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見我像一座雕塑一樣愣在那兒,一臉關懷地問:“小烈馬,王先生和你說了什麽?你的臉色怎麽變得那麽難看?”


    我總算回過了神,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兩邊的臉蛋,勉強笑了笑,問:“有嗎?”


    “有,真的很難看!”小鬼又補充了一句:“他到底說了什麽?”


    王宇新臨走的那句話像蒼蠅一樣又在耳邊響起:小心秦森,他是個極度危險人物!我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起來,頭部突然發痛,忍不住抱住頭然後艱難地蹲了下去。


    難道正如小鬼說的,王先生是因為找我而查到了小樹是殺手的身份?那我豈不是害了小樹?他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我突然聽到向前跑去的聲音,我連忙抬起了頭,見陸誌平要去追王宇新,我趕緊開口阻止:“陸師兄,你給我回來!”


    陸誌平聽到我用盡全力的叫喚,他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小鬼,見小鬼輕輕地搖了搖頭,就垂頭喪氣地慢慢踱步回來。


    小鬼這時蹲在我的前麵,衝我溫柔地笑了笑,說:“小烈馬,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讓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我心中一暖,眼睛一下子漲得通紅,忍不住拉住小鬼的手臂,並搖來搖去,急切地問:“小鬼,怎麽辦?你說怎麽辦才好?”


    小鬼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用一副安撫的口吻說:“小烈馬,你別急,千萬別急,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好嗎?”


    我看到小鬼寬慰的眼神,頓時鎮定了不少,眼中的熱霧也慢慢隱去,這才開口說:“王先生讓我小心小樹,說他是個極度危險人物,那他肯定查到小樹的另一個身份了。”


    小鬼皺了皺眉頭,沉吟了會,說:“王先生若是公布了小樹的殺手身份,那他的生命就會遭到威脅了,而且王先生說不定也會協助特警逮捕他。”


    我瞪大了眼睛,問:“特警?”


    小鬼點了點頭,說:“若是他殘害無辜生命,警察不會放過他,而他身手又好,隻能出動特警了。”


    我想了想,緊張地問:“若是他沒有殘害無辜生命呢?死的人都是罪有應得的呢?”


    小鬼想了想,冷靜地說:“就算國家部門能放過他,但隻要公開了他暗殺的名單,自然會有人找上他。”


    我一臉無助地問:“那他就九死一生了嗎?”


    小鬼沉吟了一會,說:“他呆在國內肯定是不安全的,隻能送往國外。”


    我一臉疑惑地問:“現在連你都不能保護他?”


    小鬼歎了一口氣,無力地說:“我......”


    秦半夏這時說:“馬青,小樹可是頂級殺手,樹敵的人物都不簡單,少爺如果強行保護起來的話,會遭到極大的報複。樓穀家族和蘭穀家族一直對黑穀家族是虎視眈眈,到時肯定也會趁亂跳出來,聯手攻擊我們,那我們就會麵臨大危機了。而且王先生他們應該也會對小樹這種危險人物進行抓捕和審問,我們也不能和他們起正麵衝突。”


    小鬼就算能力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呀,我怎麽能拉他下水呢?


    我無力地鬆開了小鬼的手臂,自責般地說:“對不起,我太心急了,沒有想到那麽多。”


    小鬼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依舊溫柔地說:“小烈馬,沒關係,我知道你關心則亂。我覺得由你出麵勸說小樹離開,他應該會聽你的,我再給他安排出國的事宜。”


    這應該就是唯一能救小樹的辦法了,可是小樹能配合嗎?


    我決定試一試,說:“好,我現在就聯係他。”


    我給小樹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聽,我不由得更加擔心了。


    小鬼看我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從口袋掏出紙巾一邊鎮定地對我說:“小烈馬,還是那句話,不要著急,我會處理的。我現在安排一些人去找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吧,一有消息我就馬上通知你。”


    見我點點頭,聽話地用紙巾在擦汗,小鬼又說:“實不相瞞,當我一查到他的身份,也知道王先生在查他時,我就托人給他口信了,讓他馬上潛逃,可是他堅決不肯,還說......”


    我擦汗的手頓時停住了,緊張地問:“還說什麽?”


    小鬼看了看我,才說:“還說他誰都不怕,大不了血債血償。”


    我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小樹的性格,他是既偏激又過於偏執,所以一般的人都是勸不動他。”


    小鬼一臉無奈地說:“他若是不領情的話,我也幫不了他。”


    “嗯,不過我作為他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有什麽意外。”我突然話鋒一轉,說:“要不我現在就去找找他吧,我真心希望我能早點找到他,並能勸住他。”


    小鬼突然一臉嚴肅地勸止道:“小烈馬,你難道忘記你為什麽要取名叫馬青這個名字嗎?這件事情你不要直接出麵,我上次也和你說了,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牽連。你要在電話裏勸可以,但是你真的不要出麵,好嗎?”


    我突然生氣地說:“他可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麽能置之不理?”


    小鬼愣了一會,用雙手按住我的肩膀,一臉真誠地看著我,說:“我們也是你的好朋友,你要相信我們是為你好,我相信小樹也是這麽想的。”


    看到小鬼眼底的關懷和誠懇,我突然平靜下來,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我怎麽啦?我剛剛是衝小鬼發火了嗎?


    見我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小鬼衝我一笑,然後站起了身子,拿起了電話。


    小鬼,對不起,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隻是我不知道小樹現在到底在哪裏,處境是否安全,我真的無法置身事外。


    這時我口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將我嚇了一跳。我拿出手機後,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外來電。


    國外電話?我可沒有認識的人在國外,我果斷地按了拒絕的按鍵。


    沒一會,我的電話又響了,竟然是相同的號碼又打了進來。


    真是的,又打過來幹嘛?我現在心情不好,真的不想接這些亂七八糟的電話。


    秦半夏見我還想直接掛掉,就說:“馬青,你接吧,若是沒用的電話,掛掉就好了。”


    我看了看秦半夏,點了點頭,這才有氣沒力地接通電話,萬萬沒想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小樹的聲音。


    “小樹,是你?你還好嗎?”


    “小馬,我很好呀,你怎麽這麽問?”


    “你現在在國外嗎?”


    “是的,我現在在緬甸處理一點私事。我的手機沒話費了,接聽不了電話,我就用當地的電話給你打過來。”


    “嗯,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現在還不確定。”


    “那個......你不要回來了,好嗎?”


    “為什麽?”


    “你回來的話會很危險。”


    “......”


    “小樹,你有在聽嗎?”


    “你知道什麽?”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回來了,好嗎?”


    “你真的不想我回去看你?”


    “我寧願你一輩子都不要來看我,我也要你平平安安的!”


    “傻姑娘,你怎麽哭了呢?我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小樹,安全才應該放在第一位,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我會看著辦的,你也要多多保重,先這樣。”


    “小樹......”


    我沒有說完,電話就被掛掉了。我很沮喪地放下了手機,看來連我也勸不住他!


    我見小鬼也放下了手機,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說:“小鬼,你不用安排人去找小樹了,他已經去了緬甸。”


    見小鬼點了點頭,我又說:“小鬼,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小鬼爽快地回答:“好!”我見小鬼問都不問就直接答應,心中再次溫暖起來,好一會才說:“小樹還是要執意回國,你能不能安排一下,一定要想方設法讓他回不了國。”


    小鬼一臉認真地看了看我,說:“我會盡力安排的,隻是......”


    隻是你未必能攔住他,是嗎?


    我打斷了小鬼的話,說:“這就夠了,謝謝你!”


    小鬼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突然鄭重地說:“小烈馬,你對我真的不用說謝謝二字,我為你做任何事情都覺得是應該的!”


    小鬼見我隻是點了點頭,又說:“我和秦半夏還有事情要回去處理了,很抱歉,不能多陪陪你了。雖然不知道我們下次再見麵是什麽時候,但是隻要你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我們就算不見麵,我也覺得足夠了。”


    小鬼後麵的這句話太像我剛剛在電話裏對小樹說的,我的心再次被揪起來了。


    我愣了一會,才站了起來,語帶不舍地問:“你們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


    小鬼也一臉不舍地看著我,說:“閻叔剛剛在電話裏說有急事,所以我們得回去處理一下。”


    見我沒有說話,小鬼又說:“雖然我陪不了你當麵看星星,但是能和你在視頻裏一起看,也讓我非常快樂。我會想你的!”


    我歎了一口氣,這才輕輕地回答:“好,那你們先去忙吧。”


    陸誌平看了看小鬼,問:“小奕,你不去看看爺爺他們嗎?”


    “不去了,不然他們舍不得放我走。”小鬼和陸誌平抱了抱,拍了拍他的後背,說:“等下次有空,一定專程來看他們,請替我轉達我的歉意。”


    我和秦半夏也抱在了一起,我非常不舍地說:“半夏,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們有空再相聚。”


    秦半夏點了點頭,說:“好,你也是,別忘記了那晚我和你說過的話。”


    我放開了秦半夏,牽起她柔若無骨的手,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快樂的生活。”


    我見秦半夏抿著嘴對我輕輕地笑著,淚水卻不由自主地順頰而下。我心中感慨萬分:離別就像唇邊那抹傷感的笑,笑中帶苦,苦中帶淚,淚中帶傷,傷中帶別。


    小鬼這時從車子的後背箱裏拿出來幾袋禮品,對陸誌平說:“這幾瓶茅台酒是給伯父的,這幾盒保濕化妝品是給伯母的,另外我給爺爺定製了兩套練功服,麻煩你幫我轉交一下,就說這是我小小的心意,希望他們能喜歡。”


    陸誌平笑著誇道:“你這麽會投其所好,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小鬼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盒子,說:“這是給你的,放心吧,不會落下你那一份的。”


    “我又不是喜歡討禮物的人,不過你既然要送我,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陸誌平一邊客氣地說一邊不客氣地接過了禮物。


    我看到盒子裏裝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純黑手表,就調侃道:“某人收個禮物還用勉為其難這個成語,我看他就是不知好歹。”


    我當時並沒有發現陸誌平一直愣在那兒,我以為這隻是一塊昂貴的手表而已。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塊手表原來代表著什麽,有什麽作用,小鬼為什麽要送給他。


    小鬼見陸誌平還在發愣,對我笑著說:“看在他這段日子盡心盡力的份上,我懶得和他計較了。”


    我見小鬼和秦半夏衝我揮揮手,我連忙說:“你們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們了,再見。”


    雖然我很舍不得他們,但是我還是轉過身先行離開。


    我心裏很難受,不僅僅是要麵對此刻的離別,還得默默承受小樹身份已經暴露的事實。


    其實我昨晚就想去提醒小樹,隻是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沒有想到王先生會逼我開這個口。


    小樹呀,你明明知道身份暴露意味著什麽,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固執呢?


    既然我勸阻不了你,我隻能默默地為你做一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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