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這世上的事情,不論多麽難辦,總是有人要去試上一試。這地上鬼國,就被人建成了。


    同理,張月鹿也想嚐試著徹底殺死一位古仙。


    所以張月鹿在升為第八副堂主後不久,便率領人手離開了玉京,負責剿滅一夥靈山巫教的妖人。


    因為天罡堂已經損失了一位副堂主,並直接導致了前任掌堂真人寧淩閣請辭,所以慈航真人以堂主的身份為張月鹿調撥了一名二品靈官,專事負責張月鹿的安全。


    張月鹿並非不知輕重之人,如果她出現意外,那麽毫無疑問會影響師父接下來競爭大掌教尊位,所以她沒有拒絕。


    張月鹿乘坐“應龍”再次來到了雍州上空。


    道門不會重蹈覆轍,就在金闕議事之後,一位一品天真道士和兩位一品靈官攻入了巫羅的神國之中,雖然是在巫羅的主場作戰,使得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需要長達數年的休養,但還是讓巫羅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如今巫羅隻能封閉神國,默默舔舐傷口,如果巫羅還敢貿然降臨人間,那麽她會迎來自己的第一次死亡。


    這無疑是道門給予古仙的警告。如果哪位古仙還敢跨越雷池,那麽道門不介意讓這位古仙在第一次死亡中進行長眠,哪怕道門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以道門的底蘊而言,這個代價還未到不能承受的地步。


    “應龍”開始降落。


    距離“應龍”降落所在大約二百裏的地方有一座莊園。


    這座莊園屬於本地的大士紳所有,許多地方權貴都會聚集在此地,宴飲作樂,算是一種不是行院的行院,畢竟這裏不對外開放,屬於徹徹底底的私人場所。


    對於許多江湖人而言,這座大莊園可謂是守備森嚴,裏麵的仆從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無疑是個龍潭虎穴般的存在,沒有歸真階段的修為,貿然闖進去就是找死,就算歸真階段的高手,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不過對於道門而言,這隻是一個不算棘手的據點,適合拿來給張月鹿這樣的新秀後輩練手。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凡事要有個過程。總不能讓張月鹿現在就去進攻靈山巫教的總壇,就算張月鹿真有這等指揮調度的本事,也不符合道門的規矩。


    道門早就知道這裏是靈山巫教的據點,卻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去動它,這就不得不提到“糞坑”的比方,聚集在一處,放在自己的監視之下,總好過弄得到處都是。


    現在道門要殺雞儆猴,那麽便到了動它的時候。


    張月鹿沒有穿道門的鶴氅,而是換了一身世家公子的裝扮,得益於精湛的易容手段,無論是聲音,還是喉結、胸脯,都天衣無縫,讓人看不出她竟是個女子。


    在張月鹿身旁站著一名披甲的男子,又在甲胄外罩了一件鬥篷,顯得格外魁梧,正是慈航真人派來的二品靈官。


    再就是包括靈泉子、許寇、孫永楓等人在內的主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生麵孔,都是原本在上官敬麾下效力的主事。


    張月鹿環視眾人,開口道:“雖說我身為副堂主,不該以身返險,但我還是想要親眼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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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識下這個邪教據點的內部到底是什麽樣子。若是直接打進去,就隻剩下一地的斷壁殘垣,什麽也看不到了。”


    孫永楓自然是以副堂主為馬首是瞻,立刻出聲附和。


    靈泉子等人卻是不大同意,主要原因還是張月鹿的安全,真要是張月鹿出現什麽意外,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出幹係。


    張月鹿並沒有強調自己的境界修為,隻是道:“我們還有一位二品靈官,你說是吧,許靈官?”


    所有人都緘默了。


    雖然靈官低於道士,但二品靈官卻要遠高於四品道士,也就是慈航真人才能調動。若論品級,就連張月鹿也不如這位靈官。


    許靈官開口道:“我會負責張副堂主的安危。”


    既然地位遠高於其他人的靈官都如此說了,其他人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張月鹿吩咐道:“我、許靈官、還有許寇,我們三個過去,其餘人到預定地點待命。”


    其餘人齊聲領命。


    張月鹿讓人牽了三匹馬過來,翻身上馬,往莊園行去。


    她沒有打算潛入其中,而是要光明正大地進入其中,至於身份上的問題,對於道門來說,從來不是問題,道門可以偽造一個沒有任何破綻的身份,甚至有能力讓這個假身份變成一個真正存在的人。


    張月鹿所用的這個身份,是一個道門經營了一段時間並且取得了邪教妖人信任的假身份,平時十分神秘,並不露麵,而在這個身份之下,則是數個道門弟子的通力協作,通過道門龐大的財力,構建出一個虛假卻又真實無比的人物。


    張月鹿動用這個身份,此來不是為了扮豬吃老虎,是的的確確想要見識下這些邪教妖人的真實麵貌,畢竟陷入絕境而作困獸猶鬥的邪教妖人,以及被捉住後痛哭流涕懺悔的邪教妖人,都不是他們的本來樣子。


    張月鹿很好奇,這些人為什麽要與道門背道而馳,為什麽要信奉古仙,他們平時又該是怎樣的?畢竟想要根除這些邪教妖人,首先要了解他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於是張月鹿扮成一名世家公子,帶著兩名隨從,來到了此地。


    莊園方麵沒有太多疑慮,很痛快地放行了。


    接待張月鹿的是一名老成持重的管家,聽說過這個假身份的名聲,十分熱情,同時隱晦地說道:“剛好有幾場擂台,不知道陸公子有沒有興趣?”


    張月鹿用的這個假身份姓陸,一個有錢卻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年輕公子哥,這次就是來開開眼界的。


    張月鹿挑了下眉頭,沒有露怯:“都是什麽擂台?不要說黑話,我聽不懂。”


    世家公子不習慣那些充滿江湖智慧的黑話倒也在情理之中,管家並不意外,道:“有打拳的,也有耍兵刃的,還有用火銃的,不知道公子喜歡什麽?”


    張月鹿看了許寇一眼。


    之所以帶著許寇,就是因為許寇以前是青鸞衛,又久在地方道府,接觸各種三教九流,對於這些道道更為熟悉。


    許寇道:“公子,一般而言,火銃的結束太快,兵刃的太過血腥,還是打拳的好一些。”


    張月鹿微微點


    頭:“那就打拳。”


    在這名管家的引領下,張月鹿三人進入一條斜斜向下的通道之中,通道中又分出許多岔路,通向不同的去處。


    管家領著三人進入其中一條岔路,盡頭是一座包間,一整麵牆壁都是當下十分時興的玻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下麵十丈見方的擂台,擂台周圍是高低錯落的座位,此時已經擠滿了幾百號人,正衝著擂台聲嘶力竭地呐喊著。其中不乏女子,大約是受到氣氛感染的緣故,麵色潮紅,且不穿中衣,故意將外衣領口敞開,使主腰外露。


    張月鹿恍然。


    原來這就是打拳。


    這與鬥蛐蛐、鬥雞、鬥狗,並沒有本質的區別,無非是把雞犬換成了活生生的人。


    張月鹿眯起一雙姣好眼眸,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不快。


    管家解釋道:“公子,這些玻璃都是從西洋運來的單層玻璃,裏麵看得見外麵,外麵卻看不見裏麵。”


    張月鹿點了點頭。


    管家指了指角落的一道暗門,道:“若是想要姑娘……”


    試想,下麵擂台血戰,這包間內也酣戰,該是多大的刺激。


    “庸脂俗粉,就不必了。”張月鹿是個保守女子,毫不猶豫地開口拒絕道。


    管家不再多言,又道:“對了,還可以下注。”


    張月鹿不能再拒絕了,給了許寇一個眼神示意。


    許寇取出十個無憂錢,折合太平錢一百圓,對管家道:“先試試水。”


    “理會得。”管家眉開眼笑,雖然一百太平錢不算多,但也不是小數目,畢竟是剛剛開始,日子還長著呢,不愁沒有大錢。


    管家退出了包間。


    張月鹿看了眼價值不菲且能承載兩人的貴妃榻,沒有坐下,就這麽負手站在落地窗前,望向下方的擂台。


    便在這時,三人登上了擂台。


    主持人介紹了另外兩人的身份,都是江湖上薄有聲名之人,要麽欠了銀錢,被逼上擂台,要麽急需用錢,才來到此地打拳。


    那麽可想而知,另外的擂台就是用刀劍或者火銃了,說不定還有落魄的道門弟子或者黑衣人的甲士。


    張月鹿輕聲道:“道門竟然容許這樣的地方存在?”


    “水至清則無魚。”一直沒有說話的許靈官開口道。


    張月鹿不置可否。


    許寇道:“這種風氣似乎是從西邊傳過來的,畢竟是蠻夷之輩。”


    張月鹿譏諷道:“都說蠻夷仰慕聖人教化,結果被人家給教化了?到底誰才是蠻夷?自己的問題,不要往別人身上推。”


    許寇輕咳一聲,有些尷尬。


    說話間,主持人已經離開擂台,兩名江湖人正式開始交手。


    起初兩人還有些謹慎,不斷繞著圈子,不過擂台邊緣很快便燃燒起熊熊火焰,便開始向中間緩緩收縮。


    這是逼著兩人在擂台化作一方火海之前分出勝負,必然要用最為凶狠的打法。


    再加上周圍觀眾近乎嘶吼嚎叫一般的歡呼。


    兩人終於戰在了一起。


    拳拳到肉,血肉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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