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對女兒說:“行,我回一趟店裏。你們自己幾個搞定。搞不定打電話到店裏,我讓人送飯過來。”


    到底是店裏的生意重要一些,杜家背著滿身的債務要還,負擔不輕。


    初夏解下圍裙,換了衣服,提上手提包出了家門。


    杜玉心皺緊眉頭。


    剛才是在外人麵前爆家醜,偏偏她媽一點自覺都沒有。


    史慕青走過去,對她說:“玉心姐,你回房間睡吧,你告訴我你中午想吃什麽,我下樓去買點好吃的,中午煲粥炒點你喜歡的給你吃。”


    論實際年齡,她年紀是比杜玉心小,叫句杜玉心姐很正常。


    杜玉心很少被人叫做姐的,突然間感覺自己真是年紀大了,好比老太婆,愣了一下之後,才找到聲音說:“粥我來做吧。我們這個電飯煲放多少米和水你不知道。”


    “用電飯煲煮粥嗎?”


    杜玉心想了下,改變了主意:“我用普通鍋具來煮粥,電飯煲給你們煮白飯。我朋友要來,她喜歡吃白飯。”


    “你朋友吃飯有沒有特別需要留意的?”史慕青問,生怕來的客人有什麽過敏不能吃之類。


    杜玉心卻以為她是剛才聽了和初夏的對話,以為劉明明挑食,搖了搖頭:“我朋友挺好的一個人。我媽那是不了解她。她什麽都吃的。和我一個中學的時候,學生飯堂的菜多糟糕,她都照吃不誤,沒有一句怨言。但是,雖然沒有怨言,其實她對菜的口感等各方麵,還是挺有要求的一個人。”


    即是這位大小姐,不會嫌棄人家做不好吃,不會因此口吐髒話或是罵人,可是,畢竟是大小姐,對菜式等各方麵有所要求,很正常。


    “我先看看冰箱有什麽。”杜玉心說。


    史慕青發現根本別想攔住她。她這徑直走到了廚房冰箱,打開冰箱門,看了一下冰箱裏頭的存貨。由於家裏做飯館的,吃的食材倒也不怕缺,因為飯館裏有時候做不完的東西家裏人會帶回來,意圖自己消滅。


    冰箱裏頭,肉有,最缺青菜,隻因青菜不能放久。


    “我朋友喜歡吃桂花魚,我等會兒打電話讓我哥帶回來一條,飯館的廚房裏應該有,再讓他順便從飯館裏帶些青菜和薑蔥等回來。家裏,恐怕缺了料酒和番茄醬。你幫我到樓下小超市買。記得,再買一雙幹淨的筷子。”


    “咦?”


    買筷子做什麽?而且隻買一雙?


    “我生病,家裏沒有新筷子。為了避免傳染給你們。你給我買一雙新的。”


    史慕青本想說不需要這樣麻煩,她根本不在意,筷子嘛,洗幹淨消毒了就好,家裏都有消毒碗櫃,再擔心的話,拿一雙筷子當公筷夾菜。可是,在想到人家有朋友要來,可能那邊要求不一樣,隻好照做了。


    於是,史慕青不禁想,初夏的話其實也不是完全有錯,與這樣的大小姐交朋友豈不是有點麻煩。


    先淘米,放進鍋裏,準備煮粥。另外電飯煲準備好做白米飯。


    接到妹妹的電話,從素心齋廚房裏挑了些食材,杜儒霖準備回家,剛好,碰到走到店裏的母親。


    初夏看他拎著菜出門,知道他八成是送回家去的,衝他念叨了起來:“你回去剛好說說玉心。生病就該多點休息,招呼什麽朋友。我說她她還不高興。還有,那個房客,不知什麽來路,居然站出來幫她說話。”


    看母親這一肚子氣從家裏氣到飯館,杜儒霖覺得頭疼,和母親直接打了個招呼以後擦身而過。


    “喂——”初夏追著他背影喊,“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你當大哥的!”


    杜儒霖隻得回頭,告訴母親:“媽,人家來探病,你怎能讓玉心叫人家不要來?這不是給人家的熱心上麵潑冷水嗎?再有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更沒有話說了。如果你擔心,我回家幫她張羅,忙前忙後,不讓她動手,讓她去休息,可以了吧?”


    初夏聽了他這話更不高興了,嘟囔道:“你這樣一去,幫她在家裏幹活,店裏誰看著,店裏有什麽事誰照顧?我要忙著提交稅務申請報表,結果,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知道幫點忙。”


    “爸說了,他是去醫院幫妹妹問點事兒,回來今天不出去辦事了,在店裏照顧,媽放心吧。”杜儒霖說。


    初夏一聽可愣了,訝異地問:“你爸不是今早上陪玉心回來嗎?他又回醫院做什麽?”


    “說是昨晚上的醫生,給玉心開了幾天的藥的,爸過去落實一下,以免漏了什麽,問清楚,是今晚上再去醫院打吊針,還是說等到明天早上。”杜儒霖好不容易解釋完。


    初夏見兒子拎著菜沒有說完話已經是急急火火往家裏趕,心裏頓生疑問,想兒子莫非是對那個房客有點意思,否則怎麽急著回家說要主動幫忙不回店裏了。


    杜家裏,聽到門鈴聲響,杜玉心看著煮粥的爐火對房客說:“可能是我哥來的,麻煩你去開開。”


    “好。”史慕青一句答應,走出廚房走去開門。


    打開屋門,果然見著杜儒霖站在門口。拉開了防盜門讓人進來。杜儒霖兩隻手拎著菜籃子,進門就問:“玉心呢?”


    “她在廚房。”


    杜儒霖一路走去廚房,一邊對她說:“對不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妹妹挺那個的——”


    史姑娘對這點承認,杜玉心小姐是有點不聽勸,那個倔強的脾氣,讓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和杜玉心發脾氣吧,又不是杜玉心的什麽人,不過是個房客。


    “沒關係,我來勸她回去。我和我媽說好了,今兒在這裏幫完忙再回去。”杜儒霖走進廚房前,看她跟在自己後麵,回頭對她咧嘴一笑,“你到客廳坐吧,看電視,廚房我忙活就行了。”


    這個史姑娘可不敢。她到這裏來做房客,難道真是來白蹭吃喝的,良心上說不過去。


    卷了卷袖管,史慕青說:“我來洗菜吧,我會洗菜。兩個人幹活,總比一個人強點。”


    杜玉心在廚房裏專心地看著米粥,好像沒有聽見他們兩個人說話。等她哥把菜放到了灶台上,她打開袋子瞧了瞧,仔細檢查。


    杜儒霖看她那個懷疑的樣子,不由說她:“怎麽連你哥辦事都不信?看著有缺什麽嗎?”


    “你從來都是丟三落四的,一雙襪子能晚上洗了以後到了早上隻剩一隻的人。看看吧。讓你帶薑,家裏沒有薑,薑是用來烹調魚去腥味最重要的東西,結果,你帶了魚,把薑給忘了。”杜玉心說起自己哥的毛病,一點情麵都不給。


    當著客人的麵,杜儒霖都不好意思了,說:“行吧,不就是塊薑,樓下不是有個小超市嗎?我下樓買就好了。”


    “這樣的話,你順帶買料酒和筷子。我本來想讓她下樓買的,你來就不用了。”杜玉心咳嗽兩聲,拍拍自己哥哥的背像是催促。


    杜儒霖這樣隻來得及洗雙手,帶了錢包下樓買遺忘的薑等作料。出門時,想起買筷子這回事,回頭問妹妹:“你買幾雙筷子?”


    “一雙。”


    “你自己用嗎?”


    “嗯。”


    “奢侈。”


    史姑娘聽著他們兄妹這樣的經典對話來不及回神,隻見杜玉心小姐,文靜的杜玉心小姐忽然變性了一樣,一隻拖鞋脫下來扔到了門板上。杜儒霖眼疾手快拉上了屋門,才沒有被她的拖鞋砸到。


    “喂,我不是說你奢侈!”杜儒霖在屋外喊,訴說自己委屈。


    “你不是說我說誰?”


    “我說自己不行嗎?”


    “這樣的話,我可以說你腐敗嗎?”


    論伶牙俐齒,杜儒霖哪裏說的過自己妹妹,悻悻然地摸著鼻子下樓去了。


    廚房裏的粥滾了起來,噗嗤噗嗤地冒泡兒,杜玉心轉身回到廚房裏,小心舀著粥。


    史慕青拿起那個裝菜的塑料袋,走到廚房旁邊的洗手間裏,準備拿個菜盆子洗菜。


    廚房本就麵積不大,幾個人一塊擠著的話,不方便幹活。


    嘩啦啦,手機響了。不是杜玉心的。史慕青隨便擦幹兩隻手,跑去房間裏接電話。


    打電話的人,不無意外是周帥哥。周帥哥這回不提自己,拿了吳正淳來說:“吳教授讓我打電話過來的,問杜小姐的病好些沒有?”


    “好像好了不少。今早她從醫院回來以後,都沒有怎麽休息,現在在廚房裏忙活著了。她朋友要來探病。”史姑娘把情報準確地匯報給他們知道,說完其實心裏蠻疑惑的,據她所知的吳正淳完全不像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像她之前,私自跑出單位,吳正淳本該氣的半死,可是,昨晚見到她麵像是也沒有話說。


    “吳教授早就放棄管你了。”周帥哥不怕把醜話告訴她,“他其實不喜歡管人。如果病人不聽話,學生不聽話,他管一兩次,就不管了。因為他研究人的腦子的,知道再管也無濟於事。否則人家怎麽說他心腸蠻冷的。”


    用正經的話來說,吳正淳是個超級理性的人,不會做任何沒有理由的感性的事。


    “這樣說,他從來沒有吃過虧了?”


    “是的。據我所知,他最討厭吃虧。否則,怎麽會催著我打電話來問杜小姐病好些沒有。他能方便和君爺討價還價。”


    史慕青忽然腦子裏冒出一種感覺,自己好像活在一個怪物的世界裏,不,是她近期認識的人,都是研究人腦子的怪物,才會讓她有這樣一種深深的可怕的感覺。


    “我原先以為,教授都是蠻大方的,不會計較到這個份上。”史姑娘小心地用詞,如果不小心把吳正淳得罪了她的學業可就完了。


    “是嗎?”周帥哥眯眯雙眼,想說史姑娘果然是幼稚一枚,教授也是人,怎麽可能大方。


    “你說,對了,你有沒有幫我和吳教授解釋,我這邊辦完事,要回去完成學業的。”


    “有說過。他說,你都沒有專業老師帶了,你這樣跟著他,是想轉行開人家的腦袋嗎?還是說,你不依不撓的,想繼續讓他開你的腦袋?”


    她幾乎忘記的事兒,人家卻沒有忘記。不過,不要以為吳正淳是關心她,吳正淳純粹是把能打開她腦子看看她腦子裏麵長什麽樣作為興趣來做。


    史慕青所以一個心髒怦怦跳,道:“我希望他忘了。”


    “你不頭疼了?覺得自己沒事了?”


    周帥哥的口氣比較正常一些,聽得出是關心。


    史慕青籲口氣:“我現在感覺挺好的。感覺不用開刀刺激,自己好像都能想起來。其實吳教授的話沒有錯,偶爾不急著開刀,觀察下,不是什麽壞處。讓人的腦袋受刺激恢複功能,是有很多種法子吧,不一定要開刀。”


    周帥哥實事求是地說:“他好像沒有對你說這些話,你是不是聽見他要給陸太太開刀,有感而發?”


    不愧是研究人腦子的,這樣都能看穿她腦袋裏想什麽。


    “史慕青,我告訴你,那是陸太太,誰的老婆你很清楚,這種事,你千萬別攪和進去了。如果有什麽不好,到時候,那個陸征都會把你怨上。你到時候哭著說冤枉,都絕對沒有人睬你。”


    沒有兩句話,又是和他談崩了,一昧地爭吵。


    史慕青狠狠地說:“是,我沒有你這樣冷酷的心腸。我不相信你小時候沒有見過陸太太。你不是說你媽和陸太太感情不錯嗎?”


    周司晨不說話。


    史慕青得意地哼了一聲:“不要忘了,你知道的事,你遇到的事,和我差不了多少。所以,你罵我,其實在罵你自己。”


    周帥哥在對麵的表情麵如土色,像是吃了屎一樣。


    史姑娘這兩句真是鋒利,讓他無話可說,可氣死人了。


    “好了,杜小姐有什麽事的話,我會再給你們電話了。我在洗菜,沒有空,就這樣,拜拜。”


    聽到對麵哢的一聲,史姑娘著急去洗菜了。


    周司晨貌似才想起,史姑娘不是不會做家務活的,比起當下很多不會做家務的姑娘,史姑娘算得上賢妻良母一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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