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見我又回到了青蓮學府。


    推開學舍的門,先生在前麵講解劍意概論,下麵是黑壓壓一片學生。


    人頭攢動,然而我依舊能從中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蘇蘇。


    她坐在第三排的位置,紮著馬尾,眉頭微皺,正在認真的聽著老師講課。


    旁邊有個空位,我知道那一定是為我留下的,於是我興高采烈的跑過去挨著她坐下,在桌下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蘇蘇頃刻間紅了耳根。


    我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中傳來的熟悉溫度,忽然一股委屈的情緒就湧上了胸口。


    下一刻,我不顧還在學舍中,就這麽湊到了蘇蘇的耳邊跟她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蘇蘇撫摸著我的頭發,柔聲道,“我也想你啊。”


    先生在講台上輕咳了一聲,蘇蘇吐了吐舌頭重新又回複了剛才嚴謹的坐姿,此時的我心中有太多的話想要對蘇蘇傾訴,卻隻能焦急的等待著下課的到來。


    終於窗外夕陽西斜,後院的鍾聲響起,先生夾著戒尺和書本匆忙離開了教舍,我滿懷期待的轉過頭去,卻看到蘇蘇對我歉意一笑。


    “對不起,你該走了呢。”


    我睜開眼睛,已經是巳時一刻。


    日上三竿,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我呆呆的望著光束裏四散飛揚的塵埃,心裏空蕩蕩的。


    今天外麵陽光明媚,天氣不錯,連在地下冬眠的小動物們都蠢蠢欲動,種種跡象表明春天已經要到來了,然而我卻似乎喪失了起床的意義。


    我不知道起床後究竟要幹點什麽才能彌補我內心身處四處擴散的空虛與無力感,仿佛就連挪一挪小指都是多餘的。


    我已經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麽直挺挺的癱在床上。


    等待著內心深處不斷膨脹的黑洞把我吞噬。


    此時的我什麽事都不想幹,什麽人都不想見。


    可惜事與願違。


    小師兄就這麽坐在我的床邊,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我,“你還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幹了什麽事情嗎?”


    昨天晚上?我一臉茫然。


    一旦開始思考,我的腦袋就又開始隱隱作痛,疲憊與困倦感交替湧來,我感覺口幹舌燥,胃部也在一陣陣的絞痛。


    我知道這是宿醉帶給我的後遺症。


    關於昨晚的事情隻剩下零星的碎片,如同被鐵錘砸碎的核桃,飛的滿地都是。


    我努力想把它們撿回來,可腦海裏麵除了失去蘇蘇這件事情外就隻剩下模模糊糊的片段,而且因為那些片段太過荒誕無稽,已經被我自動歸入到了夢境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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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想到夢境我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小師兄衝我伸出個大拇指,笑嘻嘻的讚道,“行啊小天,我一直以為你丫挺悶騷的,沒想到昨晚上直接就燥起來了,一個人嗨翻全場啊!”


    我心下一驚,隱約中似乎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是赤裸裸的。


    媽的,小師兄這個混蛋居然盯著我冰清玉潔的果體看了那麽久的時間!


    等等!我的衣服呢?!


    我翻遍了床上床下也沒找到我的衣服,隻能從櫃子裏又取出了一套穿上。


    小師兄靠上來,搖著手中的宮扇,虛情假意道,“喲,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啊?用不用我幫忙找一找?”


    看著小師兄那殷勤的笑臉我頓時覺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自從認識了這個混蛋後每次看見他獻殷勤我就知道自己要倒黴了,而且還是八輩子的血黴。


    上一次他請我出去吃大餐我以為他良心發現,感動的一塌糊塗,結果半路回來的時候遭遇了八個彪型大漢的埋伏。


    對方二話不說跳出來就把所有的法寶神通通通往我身上招呼,我邊戰邊逃,吐血逃了八十多裏才勉強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小師兄這賤人睡了一個有夫之婦,這本該隻是一場露水姻緣,但架不住他提褲子的時候那女修一直戀戀不舍的追問他姓甚名誰,於是小師兄灑然一笑……把我的名字給留了下來。


    這種事情根本解釋不清,我最後拚命逃回了青雲宗,結果那女人的夫君還喊人堵在青雲宗門口,揚言要幫青雲宗清理門戶。


    這事兒發生以後讓我在青雲宗也小小火了一把,我好幾天沒敢出門,算是曠古奇冤了。


    今天的小師兄笑得格外燦爛,那張英俊到有些妖異的臉龐就仿佛一朵迎風盛開的大菊花,預示著又一場的血雨腥風。


    我冷眼斜視著他不說話。


    小師兄也不著急,依舊笑眯眯的,“先說好,這次可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昨晚我和一個淑女峰的小師妹去賞花燈了,我也是今早回來才聽說你的光輝事跡的,心中對你的敬仰簡直是……簡直是……你知道嗎,我隻恨我自己和你生在同一個時代,我有強烈的預感我的餘生都要活在你的陰影之下了。”


    我努力回想著昨晚做過的事情,可是回憶裏除了難過什麽也沒有。


    我隻記得遠在雲海境的蘇蘇寄來紙鶴和我分手,我失魂落魄的站在街道上,周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馬,時間卻仿佛永遠定格在了最初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悲傷在那一點被無限的延長,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小師兄一邊幫我捏著肩膀一邊眉飛色舞道,“別著急,別著急,再想想……想想你當時身上穿著什麽。”


    我搖了搖頭,“就是宗門發的衣服啊,我也不怎麽買別的衣服,你有屁就趕緊放,沒事就滾,別在這裏打擾我……我發呆。”


    “本來還指望能聽聽當事人口述傳奇呢……”小師兄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算了,我這裏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想先聽哪個?”


    “先聽壞消息吧。”我想了想說,我還記得小時候生病喝苦苦的中藥,娘親總是拿一塊兒糖放在一旁說隻要我喝完藥就把糖給我,於是我再去喝中藥的時候似乎感覺也沒有原先那麽苦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定要先苦後甜。


    小師兄輕咳了兩聲,用充滿磁性的男中音道,“我很沉痛的通知你,你昨晚闖了大禍了,你不但酗酒夜不歸宿,而且還欺騙同門戲耍掌門,最可惡的是掌門居然還相信了,在寅時的時候穿著睡衣趕到了大門口。”


    我倒吸一口冷氣,“我也在大門口嗎?”


    小師兄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道,“你倒沒有那麽傻,溜的挺快,轉眼就跑到了北峰漫山遍野的嘶吼,‘蘇蘇我好想你啊。’北峰的師兄妹都被你吵醒了,大家一起出來抓你。


    “而這時候你竟然又逃竄到了終南峰大喊‘蘇蘇不要離開我’。於是終南峰也沸騰了,出動了全體人馬圍堵你。


    “可狡猾如你又怎麽可能會被他們輕易堵到,那時候的你早就已經溜到五指峰了,還很是囂張的在五指峰山腳的石碑前刻下了‘悟空到此一遊’六個大字,完事兒還順便在石碑前撒了泡尿,做了很多人這輩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再然後你就大搖大擺的回到了咱們洛秀峰的住處,倒在床上睡大覺了,那時候外麵風雨飄搖,至少三峰的人馬都被你牽動,再加上掌門震怒和看熱鬧的群眾大概半個青雲宗都在找你。


    “他們一峰一峰的搜人,誓要將你拿下,可你是什麽人啊,又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抓到,你雖然四處流竄作案,然而用的都是悟空法師的身份,而青雲宗有這麽多弟子。


    “一個一個排除嫌疑的話,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可惜……“小師兄說到這裏頓了頓,故意賣了個關子。


    就像是耍猴人耍到酣處,故意停下手裏的動作,喚自己的猴捧著碗去向附近圍觀之人討要賞錢一樣。


    而我也沒慣著他,已經默默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殺意,小師兄總算沒再繼續吊人胃口,歎了口氣接著道,“可惜你百密一疏,睡前把你主要的作案工具——僧衣、袈裟還有佛珠搭在院外的曬衣繩上,已經被人看見了,估計他們一會兒就過來了。”


    我聽到最後一句話就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一頭又栽倒在了床上,有氣無力的問小師兄道,“我是不是已經可以收拾回家的行禮了?”


    “不至於不至於。”小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我要是韋掌門,就不會把你逐出宗門,這樣也太便宜你,而且會顯得我沒什麽氣量,把你留下來慢慢折磨豈不是更爽?”


    “…………”


    我隻覺得心如死灰,兩眼無神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什麽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概就是我此刻最好的寫照了。


    昨晚我才剛剛失戀,沒想到今天大早睜開眼又要麵對掌門和另外幾峰師兄弟的怒火,最重要的是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有那麽一刻我內心其實隱隱在期盼著暴怒的掌門就這麽一腳踹開我的房門,提劍向我劈來!


    這樣我的所有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忽然想起來還有個好消息沒聽,於是又掙紮著抬頭問小師兄,“那另一個好消息呢?”


    小師兄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兮兮的賤笑。


    “好消息嘛,雖然你昨天衰到了極點但卻有人比你還慘,昨夜清河城裏居然有喝醉的傻屌裸奔,可惜我去的太晚沒看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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