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在星辰殿的這兒待了很久。


    韶光本想留她用膳,但在殿內轉了一圈後發現,碩大的星辰殿連一個小廚房都沒有。


    一說到吃食,凡星這才想起師父說會有人給自己送餐。


    “糟了!”她這個時辰未歸,怕是叫人起疑。


    來不及解釋太多,她以急事為由起身就跑。


    “凡星,衣服!”慕敬華提醒。


    凡星掉頭,慌忙抓起拜師儀式要穿的衣物再次向外衝。


    “凡星,錯了!這藕色領口是你的,青色是我們的。”慕敬華苦笑。


    慌亂中,她猛一停頓:“對不住!對不住!”


    出門後,她召喚出螢蟲。跑著跑著,一不小心在拐角處衝撞到一位仙子。


    “不好意思啊!”


    “無妨。”仙子見凡星手上的衣服,猜測道,“今日聽說滄元神君收了一位女徒弟,你不會就是……”


    凡星點點頭。


    仙子臉色略顯興奮,但欲言又止,拉著凡星半晌未動。


    “仙子,你有什麽要緊事嗎?”


    “那個……小仙仰慕滄元神君已久,想去滄廉殿當差,哪怕隻有半天也行,隻是想近距離一睹神君風采。所以……所以想請姑娘幫個忙。”


    “我?”凡星不解,“我雖然是神君的徒弟,但有些事恐怕未必有話語權。”


    “不不不,小仙並非一定要伺候神君。我是這樣想的,滄廉殿內一直沒什麽當差的小仙,你初來乍到,定是需要旁人照料。可否讓我以照顧你為由,目睹神君?”


    “可是……”


    “姑娘不必著急回答,可以再考慮考慮,若你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我盡力滿足姑娘。”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凡星剛要走,又被小仙子拉住。


    啊啊啊啊啊!放我走吧!她心底止不住地呐喊。


    “明日拜師儀式我也在,若是姑娘想好了,到時給我答複。”


    “好說好說。”她鬆開仙子的手,轉頭就跑。


    終於回到了滄廉殿。


    本就饑腸轆轆的她,經過一路奔跑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正殿,殿內泛著光亮,自以為師父還沒發現她晚歸一事。


    凡星快速來到自己的房間,剛一開門就看到師父坐在桌前,桌上還有小仙送來的晚飯,一股噴香的味道讓她的肚子發出餓狼般的咆哮。


    但比饑餓更緊張的是,她想起胳膊上劃破的衣袖和傷痕,瞅了一眼師父,趁他不注意,趕緊將雙臂往懷裏的衣服鑽了鑽。還好臉上的兩道不深,擦去血跡後暫時看不出來。


    “為何晚歸?”滄元柏聿正顏厲色地發問。


    “一時貪玩去了星辰殿,跟友人聊天忘了時辰。”凡星半真半假的解釋。


    滄元重重地歎了口氣:“你來天界是為修煉,不可沉溺玩樂。有朋友是好事,但也要學會控製時間才是。”


    “我錯了師父,下次不會了。”凡星立馬認錯,期待趕緊翻篇,要不然她這謊話遲早出現漏洞。


    “吃飯吧。”


    凡星看師父說完並未有離開之意,她連忙想辦法請走這位大神:“師父,我想先換件衣服,你看……”


    滄元柏聿一聽,起身就往門口走。剛經過凡星身旁時,他停住腳步。


    凡星見他俯身低頭,一雙清澈的眼睛盯著她,漆黑的雙瞳中藏著流光,就像黑夜中閃爍的星辰。


    再往下看,挺直的鼻梁,朱唇微張,臉蛋比女子還白嫩無暇。整張臉氣質上清冷幾分,有種可望不可即的致幻感。


    眼看俊美的臉龐離自己越來越近,她這小心髒可承受不住這般美貌,嚇得趕緊後退兩步。


    隻見滄元柏聿皺起眉頭,言語中有些不安:“臉上何時受得傷?”


    他眼神倒是好使,如此細小淺淡的傷痕都看得見。


    “方才跑回來摔了一跤,不小心蹭的。”凡星故作鎮定,編了個謊話。


    “在何處蹭的?”滄元柏聿繼續追問。


    凡星的內心就跟燒開的油鍋一般,劈裏啪啦,甚是煎熬:“我也說不上,畢竟對天界各處還不太熟悉。”


    滄元柏聿不再起疑,撂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以後小心行事。”


    凡星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關上門,將懷裏的衣服擱置一邊,先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


    蓮子粥、桂花糕、小青菜、白煮肉,味道雖然沒有老頭做的好吃,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天界布星台。


    滄元柏聿沒有回正殿,反而來這裏找星源仙君。


    “喲,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星源看著漫天星河調侃道。


    “我找到了雪緋上神的蹤跡。”


    聽到“雪緋”的二字,星源臉色驟變,喉結不禁滾動,眼底泛起悲戚的幽光:“如何?”


    “說是在冥祈山某處,還需要再探查一番。”


    “好事啊,隻要見到她就能問清楚心魔之事了。”


    “你要隨我同去嗎?”


    星源不答反問:“你非要讓死去的記憶攻擊我嗎?”


    滄元淺笑:“這麽多年了,我以為你已經釋然。”


    星源一揮袖,滅了天上名為“北滄星”的光亮:“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本君煩著你呢。”


    這一舉動僅僅是因為北滄星中“滄”字跟滄元柏聿的“滄”字相重,他這是在借星撒氣。


    看他如此幼稚的舉動,滄元安慰道:“仙君近日辛苦了,拜師會上多謝仙君為我徒兒說話。”


    “你還敢提!”星源打開話匣,一頓輸出,“本君為了你徒兒不被淘汰,可謂絞盡腦汁,你呢?天帝給我分徒弟,你竟一句話都不替我說!什麽拜師會選徒?也就你選了!到頭來我還不是被迫收徒!”


    “有兩個徒弟是好事,省得整日喝酒耽誤修煉。”


    星源雙手抱臂,振振有詞:“滄元柏聿,我好歹大你整整八百歲,拋開官職,你怎敢管我私下生活!”


    “不敢不敢。”滄元柏聿趕忙作揖,“其實,今日還有一事相求。”


    “等等!”星源抬手拒絕,“幫你徒弟外加我被迫收徒,你已經欠我兩個人情了。你還敢有事找我?”


    “人情欠十個都行,明日拜師儀式後,我會離開兩日去冥祈山,凡星就暫且拜托仙君了。”


    “滄元柏聿!”星源一字一頓,“什麽叫欠十個都行,說的和我欠你似的。不就離開兩天而已,你的小徒弟是小孩子嘛,還用讓本君看著?”


    “不知為何,我心中略有不安。她若遇到什麽難事,還望仙君伸伸手。屆時我回來,定給仙君去南海帶兩瓶神仙醉。”


    “造孽啊。”星源長舒一口氣,“酒歸酒,人情另算。”


    滄元柏聿嘴角微揚:“成交。”


    翌日。


    凡星的屋傳來一聲聲歎息。


    她正坐在銅鏡前,戳著自己浮腫的眼皮。


    “唉——”凡星喃喃自語,“昨日一哭,今早眼睛就紅腫起來,睜眼都費勁,難受死了。”


    桌上,小仙送來的早飯還剩一個煮雞蛋。


    她起身去拿,將剝了殼的雞蛋敷在眼皮上:“怎麽感覺又還是腫啊。”


    凡星完全不知,冷的才有效。


    “凡星。”門外傳來師父的聲音。


    她連忙收起雞蛋,用額前的碎發遮擋。


    凡星開門,低頭問安:“早啊,師父。”


    看她舉止怪異,滄元柏聿命令道:“抬頭。”


    凡星不想抬,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太醜了。


    “抬、頭。”


    師父的壓迫感讓她妥協。


    她緩緩抬頭,紅腫的眼皮將她的眼睛壓縮成一半大。


    但滄元柏聿並未笑話她,反而耐心詢問:“這是怎麽回事?”


    “沒……沒睡好。”


    話音剛落,隻見滄元抬手,將手掌橫向置於凡星眼前。她閉上眼,一股清涼撲麵而來,雙目舒爽。


    片刻,凡星的雙眼恢複如初。


    “若沒其他事,現在隨本君去水廷台參加拜師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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