩個菜,一個貴的,一個檔次稍微高一點,歐陽落雪就將菜單遞給陸祁深,讓他點自己喜歡的。


    “嗯,一份水煮魚,一份米飯,就這些吧,謝謝!”陸祁深快速地看了一眼菜單後,就將菜點好了,然後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好的,二位請稍等。”


    “謝謝!”歐陽落雪客氣地說著。


    菜還沒上,兩人都不說話,氣氛突然顯得有些微妙的尷尬,歐陽落雪似乎覺得什麽東西在變了,為了緩解尷尬,她帥先開口,“陸先生是來旅遊的嗎?”


    “不是,我是來這邊處理一點小事的,估計明天就得回美國了。”


    “挺好的。”他這話她發現自己不能接下去了,歐陽落雪感覺自己很遜,簡直就是個話題終結者,她問的這是什麽破問題,哪有剛認識的陌生人之間問東問西的,簡直不禮貌嘛!


    出於禮貌,陸祁深還是談了些無關緊要的小話題,例如對法國的風景呀,曆史文化呀,人文情懷等等的了解,雖然態度不是太熱烈,氣氛也不是很高,但索性還是過了剛才尷尬的局麵。


    “陸先生喜歡吃川菜嗎,我都有三年沒有回國了,很想念中國,也很想回國,現在能到吃川菜,我想我會幸福得死掉,所以,謝謝陸先生的這頓午餐,謝謝!”麻辣豆腐,紅燒兔頭,還有水煮魚,這些都是她以前特別愛吃的菜,隻是現在在國外,這些菜都很貴,而她的錢隻能吃些路邊攤,還有就是熱量非凡的披薩,煎餅什麽的。


    “嗯,沒讓歐陽小姐失望就好!”她眼中的落寞,對祖國的懷念沒有隱藏,或者說已經隱藏不住了,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陸祁深捕捉到了,但他沒有去安慰她,沒有多事地問她既然如此思念,為什麽不回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心裏總有一個傷口,一個禁區禁止別人提及,就像他,也不五年沒回過了嗎,夏微默就是他不願提及的傷痕。


    話題似乎又進入了終結,但還好這次菜來了,他們可以吃飯了,不用再尷尬地找話題聊。


    陸祁深出生桐城世家,一直受到的都是良好的用餐教育,食不言,細嚼慢咽,優雅尊貴地用餐,整個過程不急不緩,淡雅得如同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而歐陽落雪不一樣,她來自孤兒院,從小就在孤兒院裏和那幫比她高了好幾個頭的小男孩兒們一起吃飯,基本上都是用搶的,要不然的話,速度慢了就沒她的份兒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多多少少的會有些自卑,更多地去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有時候就算很餓,但她也會忍著,學著別人不急不緩地吃飯,就算刻意為之,不過速度還是比一般的人吃得快。


    現在沒有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的速度,但比起對麵的陸祁深,她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看起來急切了不少。


    “還需要再加點什麽嗎?”吃得差不多了,陸祁深放下筷子,禮貌地問著吃得很是滿足的歐陽落雪,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兒,看起來若不經風的,飯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三個菜,他就隻吃了幾口,其他的都被她解決了,當然,他沒有嘲笑,譏諷她的意思,他隻是單純地感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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