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板說完了,拿出一個信封推給齊年。


    “夏舞葉給我的信?”齊年問。


    孫老板搖搖頭。


    齊年拿起信封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把鑰匙。


    “這……?”


    “你猜得到。夏舞葉有一天到我那裏給我的,讓我在她走了之後交給你。”


    “這是她家的鑰匙?”


    孫老板點點頭。


    看齊年陷入沉思,孫老板問:“她住哪裏你知道吧?”


    齊年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頭。夏舞葉住在關山社區他當然知道,可是到底住了哪一套房他可沒印象。


    “唉,你這人!信封上寫著呢。”


    齊年把信封翻過來,果然看到信封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11號1102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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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齊年才想起夏舞葉有一次跟他說起過:“我住11號11樓,正好是你們快遞公司最愛的‘雙11’,也正好是你的生日。你說巧不巧?”


    齊年看著夏舞葉寫的字,有些發愣。


    孫老板把齊年一拍:“好了,夏舞葉讓我做的事做完了。我也該回去了。服務員,買單!”


    孫老板回自己的網點,齊年則去了關山社區。


    齊年按照信封上寫的地址去了夏舞葉的家。


    齊年對這裏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這裏是他以前派送的區域,這個小區所有的樓棟他都去過。


    陌生是因為去夏舞葉家的時候齊年意識並不是很清醒,而離開的時候又忙著跟夏舞葉說話,沒注意她到底住在哪一棟哪一層哪一間。


    齊年站在11號1102室的門口拿出鑰匙,果然把門打開了。


    門內的地墊旁,整齊地擺著兩雙拖鞋。一雙粉色的,一雙大點兒的是藍色的。


    齊年把自己的鞋脫好,穿上了那雙藍色的拖鞋走了進去。


    當走到客廳裏,齊年才發現這裏果然是他熟悉的樣子。


    房間裏打掃得幹幹淨淨,收拾得整整齊齊,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齊年注意到客廳的桌子上放了一張紙。他走過去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料,是夏舞葉留給他的。紙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三行字:


    “齊年,歡迎你回家,這是你和我的家。雖然我在家裏的時候你不在,而你回家的時候我也已經不在了,但是這裏永遠都是你和我的家。齊年,我走了。這個家就交給你了。你保重!”


    齊年看完了夏舞葉給他留的紙條,剛一抬頭就看到了牆上掛著他的照片,一張放大了許多倍的照片,是用一個精美的相框裝飾起來的。旁邊還有一張夏舞葉的照片。


    兩個人望著對方開心地笑著。


    齊年這時候才想到,他和夏舞葉在一起的時候還從來沒有拍過合影。


    齊年自己沒有拍合照的衝動,夏舞葉竟然也沒有想到要一起拍個合影。


    難怪夏舞葉在灞上分揀點和他道別的那天突然要求和齊年拍個合影。也許夏舞葉是想彌補這個遺憾。她是帶著跟齊年一起喊“西瓜甜不甜……甜!”這個經過設計出來的開心笑容走的。


    衛生間裏的櫥櫃上整齊地擺放著兩套牙具,一套是粉色係的,一套是藍色係的。牙具旁邊還擺著一個電動剃須刀。


    齊年清楚地記得,他在夏舞葉家留宿一晚之後的那天清晨,


    夏舞葉依偎在齊年的懷裏,笑嘻嘻地摸齊年的下巴說:“隻要一晚上胡子就長出來了啊!你果然是個男人,不是公公。”


    齊年說:“是不是公公昨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啊。還要摸胡子?”


    夏舞葉哈哈大笑。笑完了說:“可惜我這裏沒有剃須刀,要不然我可以試一下給男生剃胡子是什麽樣的感覺。”


    齊年隻覺得夏舞葉有點傻傻的。戀愛中的女生是不是都顯得有點兒傻?


    齊年在房子各處走了走。整個房子完完全全就不是一個單身人士住的地方。


    齊年根本就不知道夏舞葉為了重新裝扮這個家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


    夏舞葉牆上掛上了齊年的照片,在門口擺上了給齊年新買的拖鞋,在衛生間裏擺上了給齊年新買的牙具和毛巾,在床上買了一床適合兩個人蓋的被子,還買了一把所有男人都鍾愛的德國電動剃須刀。如若是別人,這種幾千塊錢一把的剃須刀必然是當作禮物一樣鄭重地贈送。但對夏舞葉而言,隻是想讓心愛的齊年用上最舒服的剃須工具。僅此而已。總之,夏舞葉很是花了些心思把兩個人一起生活的必需品都置辦齊了。她上班的時間是晚上,白天是自由學習和練鼓的時間,所以有大把的時間購物、布置房間。


    然而,這個為兩個人生活而準備的房子,卻隻有夏舞葉一個人住。她住的哪裏是房子?住的是寂寞。


    看著曾經留宿過一夜的房子,齊年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夏舞葉。


    齊年不僅傷害了夏舞葉,同時還傷害了陶思婭、田雙雙。


    一時間齊年呆坐在沙發上,有些無所適從。感情真是個敵人,如此矛盾。人們總是希望黑白分明,但等到事情真的非黑即白的時候人們又常常接受不了。感情便是如此,要麽黑要麽白,沒有中間狀態。與其選擇不如不選,然而不選卻比選擇更難。


    倘若自己做了許多努力,好不容易營造了一個溫馨而浪漫的家,而又不得不離去,這是何等傷感而殘忍。齊年坐在這空蕩蕩的家裏感同身受著夏舞葉的寂寞與感傷。


    齊年拿出手機給夏舞葉打了個電話。不出意外,電話裏傳出:“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的聲音。


    在告別的那一天齊年開玩笑似地問夏舞葉會不會把他拉黑,現在看來夏舞葉果然把他拉黑了。


    齊年悵然若失地放下了手機。


    這個時候齊年的手機突然又響了。齊年欣喜地拿起來一看,並不是夏舞葉打來的電話,而是市公司的何娜打來的。


    “齊年,你在哪裏呢?”


    “何總,我……在縣城裏。”


    “有空的話來我這裏一趟。”


    “現在?”


    “對,就現在。”


    這個何娜有好些天沒給齊的使絆子了。按說上次她親自到灞上分揀點來查齊年是否有問題,她和齊年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吧?怎麽今天還會主動打電話給齊年?


    齊年覺得他跟何娜之前也算是仁義已盡了。作為下屬,自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其它的,隨便她吧。


    “你要跟我談什麽事?”齊年問。


    “田雙雙的事。怎麽樣?是不是馬上就屁顛兒屁顛兒地過來?”


    “好。我現在就屁顛兒屁顛兒地去。”


    齊年換好鞋站在夏舞葉家門口往裏麵好好看了一看,然後出去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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