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死吧!!”


    看著銀匕一點一點刺入了陳燁的前胸,狼人嘴角掛著興奮的笑容。


    突然間,陳燁眼前閃過了一道絢麗的紅芒,狼人的笑容凝固了。自他臉部至頸間的皮膚上出現了五條紅痕,碩大的腦袋化為碎塊掉落在地上。


    拚命推開鮮血狂噴的無頭屍體,透過那朦朧的血霧,陳燁看到了一個纖細的身影正站在兩人身後,手上附著如紅色水晶般的血爪。


    “陳燁……”


    在那銀色的月光下,女孩的身體是如此單薄瘦弱,卻勉強持著血爪,那虛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看著更顯脆弱的月色,胖子努力擠出了一個笑臉,眼前的女孩卻突然身體一軟。連忙抱住了女孩的他卻忘了自己胸前插著把匕首,刀刃被壓得更深了幾分,痛的陳燁不由嗷嗷直叫。


    “對不起。”


    連忙讓到了一邊,月色伸出虛弱的右手,想要幫胖子拔出銀匕,卻是怎麽也沒有力氣,剛剛在情急之下使出的血爪已經耗幹了她最後一絲體力。


    “沒事,沒事。”


    巨痛之下的陳燁連忙握住刀柄,咬著牙拔出了匕首。看著女孩焦急的眼神,雖然心裏在痛的罵娘,但臉上隻能擺出了一付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沒有察覺打腫臉充胖子的陳燁,月色就這樣靠在了地上,從懷裏摸出被鮮血浸紅的死亡筆記,查閱著兩人的坐標和地圖。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暫時應該安全了。”


    嗜血的衝動過後,用力過度牟身體開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陳燁不由癱坐在地上。月色看著胖子,出人意料的靠在了他懷中,滿身血汙的兩人就這樣靜靜依偎在一起。看著懷裏的軟弱嬌軀,渾身僵硬的胖子一動也不敢動。休息了好一會,兩個傷痕累累的人,才互相攙扶著走出了村子,順著那到處撒滿鮮血的小路慢慢走向了森林的深處。


    銀色月光透過濃密的枝杈,在草地上撒下了斑斑白霜,坐在草地上的陳燁抬頭看著那漆黑的密林,無奈的朝彈匣中填壓子彈。月色正躺在他懷裏,身上蓋著他的皮風衣。


    10公裏距離按血族的速度來根本是小菜一碟,但對傷痕累累的兩人來說,卻不是這樣輕鬆。互相攙扶著走了兩個小時,才勉強接近海邊。月色卻已經堅持不住,隻能靠在陳燁身上休息。此時的胖子就像個老兵一樣,依照著學習課程在周圍一百米內小心的放滿枯枝,才握著手槍抱住了女孩。


    樹林中雖然是一片寂靜,胖子的神經卻依舊不敢放鬆,豎起了耳朵,全神貫注的警戒著周圍。那個村莊中竟然出現了狼人,可見對血族的追捕應該還沒有停止,屠了那個村莊肯定會引起狼人的警覺。雖然一路上小心地掩去了兩人的蹤跡,但就憑現在兩人的情況,實在不敢保證能瞞過狼人那恐怖的追蹤能力。


    正在他注視著黑暗時,懷中的女孩突然動了一下,睜開了雙眼,看著滿臉凝重的陳燁。


    “醒了?多躺一會吧,有我守著。”


    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孩,那青玉般的瞳孔中滿是疲倦。陳燁摸著冰冷的槍身,眼神依舊注視著遠方。


    “沒想到你正經的時候,會讓人覺的很可靠。”看著咧著嘴,哭笑不得的陳燁,月色的微笑中透著一股歉意,“不過,你前麵罵的也太過份了一點。”


    “那個,隻是一時著急。”尷尬的摸了摸頭,陳燁相反被月色說的不好意思了,“我怕你真的死了嘛,有點口不擇言。”


    “不過你說的一點沒錯。”


    “唉?”


    “我是陳奕星的女兒。”


    “這個我知道,所以陳長老怕我給你惹麻煩,所以一直想讓我死,是吧?”


    “他隻是我的養父,我真正的父親是歐洲13長老之一的艾爾·絲德林克。”看著滿臉茫然的陳燁,月色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一向忌諱提到那灰色的身世,但不知道為什麽,對他說起來卻並沒有任何反感,“他是妥芮朵族(Toreador)的宗親,身份高貴,我母親隻是亞洲的一個普通人類,看上了我母親的他強行進行了初擁,把她變成血族留在身邊,於是就有了我。”


    “血族從不認同違反階級規則的愛情,於是從小我就和母親一起流浪街頭,母親很快就死在了父親妻子派出的刺客手上。”似乎是想起了不快的往事,女孩的黛眉微微的皺,眼神不由一暗,“很小我就學會了如何躲避人類和血族,一個人生活,直到碰上了養父。”


    “不能被血族接納的遺棄子,卻這樣被強行接納了,所以,我不希望和周圍人扯上關係。”一瞬間,月色那潔白如玉的麵頰上好像有著兩道晶瑩的東西,轉瞬而逝,“至少這樣你不會被人敵視。”


    怪不得大宅中的血族看到月色都會如此異常,知道了月色為什麽會這樣冷漠的原因,陳燁臉上的笑容變的很尷尬,隻能將手放在女孩背上輕輕拍著,卻怎麽也找不出話題,一時間兩人陷入了一片沉寂。


    遠處突然響起了輕微的折斷聲,正在煩惱中的胖子不由一驚,立刻抱著月色緊伏在了地上。隨著枯枝折斷聲不時的響起,陳燁立刻知道,追兵來了。


    與擁有紅外視野的血族不同,狼人隻擁有微光視野,在晚上隻能依靠著星月光和氣味來追尋獵物。將從村中帶出的一瓶燒酒胡亂的撒在了地上,陳燁連忙拖著月色悄悄爬到了早就選好的粗大樹根邊,將身體縮進了那足以遮掩兩人的縫隙中。一股那強烈的青苔氣味頓時直衝兩人的鼻腔,卻也徹底蓋去了兩人的氣息。


    幾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樹林中,那一雙雙在黑暗中發著綠光的雙眼,正仔細打量著周圍的每一處,手中的武器不時反射著潔白的月光。


    很快,那些狼人就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兩人剛剛坐過的地方,領頭的狼人蹲下了身體,用手指摸了一下草堆。躲在縫隙中的陳燁不由屏住了呼吸,一顆心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隻狡猾的蝙蝠!”聞著手指上的液體,帶隊的狼人不由低聲罵著,“看來枯枝就是他布的警鈴,現在又用酒弄斷了自己的氣味!”


    “頭,要不要搜附近!!”


    帶隊的狼人立刻點了點頭,陳燁的心跳瞬間加速了,看著四散的狼人開始檢查著周圍。兩人的藏身之處實在是相當隱密,胖子事先又準備了大量的枯枝蓋去了洞口。就在狼人一無所獲之際,遠處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樹枝折斷聲。


    “追!”


    隨著帶隊狼人的一聲低呼,月色下,幾個身影像箭一般的掠向了森林深處。陳燁就這樣緊緊抱著月色,直到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他小心的探出頭去張望了一下,觀望許久後,才抱著女孩慢慢爬出了縫隙。


    還沒等他站穩身子,身邊突然傳來了笑聲,胖子不由心中一寒,三個狼人正從前方的樹杆後走出,AK槍口在月光下閃著陰冷的光芒。


    “蝙蝠,我很佩服你,竟然跟我們玩這種伎倆。”當中的一個正是領頭的狼人,他將槍扛在肩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陳燁,“要不是我耐心好,還真讓你混過去了。”


    “謝謝誇獎。”


    陳燁心中不由暗罵自己白癡,為什麽不再多等一會,手不由慢慢摸向了腰間的胡椒手雷,右麵的狼人卻冷笑著舉起槍,他隻能識趣的將雙手放在了頭上。


    “幹掉德欽的是你吧?滅了galeon村的也是你吧?”領頭的狼人慢慢走到陳燁身邊,把他身上的武器一件一件的摘下,拋在了地上。


    “是我。”就算不承認也沒有用,對方明顯是尋著自己的痕跡追蹤而來,陳燁到也樂得英雄一把,爽快的回答著。


    “很好。”狼人臉上的笑意還沒結束,胖子的小腹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拳,頓時被那鋼鐵般堅硬的拳頭打得口吐酸水,跪倒在地。隨著一股煙草的臭味,狼人湊在胖子耳邊壓低了聲音,“村裏的,是我弟弟。”


    話音未落時,陳燁的腦袋一沉,狼人的槍托已經重重落下,打的胖子直撲在地。


    隨著槍口的火花,他的四肢立刻爆出了血花,狼人露出了森森白齒,手指緊緊的扣住板機,看著胖子的四肢被子彈撕裂,血肉和骨渣四處飛濺。癱軟在一邊的月色疾撲而來,手上閃著淡紅的血光,半米不到的爪身是一片淡淡的淺紅,勉強使出的血爪單薄而透明。


    “嘿嘿,想救你相好的?”輕鬆捏住了月色的手腕,狼人嘲笑的看著麵色蒼白的女孩,隨手扔掉了槍,用手指勾住了她的下額,“放心,我隻搞死他,上頭有命令,一定要讓你活著。”


    虛弱的女孩直瞪著狼人,青色的瞳孔中滿是怒意,突然張開了蒼白的嘴唇,狠狠咬了過去。被嚇了一跳的狼人連忙縮手,但手背上還是留下了五條血痕。惱羞成怒的狼人不由抓住月色的頭發,捏住她的手臂一帶一擰,伴著骨骼的斷裂聲,女孩的手臂立刻折成了兩段,然後失去了知覺。


    “**!”


    重重的一記耳光,將月色打倒在地,狼人朝她啐了一口口水,卻看著陳燁躺在地上,用鄙夷的目光看自己,用血肉模糊的右手比出了一個中指。不由惹得他心頭火起,跑過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直到踢的胖子滿臉是血,右眼迸出了眼眶,才喘著粗氣的蹲在了地上看著胖子。


    “小子,夠種啊。看在你很帶種的份上,說說吧,你想怎麽死。”


    看著一聲不啃的胖子,狼人掏出了一支煙,胖子卻張著嘴,一臉茫然的看著狼人,嘴裏不停哦哦的叫著。狼人不由低下了頭,湊在了他的嘴邊。


    “我操完你媽再死,行不行?”


    沒想到陳燁現在還敢說的出這句話的狼人,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一腳踩向了胖子的胸口,瞬時踩斷了三四根肋骨,一股殷紅的血箭自胖子口中直射而出。


    “你夠種,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你這種血族。”惱怒到極點的狼人相反大笑了起來,看著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胖子,摸了半天也沒找到打火機,立刻大吼了起來,“老子抽完了再收拾你,誰TMD帶火了!”


    “請。”


    伴著清脆悅耳的聲音,一根春蔥般的手指伸到了狼人麵前,一團飄忽不定的黑焰包裹著指尖,散放出漆黑的光芒。


    “謝了,這臭蝙蝠真TM難搞。”


    剛剛說到一半,狼人突然發覺不對,連忙轉過身來。不知何時,一個穿著紫裙的少女已然俏立在他身邊,正用明亮的雙眸笑盈盈地看著他,頰上有著兩個可愛的酒渦。


    “你是誰!!!”


    看了一眼周圍的手下,他們的臉上也是一片茫然,狼人不由猛退了一步。眼前這個看似纖弱的少女,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人群之中,卻沒有半個人發現,竟然出現的如此詭異和突然。


    輕顰淺笑的少女走到了陳燁和月色身邊,輕盈的步履就如在地麵上飄行,打量了一下兩人後,才回頭望著狼人。


    “才睡了幾百年,狼人就墮落了,什麽時候開始愛上虐殺戰俘的?”


    “你到底是誰!!”


    除了那淡淡的紫槿香氣,眼前的女孩不管怎麽看,身上都沒有半絲活人的氣息,就如同暗夜中出現的幽魂。在場狼人背上的寒意越來越濃,不由自主的舉槍瞄著少女,但手指卻控製不住的抽搐著,怎麽也扣不下去。


    “我叫小夜。”


    看著滿臉懼意的狼人,女孩的笑意中透著森森鬼氣,潔白如玉的右手緩緩探出長袖。


    那黑色的雙蛇咬珠鐲映襯著粉嫩的手腕,從黑鐲上伸展出一條精心鏤空的黑蛇,蜿蜒糾纏在她的小指上。鑲嵌著黑寶石的蛇眼在月色下閃著精光,散發著一股噬魂奪魄的妖邪。


    就像是被這股妖邪的美奪去了心神,三個狼人就這樣呆呆看著,看著那塗成紫蔻色的指尖在空中畫出了優美的軌跡。


    一團又一團的黑色鱗火出現在了軌跡之上,在那黑色的光芒映照下,少女那看似平淡無奇的容貌,卻美麗的像是來自地獄的公主,邪惡中透著無比的高貴,恐懼中透著一股妖媚。


    隨著玉指劃出的軌跡,數十團飛螢般的黑色鱗火就這樣散開,轉瞬間就沾滿了三人的身體。手中的武器瞬間變成了通紅的烙鐵,鬼叫的狼人立刻拋下了武器,身上沾染的火星卻無法撲滅,點點的火星立刻變成了熊熊大火。滿意的看著變成三根火柱的狼人,四處的奔走哀嚎,女孩重新將手指收回袖中,竟然就這樣倚坐在了陳燁的身邊。


    “小家夥,別裝死了。”看了一眼死屍般的胖子,少女孩隔著裙擺狠踹了他一腳,“別去蹭手雷拉環了,我可不想聞胡椒味。”


    “嘿嘿,於(玉),於也大倫(玉夜大人)。”眼珠還掛在眼眶外的胖子,竟然支撐著爬起了身體,腫起老高的嘴巴刻開始奉承起眼前的少女,“寧牢論家怎麽賴辣(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你笑的到是蠻有意思的啊,這種時候都能笑的這麽燦爛,我也來試試,嘿嘿……”似乎是聽懂了那口齒不清的奉承,玉夜學著胖子開始微笑起來,“我老人家?我很老嗎?”


    “當爛不牢(當然不老)!”一邊應承著玉夜的回答,陳燁一邊用那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瞄著身邊的月色。


    “沒想到你這個小家夥還這麽有情有義的。”立刻讀懂了陳燁的心思,玉夜仔細打量著他那張簡直是慘無人道的臉,被打出眼眶的右眼,腫的像豬頭一樣的麵頰,門牙都不剩幾顆的嘴,“別擔心,小丫頭的傷比你輕。相比起來,你倒是讓我很吃驚啊,竟然還這麽活蹦亂跳的?”


    “生體賤眶素偶最大的本權(身體健康是我最大的本錢)。”


    “你這個……”一聽月色無恙的胖子,立刻像條蟲一樣的拱了幾下,弄的玉夜簡直是哭笑不得,隻能又踹了一腳胖子後站直了身子。


    身邊那三個哀嚎的人形火柱已經倒在了地上,被黑炎燒成了三堆白灰。遠處卻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前去探查的六名狼人被慘叫聲引了回來,立刻看到了燃著餘火的白灰和一身紫裙的玉夜。


    當前的狼人是一個約莫50歲的老者,一看這詭異的場麵連忙右手一揚,所有的狼人立刻退到了樹後,舉槍瞄向了紫裙的少女。還沒等他下達命令,太陽穴上突然多出了一根長槍,鮮血和**順著漆黑的槍身直流而出。


    看著被黑槍釘在樹杆上的老者,狼人頓時一片混亂,數十條黑色的身影伴著風聲從樹枝間直撲而下,手中的長槍就像黑色驚雷,將狼人一個個釘在了地上。直到所有的狼人都被長槍貫穿,黑影們才走到玉夜身前齊齊跪倒,在月光下現出了清晰的身影。


    羽毛般的黑色盔甲配著鳥冠般的頭盔,鳥嘴形的麵甲正好遮住了身影的麵部。一對黑色的翅膀連帶著兩條尾翎收攏在身後,每個身影胸前都佩著一枚白底的紫槿紋章。黑影們就這樣握著手中的長槍,靜靜的跪在玉夜麵前,就像是一群從冥界飛來的召魂烏鴉。


    “紫槿羽騎,聽候小姐禦令。”


    “你們怎麽來了?”冷冷望了一眼身前的黑甲武士,玉夜頓時一臉的不高興,嘟起了粉紅的嘴唇。


    “奉大人之命,吾等趕來侍奉小姐。”雙手立刻一抱拳,跪在最前的騎士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怒氣衝衝的少女。


    “那個家夥關心過度了,我又不會去拆狼窩的,怎麽說旦丁也在這裏啊,多少要給他幾份薄麵。”


    “大人,後麵似乎還有無弦獵手的隊伍,約莫二十人,請問如何處置?”


    “那還不簡單?”玉夜臉上重新浮起了笑意,輕輕擺了擺手,“讓那幫膚淺的家夥,知道一下什麽是血之榮耀吧。”


    “遵命。”


    黑甲武士立刻站起身形,躬身一禮,如霧般融化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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