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陸征肯定認為自己父親在說的人是史慕青,要不是史慕青身上的麻煩,父親肯定不會去杜家看。可現在,他突然間不確定了父親這個口氣。


    君爺在解釋的時候,是故意提起了自己妹妹與杜家的那層關係,再有杜宇不知為什麽事情剛來過找杜家,讓陸征心裏隱約覺得自己父親對杜家貌似有興趣。


    杜家能有什麽吸引君爺的興趣?


    陸征一時想不明白。


    路虎開到了小區大門口,迎麵遇上了高大帥開著的車。


    高大帥比他們先下車,在門口等著他們倆,等他們走到麵前時,高大帥低聲喊:“君爺,老張電話打不通,老張身上應該攜帶的任何儀器都沒有接通和顯示。”


    “其他兄弟呢?”君爺問。


    “和老張換崗以及去吃飯的兩個兄弟跑進小區裏查看了。”高大帥說,“我讓他們無論如何小心一點,有情況馬上報告。”


    這裏的保安,儼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對於他們幾個人經過小區門口時,視若無睹。


    路過保安房的時候,君爺留了個心眼。隻聽保安站在保安亭窗口內一直在撥哪裏電話的樣子。


    沒過多久,保安摔了電話,氣憤地喊:“當初來安裝的時候說的多好聽,說是二十小時的售後維修服務,結果,現在一下班,公司電話全打不通了。”


    說的是小區之前請來安裝小區內天眼的服務公司。


    陸征隻看那保安的年紀,應該有四十歲以上了,不算青壯年,而且,隻有一個人在保安亭裏值班,要不是因為這個小區太省物業費的緣故,有可能是現在難招年輕力壯的來當保安,或者是保安的工資太高,隻能找這種年紀的大伯。


    小區裏物業費的收取也是一個大問題,像這種有些樓齡的小區,很多老住戶更是老賴,不願意交,因為自己都把房子租出去了,租客更是覺得交這東西不是他們的事,是房東的事。


    這個小區看起來設施配套挺規整,可是,隻要仔細查看,能發現處處都是漏洞。保安沒有辦法一一檢查進出的人員。因為,房子一旦被這裏房東出租出去以後,這裏住的人,本身都不是本地的居民了,隱患非常多,什麽人都可以進出的樣子。連小區內賣東西的小賣部員工,都不是本地人和小區裏的人。如此魚龍混雜,怎麽管?


    更可怕的是,小區裏看起來並不多人,不熱鬧,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住戶習慣了晚歸早出,小區裏的通道,都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麽人,雜貨倒是堆積的多,汽車塞滿了通道。


    這時候,一個中年婦女邊跑邊掄著兩隻胖胖的胳膊,朝保安亭裏喊著:“不好了,死人死人了——”


    保安亭裏的保安從屋裏跑出來,接著,記起自己忘了拿警棍,又跑回屋裏去拿。當他拿出來的時候,中年婦女是先被君爺他們攔了下來。


    高大帥問:“哪兒死了人?”


    中年婦女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反正看見人,都會像看見救命草一樣,兩隻手猶如爪子一樣死死地抓住高大帥:“在,在那邊——”


    “哪邊?”


    “往,往,往那條路走——”中年婦女一邊語無倫次地說,一邊舉起胳膊往黑暗裏其中一條路一指。


    君爺他們看見了那條路,甩開中年婦女拔腿就往那個地方跑去。


    路道全是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路燈突然間全部失靈的關係。高大帥衝在前麵,一邊對著耳朵裏塞的對講器與隊友通話:“喂,M8,M9,在嗎?在的話,請回話。我是A10,現在到了目標所在區域,你們可以查看我的位置。”


    “回答A10,我是M8,M9現在和我在一起,我們兩人現在在事發現場,距離你們不到五十米距離,我們看見你們了。”


    黑暗裏突然出現一束雪白的手電筒燈光,像是坐標一樣。他們三人看到了在岔道上站著的兩個同事,以及在路上躺著的一個人影。


    “活著,但是我們不敢輕易動她,不知道她傷到哪裏,正想找隊醫或是打醫院電話。”見到高大帥,M8說,接著,他很快發現了站在高大帥後麵的君爺,一驚之下,筆挺地肅立,敬禮,“陸隊!”


    儼然,根本沒有想到君爺會來。


    君爺蹲下身,借著手電筒的光俯瞰在路麵上仰頭躺著的傷者麵孔。


    陸征站在君爺身後,當看清楚是杜玉心時,突然一愣,雖然知道她八成出事,但是,現在親眼所見,忽然是一種複雜糾結的心情湧起在心頭上。


    因為,他明知史慕青住在她家裏或許會給她和她本人帶來危險,可他既沒有說明,也沒有阻攔。可以說,如果她真出了什麽事,他是百分百的幫凶。


    心口一時是被什麽給堵塞住了。


    在君爺在為地上的傷者進行初步檢查時,高大帥帶著兩個同事,一路尋找過去,不會兒,發現了老張。


    “老張!”高大帥驟然失聲。


    陸征聞到這聲不同尋常的聲音,立馬把頭轉了過去。背後,傳來他父親穩重的聲調說:“你過去幫他們看看,肯定有人受傷了。”


    “是。”陸征反應過來,在邁出腳的時候,回頭再看了眼父親。


    君爺沒有回頭看他。


    跑到高大帥那裏時,高大帥他們幾個,正把靠在鐵門上的老張輕輕地挪開一點。從這裏,可以看到,老張那隻手死死地抓在鐵門欄杆上,是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了鐵門前的最後一道防線,肯定是為了保護鐵門裏的什麽。


    有人抽了下鼻子。


    老張其實在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鼻息了。


    殺人犯手段老道精準,連老張這樣的人,都能被一刀準確割掉了頸動脈。老張是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在鑄造這條最後的防線。老張臨死前掙紮的血跡,在地上留下了一條長五米的血河,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陸征突然意識到自己父親和父親的人職業的殘酷性,雖然,小時候,他已經有所察覺,父親母親從事的職業都是很危險的。所以,母親那會兒失蹤的時候,他年紀雖然小不是很懂,一樣哭成了個淚人,害怕的要死。


    他長大以後,君爺對他隻提出一個要求,努力幫著治好母親的病,至於他繼不繼承家業,似乎無所謂。因為陸家繼承人是無論男女的,論年紀,陸南比他年紀大,陸南雖然是外孫女,可是,是姓陸,一早說好了,屬於陸家的人。


    君爺不讓陸丫頭學醫,可沒有說不讓陸丫頭繼承家業。陸丫頭做出來的成績,眾人有目共睹,長輩們津津樂道。


    陸南繼承家業,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了。至於陸征,那就無所謂了,想從旁輔佐自己表姐的話,做什麽事其實都行。


    老張被妥善地搬開以後,那道鐵門是關上以後,鎖頭在裏麵,外麵的人難以打開。幾個人,隻好用棍子試圖撬開鐵門。


    在這時,那個保安和那位第一個發現事發現場的中年婦女過來了,保安是打了電話報警,叫了救護車。跑過來,發現他們在撬鐵門,說:“這裏是垃圾場,誰在裏麵?”


    可能情急之下,老張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垃圾場也好,什麽地方也好,隻要能讓人躲過凶手,逃過一劫。


    “有鑰匙嗎?”高大帥問。


    “有,有。”回答的人是中年婦女。


    原來這個女人是寶潔公司的人,負責小區的清潔,當然有垃圾場的鑰匙。今晚上,她本來是想取回放在這裏的自行車騎著回家。平常,工作的時候,她都是把自行車放到鐵門裏。結果,今晚來到這一看,被她看見一個人直挺挺地倒在鐵門前麵,把她七魂六魄都嚇沒了。


    中年婦女從口袋裏掏出來的鑰匙,哆哆嗦嗦地放進了高大帥的手心裏,連看都不敢看,直接退到了後麵去。


    高大帥拿鑰匙打開了鐵門,門咿呀一聲拉開以後,手電筒強射光一照到裏麵,馬上發現躺在地上的一個人影。


    陸征猛的從後麵撥開所有人,衝到前麵,跪下來,用手觸摸地上躺著的那個人。


    身體是溫的,脈搏也在,生命體征平穩,身體上沒有任何明顯傷痕。


    史慕青是平安的,身上沒有一點受到傷害,真的是,不能想象的運氣。她的運氣,好到爆了。到現在,應該是經曆了三次的襲擊了,都沒有事。


    陸征本想把她叫醒,後來轉念一想,又算了。


    叫醒她,看到殘忍的一幕,有人死的一幕,不知道給她心理上會再造成什麽樣的衝擊。畢竟事後聽說和親眼所見對心理上的傷害是兩回事。猶如他當年,親眼目睹他母親出事的那一幕,到至今,都一輩子抹不去的心理傷痕。


    小區門口傳來警笛的聲音。保安聞聲跑出去帶領警車進來。


    後來發生的事情,一切順理成章。警察來了,看見發生了命案,要封鎖現場。君爺上前交涉,說明這個案子特殊的性質。陸征先把兩個傷員帶上車,直接開回到了自己父親的單位。


    一路上,是高大帥指揮開救護車的師傅怎麽走。


    兩個傷員各自上了一輛救護車。陸征上了史慕青的救護車。車上的急救醫生經過簡單的檢查,也認為史慕青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應該隻是一時暈厥而已。通過吸氧和簡單休息之後,會恢複意識。事實上,在半路,史慕青已經像是有清醒的意向。


    到了君爺的單位,葉思泉在樓下帶著人,做好了準備迎接傷員。等傷員一到,兩個傷員馬上被送到了樓上的病房。


    陸征知道自己不該插手。


    在走廊上坐著,陸征在想了一下之後,拿出了口袋裏的手機,父親的單位裏,是不能與外麵通信的。陸征隻好站起來,去櫃台找電話。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陸征轉頭一看,看見了走來的人是姚爺。


    “姚叔。”陸征喊。


    “你在這?”姚爺這句話問的,好像真不知道他始終在這裏似的。可能葉思泉通知姚爺的時候,並沒有告知姚爺他在這裏。


    “是的。”陸征點頭。


    “那麽,你和你爸一塊去的?”姚爺反應的快,大致在路上都知道發生些什麽事了。


    “是的,我和我爸去的。”


    “怎樣?”姚爺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射在他臉上,讓他連想躲一下的意識都不敢有。


    陸征找到自己的聲音,說:“發現她的時候,她很好,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我都想——”


    “想什麽?”


    “她運氣很好。”


    姚爺喉嚨裏知道是不該發出這樣一聲不合時宜的笑,可是實在忍不住,手掌心,拍了拍年輕的小夥子:“你爸和我一樣,從不相信運氣這個東西,什麽事情都好,都是事出有因。你是讀過書,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考慮問題,要實際一些。”


    陸征眉頭皺了一下:“我知道,要不是我爸,她這回,早凶多吉少了。”


    “你知道就好。”


    “可我想,她要是知道了,知道自己無意中無辜連累了一個人,她肯定寧願死的是自己。”


    “那麽,你可以告訴她,她是誰,就該做她是誰該做的事,那個因為她死的人,不過是在做自己本分的事。她媽媽,和她姥爺,為了她而死,也是在做自己本分的事。全部事情,都是事出有因。不要想著什麽命不命的事,更不要想著誰欠誰。你爸從不覺得欠她。你要是覺得你自己欠她,姚叔叔也無話可說。”


    陸征一時像是被什麽捆綁住了一樣,臉蛋繃的很直,很僵硬。


    他當然知道,自己父親不欠她,而他欠她,說起來,理由也很奇怪。他究竟欠她什麽了?既然他父親都不欠她。


    姚爺的話,似乎話裏另有所指。


    葉思泉忽然從對麵的房間裏走出來,看見了他們兩個,開口:“姚科,剛好,我和陸隊通過了電話,陸隊讓你進來看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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