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上,化月走了之後,妧蘿一直在回想化月說的最後一個故事,那場訣別,她心中存有疑慮,越想越覺得不安心,於是在某天,讓身邊的小青鸞探路,一路摸索著進了平時西王母不讓進的昆侖禁地。


    這裏很安靜,靜的連根鬆針落地的聲音都那麽清楚明了,妧蘿讓小青鸞纏住了守衛,自己悄悄的潛了進去。


    越往裏去,她的心就跳的越快,直到看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軀躺在那裏的時候,她的心髒瞬間停滯了一下,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性。


    最後還是被現實打敗,沒有氣息,一點也沒有,就連溫度都沒有,她的瑤姐姐,根本就不是隱匿於世,而是早就死去了。


    漆黑的長發包裹住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身體,不知何故,她即便死去,也依舊沒有現出鳳凰原形,而是保持人形,就這麽靜靜的躺著,好似睡著了一般。


    鼻腔湧上一股酸意,她的眼睛被淚水模糊,忍不住就失聲痛哭起來,妧蘿跌坐在地上,難過的就要喘不過氣來。


    瑤姐姐,瑤姐姐,化月還在找你?你知道嗎?他以為你沒有死,你知道嗎?


    可你究竟是為什麽,變成了這幅樣子?


    妧蘿心中疑慮越來越大,胡亂的抹了把臉,她用自己的臉蹭了蹭鬆瑤冰冷又姣好的臉龐,這是她們從前常用來表示親昵的動作,現在其中一個卻是全然沒了溫度。


    本來你是那樣的光芒萬丈,炙熱的比太陽更甚,瑤姐姐。


    “瑤姐姐!”她喚出聲,眼眶濕濕的。


    “又夢到她了?”後塵輕輕的替她拭去淚水。


    妧蘿幾乎是沒有多餘的思考就撲進他的懷裏,淚眼婆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瑤姐姐在哪裏了。”


    她沒有注意到玄嬰和化月也在場,聽到這話的時候兩者都是不經意間的一愣。


    “後塵,我可是完成了我的任務。”玄嬰開口打破沉默,“你瞧瞧這膚若凝脂宛如新生的模樣,也不妄我耗費了許多時辰。”


    說著她還上前摸了把妧蘿的皮膚,笑著說:“以後你可要小心些,這樣好的皮膚再損壞了,我都要心疼。”


    妧蘿經她一說才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果然是平整光滑,再沒有任何的傷痕,她驚訝於自己的改變,有些無所適從,甚至忘記了原本要同後塵說的話,隻是愣愣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腿。


    無論如何,後塵很是滿意,難得誇起了玄嬰,“論秘術修煉這塊,的確是無人可以與你比擬。”


    “喲喲,你還會誇我,真是奇跡。”玄嬰嘲諷他,“也就是我成功了,要是沒成功指不定你這臉要黑成什麽樣子。”


    後塵沒答她,給了她一個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化月?”妧蘿卻是注意到了一旁靠著柱子憊懶著的化月,輕喚出聲。


    “阿蘿。”化月笑,立馬過來推開了後塵,坐在她身邊,“我家阿蘿真好,不論什麽時候都記得我。”


    “對不起。”她的情緒一下子又跌落穀底,低著頭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她的淚水也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讓化月有些不知所措,訕訕一笑,“阿蘿你這是怎麽了?你是哪裏對不起我了?”


    可妧蘿隻是抑製不住的放聲大哭,嘴裏含糊的念叨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後塵若有所思,也就沒空去責難化月,隻靜靜地攬住哭得不能自已的妧蘿,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玄嬰在旁也很安靜,屬於女人的第六感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原本這樣的事情,她總喜歡問上一問,可現在的場麵,卻讓她覺得即便不問也一清二楚,妧蘿說對不起,她敏感的感到這件事不能繼續追問下去。


    莫名其妙的心生害怕,大概就是她現在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最終玄嬰什麽也沒說,靜悄悄的就離開了,她好好的一個魔界尊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總是一副悲春傷秋的樣子,委實是太難看了。


    在場的隻有後塵注意到玄嬰的動靜,包括她默不作聲的離開,他心中有所猜測,但轉而一想玄嬰的性子也出不了大事,索性就隨她去了。


    “你別哭呀,你到底對不起我什麽?”化月不解,說來他與妧蘿也有好長時間沒見了,這一見麵就哭成淚人兒是怎麽回事。


    “別問了,她都哭得說不出話來,你還指望她能解釋給你聽嗎。”後塵瞥他,手上不停地拍著妧蘿寬慰她,“沒關係的,那都是夢,是過去的事情了。”


    夢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凡人之夢,看似雜亂無章,其實隻是他們記不住很多重點與細節而已,導致所有的畫麵在清醒過來的那顆都變得零碎,可不同,他們的夢境可以是回憶,也可以是未來,全憑各自修為罷了。


    “後塵,我想…我想…”妧蘿哭得抽抽噎噎,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別擔心。”後塵自然明白她說的意思,她想見鬆瑤。


    但化月不明所以,頓覺無趣,揮揮手說道,“罷了,你倆這膩歪的樣子我實在看不下去,走了走了。”


    “化月。”妧蘿喊住他,努力克製了下自己的情緒,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別怪瑤姐姐。”


    化月的背影怔了怔,很快又放鬆下來,頭也不回道,“從來都是她怪我,我何時又怪過她,總歸我與她之間隔閡太多,我越不過,她不願意越,阿蘿,就這樣罷。”


    語畢他便揮揮袖子離開了。


    妧蘿吸了下鼻子,對著後塵說道,“我覺得我是真的對不起化月,我不能告訴他真相。”


    後塵疑惑的看她。


    “瑤姐姐早就死了,她死了,是那次與化月的交鋒中,中了他的邪術而死的,這數萬年來,化月總以為是瑤姐姐不願意見他,可是瑤姐姐她,早就已經死了啊。”妧蘿又忍不住哭出聲,一邊哭一邊說道,“可是瑤姐姐不希望化月知道這些,她希望化月能夠好好的,遠離她活著。”


    “鬆瑤,死了?”後塵挑眉,原是這樣麽?那場霍亂中,東海被屠,敖烈幾乎靈魂破碎,鬆瑤隨之以死贖罪,化月則是被擒囚禁數萬年,他們三個,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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