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


    路懷秋除了每天認真地跟唐雨笙玩躲刀遊戲之外,還一直在踏實勤懇地練習搓水水的技術。


    ——【禦川】!


    就在好幾天前,他搓水水的實力,就已經從搓罐裝的肥宅快樂水,變成了搓一瓶1l容量的快樂水了。


    “縱使你能讓大霧彌漫又如何?”路懷秋沉聲道。


    同一時刻,路懷秋體內的源力,頓時熊熊燃燒。


    在他的四周之內,以他雙腳站立的地麵為中心,一個無形無狀的圓形的領域,頓時向著四周撐開。


    而在這個領域之內。


    隻見漂浮於空氣之中的濃厚霧氣,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稀薄了起來。


    ——這一片濃霧,正在迅速地液化。


    很快,領域之內的白霧,已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竟是無數顆懸浮於空中的細微小水珠。


    天穹之上,也仿佛是開啟了一口巨大的天井一般,顯露出了一角明朗的星空。


    這情景,乍一眼望去,竟然還有幾分如夢如幻的奇妙美感。


    是的,沒錯。


    再大再濃重的霧氣,也隻不過是大氣中的水汽凝結成的,細微的,懸浮於空氣中的小水滴而已。


    本質上,隻不過是水罷了!


    所以說。


    麵前的這一層霧盡管看似密不透風,但在控水大師路懷秋麵前,也不過是形同虛設罷了。


    這世間——


    它就沒有撥不開的霧!


    隻可惜,由於路懷秋的【禦川】等級還不夠高,所以領域的半徑還不算是特別大。


    所以盡管周圍一圈的單位內已經雲開霧散了,但更遠處的四周依然籠罩在白霧之中。


    【看到這一幕,對手顯然是被震懾到了。】


    【路家主隻手撥雲霧的操作,顯然完全不在對方的意料之中。】


    【原本計劃趁機猛攻的對手,也逐漸退後了十幾米,打算重新尋找機會,】


    “這片霧,究竟是怎麽來的?”


    “陳鵬那家夥,又躲到哪裏去了?”


    路懷秋感到有些疑惑。


    明明幾分鍾前,高架路上還籠罩著滂沱的雨霧。


    能在那麽短的時間之內迅速改變環境的氣候,那可屬實算是非常牛逼的能力了。


    【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不要忘記了。】


    【即便你撥開了一層霧。】


    【此時此刻,你依然身處於未知的危機之中……】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路懷秋心想。


    【蟄伏於迷霧之中的襲擊者,依舊在暗暗地蓄力。】


    【當他如同獵豹一般突然撲出的瞬間,鋒利的刀尖已經指向了路家主的後頸……】


    鏘!


    路懷秋光速地旋身,以一記標準的【格】,擋下了來者的這一記猛擊。


    這一瞬間,他也看見了突襲者的模樣。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


    它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還有黑色的硬根長靴。


    風衣的兜帽低垂而下,蓋住了他四分之三的麵容。


    唯一在夜幕的光線下隱隱透出的,隻有他那刀劈斧削般的,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以及其上覆蓋的一層薄薄胡茬。


    ——看他的這副打扮和裝束,很顯然,這也是一名獵人。


    而且是身穿標準製服,全副武裝出動的獵人。


    在他出刀和擺動身軀的時候,路懷秋甚至還能聽到從他的風衣之下隱約傳出的金屬響聲。


    ——提燈。


    大多數獵人家族的提燈外型都比較小巧,有時候掛在腰上的時候,就跟一個鈴鐺差不多。


    但非常奇妙的是。


    這個鈴鐺的響聲,在路懷秋的耳朵之內,聽上去竟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就好在你走在小時候生活的那片街區,不經意地路過某個地點的時候。


    你突然莫名地覺得,你是來過這裏的。


    不僅如此,你還在這個遇見了某些人,做了某些事。


    比如,在曾經某個寧靜的傍晚,你在放學後悄悄地跟蹤你喜歡的女孩子,和她一起走過的同一條斑馬線時候,空氣中散發著的淡淡槐花香味。


    比如,你跟你的死黨在某個寧靜的午後逃課,溜到了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百無聊賴地壓過的一層柏油路麵。


    按道理來說。


    這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原本早就已經被遺忘在你腦海中的某個角落裏,落滿塵埃了。


    可就是在某一個瞬間,你在不經意間,你不經意間地,觸碰到了心室壁上的閘門。


    ——於是回憶像是潮水一般湧出,鋪天蓋地。


    【咳咳,不好意思。】


    【恕我打破說一句煞風景的話,現在可不是回憶殺的時候。】


    【如果非得回想一番的話,至少先解決掉這位難纏的對手。】


    路懷秋迅速回過神來。


    而黑衣男人,已經朝著他大步前踏而來。


    緊接著,身體在空中翩躚而起,流暢而利落地斬出一道弧光。


    看見此景,路懷秋的目光忽地閃爍了一下。


    ——這個男人使出的招式,竟同樣如此熟悉。


    【圓舞】!


    畢竟路懷秋也是剛學會這一招沒多久,所以對此當然也是感到格外地印象深刻。


    可問題是,為什麽他也會用同樣的劍技?


    ——這可是詩酒劍術流派的招式!


    放眼整個獵人圈,還在修習詩酒流派的,也就隻有路家和唐家而已。


    也就是說。


    這個家夥,要麽是唐家的獵人,要麽是就是路家。


    鏘!


    路懷秋再次揮刀,用力地格開了對方的【圓舞】。


    不得不說,對方這一刀的勁道,確實是非常大。


    即使經過了唐教頭這麽久的魔鬼訓練,還有他自己一直以來的修煉。


    他的手臂,依舊還是被震得一陣酸麻。


    若是放在以前,讓他那副弱不禁風的肥宅身軀來抗下這一刀的話,恐怕手腕都已經當場骨折了。


    但這一次。


    他不僅擋下了這一擊,甚至還果斷地作出了回擊——


    【龍牙】!


    有了爐火純青的【戳】的基本功,對於路懷秋來說,他使出的【龍牙】威力同樣不可小覷。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也仿佛如同鏡像一般,使出了上一秒他才使用的【格】。


    劍氣的震蕩之下,兩人的距離再次被拉遠。


    “你究竟是誰?”


    路懷秋沉聲問道。


    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黑衣男人的身形,確實有幾分熟悉的意味。


    可在路懷秋的腦海中,他卻沒辦法找到一個與此匹配的人。


    但可以確定的是。


    這家夥除了身材比他略高一些之外,全身上下的各個方位,都跟他有著極高的相似之處。


    無論是他使用的流派,還有他施展劍技的方式,甚至還有戰鬥時的節奏……


    ——幾乎都與他如出一轍。


    就好像是……


    他在跟自己決鬥。


    沒錯。


    就是——我打我自己。


    但黑衣男人似乎並沒有打算回應路懷秋。


    【真可惜啊。】


    【若不是因為兜帽遮擋的緣故,此時此刻,路家主應該能夠看到黑衣男人自信的笑容。】


    【就仿佛是——】


    【他已經確信了,他才是今晚這場戰鬥的,最終贏家。】


    下一刻。


    路懷秋隻見,這個黑衣的男人微微地伏低了身子,並擺開了腳步。


    手中的刀,也是緩緩地抬起。


    “!”


    當男人擺出這個架勢的時候,路懷秋察覺到情況似乎有點不妙。


    ——太熟悉了。


    “不會吧……”路懷秋感到額角上緩緩地冒出了一絲冷汗。


    因為這個陣勢——


    是【醉臥星河】的起手式!


    “別是來真的吧?”


    路懷秋感到難以置信。


    他覺得。


    對方如果真的使出這個招式的話……


    他的世界觀,有可能會當場崩塌。


    ——在這個世界上。


    【醉臥星河】,隻有老爹能夠用得出來。


    即便是路懷秋他自己,也是通過小樹樹的反科學途徑學會的這個招式。


    更何況……


    他現在手裏,並沒有任何一瓶酒。


    小樹樹的枝幹上,也沒長有任何一顆果實。


    這個古怪的男人如果真的使出這招的話——


    那麽路懷秋,將毫無還手之力。


    畢竟在技巧的層次上,【醉臥星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得住的招式。


    除非能在修為的層次上達到碾壓的程度,否則一般的獵人,都是不可能接得住的。


    所以說。


    如果這個家夥真的使出了【醉臥星河】的話,那麽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老爹,再也不是舉世無雙的存在了。


    那就像是葉修的龍抬頭一樣,是一個榮耀的象征。


    然而。


    就在下一刻。


    路懷秋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黑衣男子,進攻了。


    【圓舞】、【龍牙】、【落雁】、【袈裟、【驚空】……


    眼花繚亂的各種劍技,瞬間傾瀉到了路懷秋的麵門之上。


    ——一秒五刀。


    直到這個時候,路懷秋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當時被自己迎頭一頓爆砍的唐染的感受。


    此時此刻的他。


    在麵對黑衣男子颶風般的高速攻擊時,同樣毫無招架之力。


    他隻能不斷地向後方撤去,直到自己被逼退到了高架路的防護欄前。


    嚓!


    嚓!


    嚓!


    嚓!


    ……


    無數的刀光落在他的身軀之上,潑灑出漫天飛濺的血霧。


    隨著黑衣男子的最後一次斬擊


    路懷秋的手臂一軟,手裏的【星切】也滑落了下來,砸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金屬鳴聲。


    他隻感到喉嚨一甜,忍不住噴出了一口溫熱的鮮血,然後靠著防護欄,無力地緩緩滑落。


    ——根本數不清自己的身上,落滿了多少刀。


    “這大概是最最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吧。”


    路懷秋又一次如是心想道。


    直到現在,他的內心幾乎都已經毫無波瀾了。


    畢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死神的鐮刀架上脖子上了。


    他不僅不慌,甚至還想用鐮刀的刀刃修一修胡茬。


    “要是就這麽死了的話,他們應該會很難過吧。”


    路懷秋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了許多人的身影。


    唐老師、鄧叔、影子,貓不白……


    老爹老媽走了之後,路懷秋曾一度以為,他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家人了。


    直到遇到了這麽一群可愛的家夥。


    小肥宅路家主那如同死水一般無趣且死寂的生活,終於多了幾分色彩。


    “是不是稍微有點矯情了?”


    路懷秋默默地腹誹了一句。


    反正……


    總而言之……


    他不想死。


    ——也不能死!


    ……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在耳邊傳來。


    黑衣男子,緩緩地走到了路懷秋的身前。


    鋒利的刀尖,指向了他挺拔的鼻梁。


    路懷秋撐著已經有點沉重的眼瞼,凝望著那柄刀上的鋒芒。


    目光循著刀背的弧度,一路向上,最終落在了黑衣男人兜帽下的陰影中。


    他忽然笑了:“是你啊。”


    黑衣男人手中的刀,仿佛不露痕跡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路懷秋看不清他陰影下的表情。


    但如果有的話,他相信這會其上肯定已經寫滿了大寫的驚疑。


    “你還有什麽話想說的嗎?”黑衣男人沉聲問道。


    意思很明顯。


    他在路懷秋最後的機會。


    ——一個訴說遺言的機會。


    “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路懷秋笑了起來,用嘶啞的嗓音說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反派,怎麽都那麽喜歡玩這一套?”


    “是不是電影看得太少了?”


    “你不知道麽?”


    “那些故事裏的罪人和惡霸,一般都死於話多。”


    “哦。”黑衣男人沉默了一會,“所以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死嗎?”


    他長歎了一口氣,像是很無可奈何地道:


    “好吧。”


    “那我就成全你。”


    在路懷秋些許模糊的視線之中。


    他看見那柄刀,被黑衣男人緩緩地抬至半空。


    【別歎氣嘛。】


    【很多時候,故事結局並不一定都是驚心動魄般的美好。】


    【因為你,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那一天,懷著中二與熱血的少年,會逐漸長大。】


    【那些寫在電影和動漫裏的故事,也會開始天真。】


    【等到那個時候,他們會發現,原來超級英雄的故事,都是說給小孩子聽的童話。】


    【那些英雄的史詩,或許從來就沒有被人傳唱過。】


    【然而,在很久很久以後。】


    【那些遲暮而老去,散落在世界各個角落的少年們。】


    【偶爾還是能夠聽聞到,那些聽起來遙遠卻不朽的詩篇。】


    【——當他們相信光的時候。】


    “是啊。”


    路懷秋忽然釋懷般地笑了。


    我他媽的相信……光啊!!


    下一刻。


    黑衣男子手中的刀刃,如同雷霆一般落向路懷秋的頭頂。


    就在它將要把路懷秋的天靈蓋劈成兩瓣之前——


    啪!


    的一聲。


    一雙手,突然將刀刃死死地架住了!


    揮刀時發出的所有力量,竟在這一瞬間內,被全數卸去,繼而鎖死!


    “?”


    完全沒料到這一幕的黑衣男人,突然怔住了。


    而路懷秋以無比嫻熟的技巧,抬肘轉臂,瞬間奪下了男子手中的佩刀。


    緊接著以絲滑流暢的動作,反手將刀刃送入了後者的胸膛之中。


    刺啦!!!


    在鋒利的刀刃撕裂了骨骼和肌體,並徑直地洞穿了他整個軀幹的瞬間。


    整個蒼茫的天穹,轟然崩裂了。


    而他隻聽得耳畔旁傳來的少年音——


    …


    …


    “我,來自【星辰】。”


    “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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