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玲瓏眼中的嫵媚刹那成了絕望。


    她閉上眼睛,貝齒狠狠咬了一下李文博的耳垂。李文博悶哼一聲,將她的腦袋摁下來,啃上了她那鮮豔沾血的紅唇。


    兩個人迅速地糾纏在了一起。


    馬車沿著盛京城繞了好大一個圈子。


    激情之後,趙玲瓏稍作收拾,沉默下來,眼神空空的。


    李文博擦去耳朵上的血跡,啞聲道:“說起宜表妹……郡主可去看過沒有?”


    趙玲瓏轉動眼珠,點頭道:“你那小表妹,的確是福大命大。”


    李文博握了一下拳。


    片刻之後,他才開口道:“縣主那裏,我不管郡主如何想的……我總要替妹妹討回一些公道。”


    趙玲瓏看向了李文博的眼睛。


    ……


    黃昏,賓客們散了之後,興國公府又辦了一場小宴。


    福姐兒由藍心抱著,在眾人麵前,跪下朝坐在正中的柳慎之拜了三拜,再接過柳慎之送過來的禮物,這們幹親,便算是成了。


    “以後福姐兒便要勞累蒙柳兄對對看顧了。”楊廣北抱拳道。


    柳慎之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真切的歡喜,道:“楊兄不提,我也會的。”


    楊廣南領著兄妹們過來恭賀。


    尤其是楊廣壽,頗為高興,道:“這下有了福姐兒的關係,柳兄一定要常來常往才好!”


    柳慎之含笑應對,神態從容,不卑不亢。


    宴會之後,楊廣北同柳慎之在書房對麵而坐,中間隔著一壺清茶。


    楊廣北問道:“我見你同廣壽談的愉快……你這是想要搭上軍需的路子嗎?”


    柳慎之坦然點頭,道:“楊兄難道不承認,我的金瘡藥比現在軍部用的金瘡藥的藥效要好上三成?這三成意味著什麽……怕不需要我來告訴楊兄了吧。”


    別說藥效好上三成,但凡好上一成半成,在戰場上,就意味著有成千上萬的人因此而活命。


    “雖然三叔父有心讓廣壽進軍部後勤發展,但廣壽畢竟還沒有進去。而三叔父在這一方麵的確有些話語權……”楊廣北搖搖頭,話未說完。


    西北軍是大顯戰力最強數目最多的軍隊。


    楊家在這支軍隊中,有著明顯比皇室還要高的威信。如此,皇室怎麽會將軍權和軍需全部都交到一人手中?楊家為表忠心,從來都是不讓弟子插手軍需後勤的。


    也是如今大顯邊境太平,而三叔父武興候戰勝歸來,得了爵位之後,痛快地再沒有提回到軍中,表明了想謀求其他發展的意思,情況才稍微緩了緩。


    軍需後勤的大權,一向都在皇室之手。


    如今,執掌軍部的,便是榮親王。那提供軍需成藥的幾家醫館,則多是和親王府名下的產業。


    “你的藥若是同其他藥藥效相差不大,或者是僅僅高那麽一點兒,或是三叔父去說,或是我去說,這供應的份額分給慎之堂一部分,並不困難。”楊廣北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道:“但如今你的藥便又好的過分了……若是讓你的慎之堂從中插一下……”


    “要知道,兵痞兵痞,他們一旦有了情緒,鬧起來都是不管不顧的。尤其是事關生命的情況下。試問,同樣的傷,隻因為傷藥不同,甲營的人活了,丙營的人卻死了……丙的人如何能夠善罷甘休?一旦兵變……嗬嗬。”


    楊廣北再沒有說下去了。


    柳慎之蹙眉。


    “難道有好藥不用,讓甲營的人跟著一塊兒死了才公平?”柳慎之話語之中有些嘲諷。


    楊廣北平靜地道:“怪隻怪你柳慎之隻是一名大夫,平頭百姓一個。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隻要你對軍部說出自己藥效,隻怕一時三刻就有人來逼問你的配方……你願意將你的配方拱手讓人?”


    那是他的心血。他當然不願意被逼著就讓了出去。柳慎之握緊了手中的茶盞。


    楊廣北又繼續說道:“你若不肯讓,也沒關係。他們會請到聖旨……聖旨一下,你不讓也得讓。”


    柳慎之苦笑。


    楊廣北絕不是在嚇唬他。


    “依你看,該當如何?”柳慎之向楊廣北拱了拱手。


    他在謀求軍需供應這點上,並沒有求助楊廣北。他大約知道楊廣北是有能耐的,但並不認為他的能耐能在官麵上有用。再說,他也是一個驕傲的人,並不想事事依靠楊廣北,從而將自己變成了楊廣北的下屬。


    他希望自己能同楊廣北做朋友。


    但眼下看來,他一介底層平民,將軍政利益這些,都想的太天真了。


    楊廣北此時點醒他,也是為了他好。


    楊廣北沒有立即回答。


    他慢慢用完了一盞茶,再次給自己倒了一盞後,才開了口:“你要讓自己改良的方子救更多人,同時也為了自己受益……我建議你直接向皇上陳情,獻上方子。關於賞賜這一點,我大概也能替你保證一些,比如錢財封賞,官職封賞,甚至一個爵位……恩,一個爵位的話,你的起點比較低,怕是不容易;另外你也能如願在軍需中插一腳……更重要的是,聖旨褒獎,你至此以後便不再是個普通人,而是有了名氣和名譽。”


    楊廣北看向柳慎之,道:“要知道,一個方子既然被研究出來,你再小心,也是捂不住的。你捂著,反而會給你自己帶來危險。你的身份地位,不足以握住這樣的好東西。”


    柳慎之麵色不免黯淡下來,低頭品茶,一時並未表態。


    楊廣北不疾不徐,道:“若是當初你願意回到柳家,情況或者又不一樣。可惜,你這人心腸不夠狠……”


    若是那自私狠辣的,無疑會將認為整個柳家都對其虧欠太多。一旦有機會,便要將整個柳家握在手中,以作為對這些人其所吃苦頭的補償。


    柳慎之呢?


    不過是折騰了一番,讓柳家人沒有了原來的風光而已。但現在呢?柳家還是盛京名門柳家,柳慎之還不過是個大夫:研製成了新藥,卻連藥方都保不住。


    “讓我再想想。”柳慎之搖搖頭。這會兒,他的心境有些亂,覺得自己此時不適合做任何決定。


    楊廣北“唔”了一聲,補充道:“你手中握有新配方這種事,目前知道的人有好幾位了吧?如今邊境太平,你悶聲不響的,或許不會有人來找你……但西邊的戰事結束了三年多了,西涼那些人這些年也在休養生息,遲早會再打過來。戰事一起,你就是再想要悶聲不響,都不可能了。”


    柳慎之點點頭,表示聽到了楊廣北的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柳慎之才告辭離開了微光院。


    夜色深沉。


    一彎新月宛若一根銀線,掛在沉沉的夜幕之中,光芒微弱。


    府上屋簷路口掛著許多喜慶的紅燈籠,安靜地給行人指著路。


    從微廣院到二門外的暗香居,需要路過一個小花園。小花園中疊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假山,伴著假山,種了幾顆高大的芭蕉樹,樹影婆婆,灑下大片大片的陰影。


    “柳公子。”


    楊錦心從那芭蕉樹的陰影中走出來,站在了柳慎之麵前。她手中扯了一方素白繡紅梅的帕子,目光不閃不避地看著柳慎之,麵容平靜。


    柳慎之停下腳步,欠身施禮。


    楊錦心微微側身避過,粉唇輕抿,問道:“柳公子明日就要離開了嗎?”


    柳慎之點頭,道:“福姐兒身子狀況不錯,府中府醫也已經歸來……我也能夠放心離開了。家有老母在城外莊子,需要盡孝。”


    冬夜寂靜。


    連蟲蛇梭梭響動的聲音都沒有。


    兩個人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放的極輕極輕,仿如呢喃。


    楊錦心沒有說話。


    柳慎之怔了一下,話音落後,也沒有再開口。


    兩個人對麵而立,仿佛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一陣夜風吹來,遠處廊下的大紅的燈籠一陣搖晃。


    柳慎之回神,輕聲道:“冬日夜涼,你,回去吧。”


    楊錦心微微頷首,輕啟粉唇,道:“一路保重。”說罷,她最後看了柳慎之一眼,後退一步,緩緩遠去了。


    一方繡帕被風吹拂著飄舞著,撲打在柳慎之的胸前。


    柳慎之抓住了它,伸出手似乎想要呼喊遠去的那一抹銀紅著錦的秀麗身影,卻仿佛是被寂靜的夜色堵住了呼吸口鼻,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低著頭看了看那方帕子,終於將它收進了懷中。


    這是一個盛京城外許許多多的小莊子中的一個,背靠著一個高不過幾十丈的矮山包,十分不起眼。


    一個青衣小廝趕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在中午時分,進了莊子中的一家普普通通的院落前,拍開了院門。


    “娘……”柳慎之一邊給柳母按著腿腳,一邊低聲說道:“……就在子時發動了,早產生下了一個姐兒。老太君說她們母女福大命大,伯爺便給姐兒取了名,叫初福。別看是早產的,一點兒都不瘦弱……”


    屋裏燃著銀炭,滿室溫暖。一隻鐵皮爐上水壺裏的水已經開了,正汩汩冒著熱氣兒。


    “……洗三的時候,皇後娘娘到了,頒了聖旨,封了福姐兒為福縣主。娘,兒子現在可是一個縣主的義父了呢,您以後再不用擔心了。”柳慎之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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