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進了廁所,我才放慢了腳步。當我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她正在低頭洗手。她關了水龍頭,甩了甩濕濕的手,優雅地用手指理著耳邊綁著的長發。她眼角的餘光似乎發現有人在盯著她,她回頭看了過來。


    “是你?”


    我們異口同聲地說,然後我們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我好奇地問:“你是新來的同事吧?我之前都沒有見過你。”


    她點了點頭,說:“今天正式上班。”


    我瞪大了眼睛,問:“你該不會就是新來的人事經理吧?”


    看她的氣質形象,應該就是剛剛女同事說的大美女了。


    她對我眨了眨眼,說:“你看我不像嗎?”


    我平靜地說:“人不可貌相,我也不敢亂斷言。”


    她想了會,說:“是嗎,那你昨天怎麽就亂斷言了呢?”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我反駁道:“哪有,我說的就是事實。”


    她們倆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她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我點了點,說:“好。”


    到了會議室,她將門給關上了。


    她將身子靠在了長桌上,說:“你能講講你知道的事實嗎?”


    我點了點頭,站在了她的旁邊,將那天早上報警的事情說了。


    她沉吟了半會,問:“你見過你口中的受害者了嗎?”


    我誠實地答道:“沒有。”


    其實我何嚐不想見見呢,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她立即反問道:“那你怎麽知道是他的老婆?”


    我轉過頭看了看她,她的眼中平靜如水,我隻好說:“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而且同住一間屋,不用想都是他老婆了。”


    她輕輕地笑了笑,說:“聽起來是這麽一回事,但事實卻不是那麽一回事。”


    我疑惑地說:“哦?是嗎?”


    她不答反問:“你看我多大了?”


    我看著她白淨的臉蛋,嘴角淡淡的微笑,我就說:“二十五歲吧。”


    她眼中一下子堆滿了笑意,說:“其實我三十五歲了。”


    我簡單不敢相信,說:“不會吧?真看不出來。”


    她輕輕地說:“所以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耳朵聽到的也未必就是事實。”


    好吧,這句話沒有毛病,我認了。


    不過我還是追問了一句:“那我真的弄錯了?”


    她點了點頭,說:“實話和你說吧,他是一位退伍的軍人,也是我的表弟,所以他的情況我是一清二楚的。”


    我輕呼了一下:“啊?”


    怪不得他身上有股硬漢的氣質,也怪不得他昨天早早地就離開了。


    她笑著問:“你昨天以為我是他的追求者或者情人吧。”


    我低下了頭,表示默認了。


    她轉過身子,抱著胸,口氣很誠懇:“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很熱心,也很勇敢。放心,我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的。”


    我疑惑地問:“你昨天沒有和他說起過嗎?”


    她搖了搖頭,說:“沒有呀,怎麽啦?”


    我趕緊說:“哦,也沒什麽。”


    原來他昨晚找我不是為這件事,那麽我昨晚將鄰居拒於門外就不太合適了。


    我突然起來了他曾經說過老太太,就問:“他其實和他的母親住在一起,是嗎?”


    她點了點頭,說:“是呀。有些事情我以後再和你說吧。”


    我也點了點,說:“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她說了一聲好,身形卻未動,看著我一個人先走了出去。


    我邊走邊想,難道我真誤會王先生了?若真是這樣的話,就太尷尬了。


    晚上吃完飯,我便坐在客廳裏看書,但看著看著總覺得憋得慌,我決定還是將此事在微信裏告訴秦半夏。


    “半夏,我突然覺得我太自以為是了。”


    “怎麽啦?”


    “昨天說的那個女人原來不是他的情人,他們是親戚的關係,另外那個女人成了我公司的同事,還有我一直以為王先生在對妻子進行家庭暴力,實際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不會吧,你鬧了如此大的烏龍?”


    我能想像手機的那頭,秦半夏肯定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我又何嚐不是呢?


    “是呀,若是地上有個洞,我都想鑽進去不出來了。”


    “咱們的陳大小姐,不就一個誤會嘛,解開了就好,下次別當人家是罪犯啦。”


    “我哪還敢將他當罪犯哦,他不將我當成神經病就好了。”


    “那你說他昨晚找你有什麽事情呢?”


    “我不知道呀,我以為他來找我秋後算賬的,我都不敢開門,就讓他吃了一個閉門羹。”


    “你也別多想啦,下次看到他道個歉就好了。”


    “我都覺得我沒臉見他了,哪敢和他說話呀。”


    短信剛發出去,門突然在這時被人敲響了。我以為是隔壁王先生,坐在沙發上沒動。


    我咬了咬唇,想去開門又怕麵對他,畢竟這時候見麵感覺挺尷尬的。


    敲門聲還是沒斷,我歎了口氣,這才打算開門。


    有些事不想麵對,終究還得去麵對。


    等我看到來人後,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並熱情地向她打了聲招呼:“人事經理,你好。”


    今晚的她將紮著的馬尾放下了,還披了一個深紅色的薄外套,顯得格外的明亮。


    她睜著那雙帶笑的大眼睛,說:“你好,我叫陳曉葉,耳東陳,知曉的曉,葉子的葉,你叫我曉葉就好了,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呢?”


    我笑著說:“曉葉姐,我也姓陳,叫陳秋月。秋天的秋,月亮的月,你叫我秋月或者小月都行。”


    陳曉葉點了點頭,說:“小月,我過來看看我的姨媽和表弟,知道你住在他們隔壁,我也買了一點水果給你。”


    我這才看到她兩手各提了一大袋水果,連忙推脫:“曉葉姐,真不用客氣,你留著自己吃吧。”


    陳曉葉遞了其中一袋水果給我,一臉堅持地說:“小月,拿著,不拿就是不給你曉葉姐的麵子啦。都叫我姐了,還那麽見外幹嘛。”


    我隻好接了過來,說:“盛情難卻,謝謝曉葉姐了,要不先進來坐坐吧。”


    陳嘵葉揮了揮手,說“不了,我還得過去看他們,有機會我會過來叨擾你的。”


    我點了點頭,說:“好的,隨時歡迎曉葉姐過來玩。”


    陳曉葉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就在我關門的一刻,我看到了王先生打開了門,那一刻我們的視線對上了。


    我的臉突然像被火燒了一樣,幸好門很快就被關上了。


    我回到客廳的沙發上,摸了摸紅著的臉蛋,這才拿起了手機,看到了秦半夏的回複:“這有什麽不敢的?”


    我歎了一口氣,回複:“半夏,我覺得我還是搬走吧。”


    “秋月,又發生什麽事了?”


    “我覺得我以後若是再碰到他肯定會很尷尬的。”


    “我的陳大小姐,讓我怎麽說你好呢。當你覺得有危險的時候你打死都不搬,現在安全地很,卻想著搬走。”


    “此一時非彼一時嘛。”


    “該逃的時候不逃,不該逃的時候你卻想著逃,你的思維我可真的跟不上。”


    “反正我不管,你這個周末要過來幫我搬家。”


    “上次我可能還願意幫你,這次我可不幫。而且剛幫你搬過去不久,我就累得半死,你以為你東西少呀,搬一次很容易呀。”


    “你就當上次沒搬成,換成這次唄。”


    “才不,明知道可以不搬時卻要搬,這就是多此一舉。你真想自食其果的話,可不要連累我。”


    “你這人呀,一點都不講義氣。”


    “我若不講義氣,那這些天我為誰擔驚受怕了?”


    “行,行,不搬,不搬就是了。你今天相親相得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辦,歇菜咯。”


    “你老媽還真能折騰,最近天天給你介紹對象。”


    “是呀,你明晚替我去一次,好不好?我好累,我真想歇歇。”


    “那你老媽知道了還不剝我一層皮呀。”


    “她不會知道的,咱們聯手,她哪是我們的對手。”


    “不過幫你也行,你也得欠我一件事情。”


    “先說來聽聽是什麽事情。”


    “現在還不確定,反正先欠著,遲早要還的。”


    “我看你就是不講義氣,幫點小忙還要講條件。”


    “那你覺得是小忙,你讓別人幫吧。”


    “別,別呀,行,我答應你就是了。”


    我沒有再回秦半夏的信息,我將手機丟在一本書上,便去衝涼。等我衝涼出來的時候,發現手機和之前放的位置有一點點小偏差,難道是我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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