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王貴水發報給基地,等著下一步指令時,他手底下兩個班長倒是兩兩幹瞪眼瞪上了。一個躺著一個坐著,一個因為傷著了而發顫,一個因為凍著而哆嗦。


    沈如鬆看著士兵們提槍飛奔過去,又聽到了幾聲槍響,心裏便猜的八九不離十,他狠狠吸了口氣,脫下了沾了泥水滲到內襯,現在冷得他窮晃悠的高領厚外套,這脫下來山風一吹,直接渾身打了個擺子。


    把軍大衣對折扔馬鞍上,沈如鬆找了好半天才尋到了服裝箱,裏頭放著備用保暖衣物和一些山地裝備組件,比如釘刺靴掌、墨鏡、抗磁指北針等。


    畢竟不是專業的山地步兵,這隻是一場山地訓練,部隊不會什麽都帶上,主要是部隊裝備上到坦克零配件下到帳篷雨布,很多實現了通用化。比如說帳篷樁基是不單單是能穿兩根成了擔架,單根折疊起來用也是手杖,工兵鎬調了弧度就接近冰鎬。頭盔就不必提了,除了三線守備部隊還在用庫存的真·鋼盔外,其他部隊早就戴凱夫拉纖維的輕質頭盔,風鏡也是人手一副。


    換了件過膝軍大衣,沈如鬆頓覺暖和了。他收拾完箱子,蹲地上重係綁腿,一邊扭頭問著趙海強:“強子,感覺好點沒?”


    趙海強擺擺手,有氣無力道:“媽的,被活埋了幾分鍾,能好嗎?我點也是真的背,能掉老鼠洞。”他挑了眼脖字上還有絲幹涸血痕被擦掉的沈如鬆,譏笑道:“你嘞?聽說挨人家尥蹶子啦。”


    沈如鬆鬱悶道:“那匹馬跑懸崖了,我能不拉嗎,再說……”


    “呦,那你怎麽專拉那一匹啊,邀功不成蝕把米啊。”趙海強插嘴道,幸災樂禍起來。


    “去你媽的。”沈如鬆站起來就給了趙海強一腳,隨後把他的步槍塞他懷裏,警告道:“回去了叫1班憋滿世界說這個事,傳開了我揍你。”


    “喔呦,我好怕怕啊。”


    “滾。”


    沈如鬆甩槍到肩,沒心情再搭理這家夥,走到排長身邊,問下一步行動。


    “我們帶了台小鼓風機,把信息素氣霧吹進去,起飛無人機看盔鼠往哪裏出,堵死所有出口,驅逐到一地,集中殲滅。”沈如鬆提議道。


    這套戰術常用於清剿廢墟變異獸,哪怕未能成功驅逐到一處,帶有頂級掠食者信息素的強刺激性氣霧,也必然能把食物鏈較低端的變異獸趕出錯綜複雜的老巢,在有利地形以旺盛火力潰滅之。


    王貴水瞅了眼沒屁事了的沈如鬆,也不問他感覺行不行,點頭同意讓他去準備,至於清剿指令?基地不可能不發的。


    確實,幾分鍾後,王貴水便收到了基地訊息,不過並非某個營部機關留守的尉官隨口告訴他“準許開火”,而是團作戰參謀親自打來的。


    聽到參謀的聲音,王貴水刷的一下立正,連連說“是”、“明白”,最後以一個“堅決完成任務”告終。


    “怎麽著啊這是?”沈如鬆問道。


    “就正常發揮,打掃院子而已。”王貴水撓撓頭,說道:“許參謀說這下麵有個儲備庫,叫我們弄幹淨點。”


    沈如鬆掂了掂腳跟,心說原來腳底下藏了這麽多物資啊,幾百噸大米還是幾百噸彈藥?怪不得盔鼠要在這裏築巢。


    不過哪國軍隊其實也有點老鼠愛囤糧的意味,不管局勢緊張與否,準備下一場戰爭正是軍隊的職責使命之一。廣泛建設並掩蔽儲備庫正是和平時期的一大任務。畢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代戰爭早非近代那樣的宣戰—動員—調兵的慢吞吞模式。全麵戰爭會把炸彈投到前線之後的後方,落到煉鋼廠裏的工人頭上,落到穿校服坐校車裏的孩子身邊,落在堵在路上想回家團聚的路人旁邊,也許在他們車窗外,一隊隊緊急動員起來的預備役正空手跑向軍械庫領槍。可能在某一座城市上空,無數枚導彈劃破蒼穹,如流星般滾滾如來,而另一邊,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但不會絕有人欣賞這種景色。


    所以當戰爭一開始,飽和打擊和隨之而來的空天一體化轟炸,將癱瘓所有大中城市的對外交通網,工廠哪怕還能生產也難以外送,隻有那些設在山裏、地下的隱蔽軍事設施才能提供戰爭所需物資。這種小通信基站根本就不算什麽,山那邊還有一個一樣的,免得陽坡的炸沒了還有陰坡可用。而最大的那個?昂,那座叫做龍山的超大型地下城,裏麵最開始進了六百萬人,而那時,還有5億人掙紮於已成煉獄的地表之上。


    長靴踩過水潭,沈如鬆拽下鬆緊扣,鎖牢了頭盔,抽出個彈匣敲了敲,然後塞進胸掛裏,叫道:“1班,全體都有!立正!”


    “向右看!稍息!報數!”


    “一!二!三!……”


    十二次報數聲依次響起,十二個性別不一、高矮各異、籍貫不同的士兵,他們都握槍於胸看著隊列前的班長,個個目光平靜,從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很快就有見血的一天。


    簡要說明過情況,沈如鬆分配過任務,兩個女兵負責操縱無人機,監控基站,八個人組成兩個四四戰鬥小組,剩下的兩個人跟著他做預備。


    由於是山地訓練,部隊沒帶手拋式無人機,而是起飛了四軸、八軸無人機各一架。飛手操縱著無人機來回盤旋,標定過大概區域,技術員確定信號數據傳輸正常。


    “老鄧,輪你了。”沈如鬆拍拍鄧豐肩膀。


    穿戴完水冷護甲的鄧豐像一個黑皮球,他“嗯”了聲,朝近旁的邱鐵軍露出一口黃牙笑道:“軍哥啊,還是咱們倆。”


    邱鐵軍掄起拳頭砸在鄧豐胸口上,端是“梆梆”響,回道:“不然咋地?不還是老子陪你?”


    “啪”地一聲拉上霰彈槍套筒,邱鐵軍這次看也沒看沈如鬆一眼,徑直從胸甲兜裏掏了根暗藏的香煙點上,展開雙臂,一邊叼著煙,一邊讓戰友們給他身上插信息素發煙罐。


    整裝完畢,二人互相點頭,同時放下電焊盔麵甲,邁著沉重步伐向地洞走去,後麵跟著兩名機槍手,這四個老兵將教給新兵們實戰第一課。


    抵達地洞口,兩人打開發煙罐扔進,油黃色的濃鬱氣霧當即開始揮發,提過小鼓風機往裏倒卷,隻消一會兒便聽到裏麵傳來不絕於耳的“吱吱”慘叫聲。


    四肢踏地聲愈發密集,鄧豐盯著地洞口,食指扣住扳機,說道:“輕鬆點,鐵子,咱們又不是雛了。”


    “後邊的才是雛了。”


    笑聲悶在頭盔裏,盔鼠犄角剛出洞口,邱鐵軍率先開槍!“轟”的一聲震響,一發18.4毫米獨頭彈挾著燃盡的火藥焰芒射出,在心跳跳起還未落下的頃刻間,殺入了盔鼠群中!


    18.4毫米獨頭彈、4.7毫米無殼彈,在一秒鍾內,槍彈掀起的金屬風暴恍如一道鐵壁,盔鼠迎麵撞上,火光閃映,人聲呐喊、鼠輩哀嚎!


    盔鼠皮毛再堅實,又哪裏賽得過指節大小的破甲彈丸?鄧豐與邱鐵軍兩人重甲護身,毫無畏懼,頃刻間打完八輪獨頭彈,這兩人哪裏耐地住填滿再打?往子彈帶扒一發,填進彈倉一發,打一發!


    突遭火力覆蓋,一頭被打得瀕死的盔鼠凶性大起,越過同伴屍骸向前撲去,照著麵前人脖子咬去,這體格子,長角的牛犢子衝來,渾身鮮血,狀如瘋狂,腸灑骨折!


    盔鼠躍到半空,鄧豐正好是打光一發正在填裝,他兩腿岔開站定,冷靜地填彈,但下一個呼吸都沒到,他就判斷出接不上了,肌肉記憶與戰鬥經驗叫他想也不想得地端起槍,直刺!


    刺刀出鞘!


    雪白刺刀驟然紮進盔鼠嘴裏,衝撞力叫鄧豐後退幾步,他暴吼著逆推!騰出手來一發獨頭彈上膛,不及他拉住套筒,這頭盔鼠半個腦袋便爆成了兩瓣。


    邱鐵軍瞄了老戰友一眼,以飛快手速再填裝再射擊,但他並不前進,保持著安全距離,任更上方的機槍手執行壓製。


    不到一分鍾,這個地洞口便倒斃了四五頭盔鼠,剩下的哪敢再衝出來,又是信息素刺激又是熾熱火力,這群盔鼠隻得掉頭往洞穴深處跑去。


    山道上,無人機繞過又一圈,技術員盯緊了傳輸畫麵,這裏三處環山,不是丘陵洞穴狡兔三窟,若是盔鼠挖穿了山地逃出,也算變相完成了清剿。


    “發現!甲7方位!”


    沈如鬆摁住步話機,望著爬到山崖上的陳瀟湘,低頭說道:“你的三點鍾方向!最外側鐵皮房靠右三百米處!”


    “收到!”


    山崖上的陳瀟湘回道。她用的自然不是騎兵卡賓槍,而是加裝了瞄準鏡的75式鋼木結構突擊步槍,她原地坐下,兩腿張開屈膝,右手持槍,架在左臂上,槍托不搭肩而是靠右手肘,以坐姿無依托方式射擊。


    “砰!”一聲清脆槍響,跑動中的一頭盔鼠崽子應聲倒斃。


    陳瀟湘接連開火,在瞄準鏡十字格裏的盔鼠無不中彈,那些體格健壯難以一槍斃命的成年盔鼠直接被觀察手標定,其餘三名充當步槍手的騎兵立刻予以集火。


    報點的刹那,1班的重甲工兵也跳入到暴露的新地洞口,他們根本不怕塌陷,踩塌了地無非埋一會兒,盔鼠咬不穿電焊盔,但一堆碩大老鼠圍著腦袋啃,這壓力新兵承受不住。


    投出信息素發煙彈,再次封閉一個地洞口。之後又暴出兩個,山崖上的騎兵始終保持精準射擊,在觀察手及時報點與無人機巡邏下,盔鼠無處躲藏,敢於鑽出地表者,死!


    新的地洞口不再出現,基站、山崖、馬匹各留下兩人照看,同時加大地洞口處的熏煙量。剩餘士兵集結在鐵塔下的隧道口處。


    “組成戰鬥隊形!”王貴水喊道。


    盡數身披水冷護甲、頭戴全罩式防毒麵具的士兵以近距離作戰隊形列好隊。


    “上膛去保險!”


    王貴水最後環顧了眼士兵們,抹下麵甲,一馬當先道:


    “跟我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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