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細的秦暮奕察覺到我的悶悶不樂,開口問:“小烈馬,你是不是有無因老人送的別針?”


    “對。”我目光低垂,似乎看著被子,又似乎穿過了被子。


    秦暮奕緩緩地開了口:“他醫術高明,你可以拿別針上門讓他醫治。”


    “不要!”我的語氣很堅定。


    “為啥?”秦暮奕問道,其餘的人也將目光全都放在我的身上。


    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我上次見過無因老人了,他都一把年紀了,我不想為難他,更不想毀了他。”


    “毀了他?怎麽講?”秦暮奕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知道你給我請的都是很好的醫生,既然他都說難以醫治,我又何苦去為難一把年紀的無因老人呢?再說了他若是醫不好我,豈不是毀了一世英名?我可不想將他一輩子好不容易積累的名氣毀於一旦。”我說得全是我的心裏話。


    其實在我大哭感到絕望的時候,我就想到了無因老人,就像溺水的人總想拚命抓住什麽一樣。隻是一想到他一把年紀還在奔波,在忙碌中還活得那麽有精神頭,我由衷地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所以我不能給他添麻煩,不能讓他為我的事情而感到束手無策。


    瘸就瘸嘛,最起碼我還能動,還有朋友,我已經覺得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傻瓜,就會為別人考慮。”輕聲說完,秦暮奕坐在了我的床邊,一把將我擁入懷中,“以後你若行動不方便,我就公主抱,讓你偷偷懶。”


    小鬼,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有哭的衝動。


    我忍住了淚,笑著開起了玩笑:“那我要多吃點才行,看你還抱不抱得動。”


    “這是要累死老公的節奏呀。”說完,秦暮奕對我擠了擠眼,“要不給你做頂八抬大轎,以後想去哪,我們幾個抬你去。”


    秦半夏忍住了難過,笑道:“馬青,這可是女王般的待遇。”


    “那就有勞眾卿家了。”我一秒變成女王範。


    “哈哈哈哈。”秦半夏忍不住大笑起來。


    李新月笑道:“姐,你還真是給臉就上臉。”


    我很快回擊:“總好過你給臉不要臉。”


    李新月愣了一下,裝作一臉不滿地對葉子青說:“子青,你說你怎麽結交這種毒舌的朋友呀?”


    “那是你姐。”葉子青一臉無辜。


    “......”李新月搖了搖頭,“說好的夫唱婦隨呢?”


    我笑道:“現在是子青在當家,所以是大當家說了算,你得婦唱夫隨。”


    “就是。”秦半夏連忙出聲附和。


    “少爺,你同意姐的說法嗎?”李新月故意這麽問,就是想拉秦暮奕站在自己的陣線上。


    “你姐說的沒錯呀。”秦暮奕淡淡地回答。


    “這麽講你要婦唱夫隨?”李新月不敢相信的樣子。


    “我又沒上交卡,若是你想反悔也行,直接問子青拿呀。”秦暮奕還對李新月眨了眨眼。


    “我是心甘情願給子青的,何來的後悔?倒是少爺你怎麽可以不上交卡呢?”李新月還特意看了看我,我去故意當作看不見。“我為什麽要上交卡呢?”秦暮奕一臉無辜,“我現在天天都和老婆在一起,她想買什麽就買,想吃什麽就吃,結帳的事情不用她操心,由我這個小跟班負責就好已啦。”


    李新月訕笑了一下,隻能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言不由衷地誇道:“少爺,你贏了。”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通過半截透明窗口,我看到了程醫生的半個頭顱。


    秦半夏見狀,立馬跑過來開門,熱情地對門外的人笑了笑。


    程醫生對秦半夏的熱情視若無睹,麵無表情地走了起來,他的身後還有另一個男子,也和他一樣穿著白大褂,戴著醫用口罩。


    “你們先出去吧,我給她檢查一下。”程先生的聲音冷冷的,不帶任何的溫度。


    我明明記得程醫生有一雙會笑的眼睛,此刻怎麽覺得眼神怪怪的。


    “不是才檢查過了嗎?”秦暮奕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之前隻是粗略檢查了一下,現在要做一個全麵的檢查,所以我還特意找了一個副手過來幫忙。”程先生的目光看著我,還是那麽複雜。


    “沒什麽好檢查的,我們呆會就辦理出院手術了。”秦暮奕說得不以為然。


    程醫生沒說話,和他進來的男子倒是開了口:“病人才剛剛醒來,不宜挪動,要休養一段時間,另外做個全麵檢查也很有必要。。”


    “交不起住院費和檢查費,不勞煩了。”秦暮奕一臉淡淡的。


    李新月這時和秦半夏的目光撞在了一塊,相互點了點頭才挪開。


    “全麵檢查包含在已交的費用裏了,這點您不用擔心。”那個男子又出聲。


    “請問怎麽稱呼?”秦暮奕盯著那個出聲的男子。


    該男子的身子不易察覺地動了動,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說:“我姓何,叫我何醫生就好。”


    秦暮奕立馬放開了我的手,慢慢地走向了姓何的男子。就在該男子神色慌張時,秦暮奕遞出了一隻手,笑著說:“何醫生,很高興認識您。”


    “我的手有些髒,握手就算了吧?”何醫生不動聲色地拒絕道。


    “手髒?那怎麽不洗幹淨才來檢查病房呢?難道身為醫生是這麽不講衛生的?”秦暮奕不解地問道,但手仍停在半空中。


    何醫生愣了一會才解釋道:“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個人生性靦腆,不太習慣和人握手。”


    “這樣子呀。”秦暮奕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但很快又問,“既然你這麽靦腆,怎麽好意思當醫生呢?醫生可是經常摸病人這裏那裏的。”


    摸這裏那裏,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何醫生神色一變,但很快又變得正常了,說:“我是戴了手套的,所以我才......”


    秦暮奕笑著打斷了何醫生的話:“我不介意你戴著手套和我握手。”


    何醫生轉移了話題:“我們要準備做全身檢查了,請......”


    我眼珠子一轉,突然麵帶痛苦地說:“程醫生,我的心突然好痛,你快點過來。”


    “好。”程醫生挪步的同時,何醫生也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


    秦暮奕伸手一攔:“何醫生,你......”


    何醫生突然麵目變得猙獰,不等秦暮奕說完,從後麵用手臂用力地圈住了程醫生的脖子,並飛快地用手堵住了程醫生的嘴,那把原本抵住何醫生後腰的手術刀的手既精準又快速地揮向了秦暮奕。


    秦暮奕早有準備,側身躲過了手術刀的致命一擊,反手一扣,握住了何醫生的手腕,隻聽‘哐當’一聲,手術刀落地。與此同時,程醫生眼神迷離,渾身無力般地暈倒在地。


    何醫生的瞳孔微縮,那隻帶著白手套的手微張,向著秦暮奕的臉部抓住,秦暮奕反應很快,及時抓住了距離臉部一公分的大手。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戴著白口罩的程醫生,等我再看秦暮奕時,發現他正用力甩著臉,意識似乎變得薄弱,我立馬大叫:“離他的手遠一點,不然......”


    我還沒有說完,秦暮奕已經鬆開了何醫生的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整個人顯得有氣沒力的。


    不好,已經中招了!


    就在何醫生撿起掉地的手術刀要刺向秦暮奕時,李新月及時擋住了他的手,並和他對打起來。


    我見何醫生的身手不凡,連忙說:“半夏,快,給陸師兄打電話。”


    秦半夏立馬醒悟過來,但很快又說:“我沒他電話。”


    “拿我的包來。”我很快又對愣在那裏的葉子青說,“子青,你快出去找找陸師兄。”


    “好,我馬上就去。”嚇呆的葉子青拔腿就跑。


    何醫生見葉子青要跑,目光變得淩厲起來,轉而將目標放在了葉子青的身上,幸好李新月一直纏著他,葉子青才得以逃出去。


    就在我緊張萬分的時候,秦半夏急急地說:“子青,我找不到你的包。”


    “別找了,先報警。”我立刻當機立斷。


    若不是我現在腿上不便,我就是一個幫手,二人打一個的贏麵就加大了。當然剛剛若不是秦暮奕掉以輕心,何醫生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算了,不想這麽多了,希望葉子青能早點找到陸誌平。


    秦半夏從包裏拿出手機時,說:“對了,我知道誰有他的電話。”


    “好。”我的目光還是放在打鬥兩個人身上。


    “小銘,是我,你有陸誌平的電話吧?......你快點打給他,讓他快點回來支援我們......好。”秦半夏掛了電話,又報了警,這才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兩個人打來打去。


    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的身手不分上下,才會僵持這麽久。這麽講秦暮奕的身手比李新月還厲害?


    何醫生見在李新月的手上討不上什麽便宜,我們又叫了緩手,立刻邊打邊往門口方麵撤退。


    我看出了何醫生的意圖,立馬大聲說:“小新,不能讓他跑了!”


    “好。”李新月嘴上應答著,卻始終小心何醫生那隻戴白手套的手。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李新月的身手應該要比何醫生好,隻是怕像秦暮奕那樣中了他的圈套,才一直將頭往後仰,防止中招。


    這在這時,門被人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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