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晨看到她電話時,正想,莫非她罵完他是反悔了,因此,心情幾分愉悅地拿起了手機。


    “怎麽?找我什麽事?你不是嫌棄我八婆,不喜歡我打電話給你嗎?”周保姆用她的話譏諷她說,大有報複她剛才那些罵他的話。


    史慕青想,要不是為了別人,她死也不會再打電話給這個人的。


    “說正經的,你不是說你認識我房東嗎?”史姑娘清一聲嗓子,態度嚴肅地說。


    周司晨嗯了一聲:“是認識,怎麽?你和房東吵架了?人家要趕你出門?你要我為你說幾句話好讓人家不趕你出門?”


    “我都說了和你說正經的。”史姑娘咬文嚼字,“我房東病了,燒的挺厲害的,現在我們到醫院,沒有認識的人,急診爆滿了,怕是換家醫院也一樣。你有沒有認識的人?”


    周司晨聽她這段話是正經的,結果直接說起她沒腦子:“你不會掛門診嗎?急診當然爆滿!”


    “門診醫院爆滿!周師兄!是你沒腦子還是我沒腦子?難道你家醫院晚上夜診不是經常比急診更多病人,更是排長龍嗎?還有,她這是發高燒,發高燒隻能到急診看!”


    被噴了滿頭血回來,周司晨仔細想了想,貌似史姑娘的話也沒有錯,老實說道:“這地方我又不熟悉,真不知道哪裏有認識的人。你等等,我問問淳哥,或許他有。告訴你們到哪兒找人。”


    說著,周司晨拿著手機,轉頭問起了吳正淳。


    吳正淳一聽說杜玉心病了,胸口那股感情更複雜了,簡直是快像翻滾的開水一樣。


    他想說,活該,發燒了。誰讓她那次在飛機上說他壞話,然後,在酒店裏給他放他討厭吃的芹菜。


    “唉——”吳正淳歎口氣,“她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倒是個人才,可惜。”


    周司晨隻得提醒他一聲:“你不是有過拉攏杜小姐做事的動機嗎?”


    吳正淳無語了,從自己口袋裏拿出手機來:“我在這邊認識的人,肯定沒有陸隊熟悉,我問問陸隊吧。”


    這樣一來,一件事轉了一圈,轉到了陸家去了。


    那時候,陸征慢慢地爬上樓梯。


    陸家書房裏,君爺一聲不發地站在窗前,誰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在看著什麽。姚爺聽著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幫他接了起來。


    “喂,吳教授嗎?”


    “是的,是姚科嗎?哎呀,有件事剛好想麻煩你們一下。”


    “什麽事,吳教授說吧,隻要我們能幫上忙。”


    “是這樣的。你還記不記得,今晚上,你們不是說過陸征找了一個小姐幫忙做菜的事。”


    杜玉心?


    姚爺的眼疑惑地與君爺對了眼。


    君爺此時已經轉回身來。


    姚爺問:“你說杜小姐是嗎?她有事嗎?”


    “她生病了。我一個朋友送她到醫院急診,一看,急診太多人了,好像這個城市的醫院都是這樣,不知道怎麽辦。你們有沒有認識的朋友,給她掛個急診。”


    “吳教授是指開後門嗎?”


    吳正淳幹啞地笑了兩聲:“這不算走後門吧,姚科。主要是,我聽我朋友說,她高燒快燒到四十度了,而且,在急診排隊,排到了二十個人後麵。我聽說陸隊也挺欣賞她的,她和陸征也是朋友,她不是剛幫了你們的忙嗎?”


    姚爺聽了他這話,跟著笑了一聲說:“沒想到吳教授會如此關心一個人。我們知道了。”


    吳正淳心裏頭罵娘的,他這哪裏是關心杜玉心了。


    他巴不得她出醜呢。


    “這樣吧。我們算是還個人情,也是給吳教授賣個人情,你讓她打車,直接到我們單位。我們單位不接門急診病人的。所以,這是正宗的給她開了個後門。陸隊開的。”姚爺說這話時,朝君爺看了眼。


    隻見君爺對他這話沒有半點表情表示,說明,是默許了他給杜玉心開後門。


    吳正淳心頭嘩啦嘩啦的,撥涼撥涼的,想這下豈不為了個杜玉心虧大了,連人情都欠下了,可是能怎麽辦,話出口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好吧,我讓人打電話告訴她。”吳正淳那個口氣,簡直是無奈至極。


    周司晨把他的話,轉告給了史慕青。史慕青並不知道那是君爺的單位,隻想快點把病人送過去。所以,跑去拉杜玉心。


    “走,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不用排隊,我們去那裏看。”


    “是私人診所嗎?”杜玉心問。


    “不是。”


    “不是怎麽不用排隊。”


    史慕青哎呦一聲,看著她:“有認識的人,當然不用排隊了。我有朋友在醫院裏工作,知道這回事。”


    結果,杜玉心聽到她這話,像是早有所料,冷冷地甩開她的手,說:“不用,我在這裏等著排隊就好。反正肯定會輪到我的。”


    史慕青怔了怔,走回去站到她麵前:“你這是聽不懂我說什麽嗎?”


    “聽懂。開後門不是嗎?”杜玉心說,“我不會走後門的。”


    史慕青頓時快無語了。好吧,她自認,自己也不是個喜歡走後門的。但是,這種事情走點後門沒有什麽吧,和考試作弊兩種性質,就好像你認識一個醫生朋友,直接到醫生朋友家看病一樣。


    “你是不是腦筋發燒給燒壞了?”史慕青說著,手貼到她額頭上,真的很燙。


    “我都說過了。我上次高燒四十度,也是一個人在醫院裏排隊掛號。你看看,四周這麽多發燒的病人,有小孩子,有老人,不是一個個在等?為什麽他們能等我不能?你不覺得對不起他們嗎?”


    好強大的氣場,好正義的氣勢,讓史慕青頓時聯想起一個人,對了,那個男人,那個叫君爺的男人。


    “你是不是從來做事,都是很講究原則的?一點私情都不講的?”


    “做人做事當然要講原則。工作更不能講私情。”


    史慕青隻差舉高雙手投降。


    “我覺得,我該告訴你家裏人,讓他們勸勸你,你這樣怎麽行?”


    杜玉心一隻手馬上伸了過去,握住她手臂,兩隻眼睛瞪著她:“你不要忘記你答應我什麽?”


    做人不能出爾反爾。


    史慕青承認,自己還是挺怕得罪女房東的,那會直接令她今後睡在馬路上過夜。


    “我打個電話給我朋友,告訴他你不走後門。”史慕青指了下自己手裏的手機解釋。


    杜玉心方才放開了她的手。


    轉身,史慕青趕緊打電話給周帥哥,大事不好。


    “她說不走後門,怎麽辦?”


    “天下有這樣的人嗎?這樣都叫做走後門?!”


    周帥哥跟著她吼了一句之後,回頭想起,不對,他們認識的杜玉心,正是這樣的性格,像極了君爺的女翻版。


    杜玉心是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吳正淳在旁邊聽著他們匯報消息,要癱軟了,擺著手說:“這事我不管了,我不管了!她燒死,和我也沒有關係。”


    “可是,淳哥,人家陸隊應該安排了人接應吧。你不告訴陸隊一聲?”周司晨再次提醒他。


    吳正淳想一頭去撞車。


    那個杜玉心,肯定是和他有仇,否則,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把麻煩惹到他身上。


    吳正淳牙齒謔謔地磨著,對周司晨一吼:“你不問她在哪家醫院看病?!”


    周司晨看他這個神情,儼然是要直接殺去醫院找杜玉心算賬了。


    剛好,她們所在的那家醫院,和司機報了醫院名稱以後,據說剛好在附近。


    出租車直接開到醫院去了,經過十分鍾之後,吳正淳怒氣衝衝地殺進了急診。


    前麵,排隊的二十個病人,醫生隻看了一個,還沒有看完。史慕青琢磨這個時間,要輪到杜玉心看病,看是要等到半夜兩三點都不知道能不能排上,太要命了。


    周司晨跟在吳正淳一路小跑加大步,到了急診,放眼一看,很快找到了她們兩個人。


    吳正淳徑直走了過去。


    史慕青看到他殺過來時那幅表情,都畏懼地退了一小步,隨之問起跟在後麵來的周帥哥:“吳教授怎麽了?吃火藥了?”


    “好像是的。畢竟冤家路窄。”周司晨抱起了雙手,既是搖頭又歎氣。


    杜玉心聽到一聲意味深長的“杜小姐”,抬起了頭,一看到好像是認識的人,疑惑地問:“你怎麽在這裏?吳教授是來看病的嗎?”


    “我怎麽可能來看病?”吳正淳越說越氣,想著她這是不是裝蒜,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下來,一隻手拍了兩下椅子背,像是恫嚇她說,“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什麽麻煩?”杜玉心肯定不受他挑釁,說,“我和你好像之後都沒有說過話見過麵。”


    “我問你,我給你好不容易找的後門,你一句不走後門否決了,你這是不是嘲笑我們這些給你走後門和開後門的?”


    杜玉心聽到他這話之後,回頭去看史慕青。


    史姑娘攤開雙手:“我想幫你。然後,他們剛好說他們有認識的人。”


    杜玉心疑問的是:“你們認識?”


    好了,史姑娘當場穿幫了。


    史慕青恨不得立馬跪在女房東麵前磕頭道歉,羞愧非常地說:“這個事,說起來有些話長。不過我真的沒有地方住。你想,他們都隻能住酒店。”


    杜玉心拍了下額頭,也就是說,今早上,史慕青不是無緣無故到他們酒店找早餐吃的。對此,杜玉心好心告訴她:“你有朋友在酒店的話,你可以讓他們帶你進自助餐廳,然後,隻需要補一半的費用。這是酒店對入住客人的優惠。”


    其餘三個人聽了她這話以後,唯一的表示隻能是驚愕的表情:這人,的的確確是個工作狂!


    按理說,杜玉心不是該先對撒謊的人生氣嗎?結果不是,還好心告訴人家酒店的優惠政策。


    暈了。


    史姑娘感覺無地自容。


    “去叫輛車。”吳正淳揉了揉眉間說,“送她到陸隊說的地方去看病。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不去。”杜玉心一句老話,斬釘截鐵。


    “喂!我現在是賣我的人情找人給你開後門,你一句不去了,你不知道我沒法對人家交代的嗎?”吳正淳衝她猛瞪眼。


    杜玉心隻是伸出手在他麵前。


    “你幹嘛?”


    “給我電話,你不好說,我來解釋。”


    吳正淳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站起來,在原地溜達了兩步之後,氣起來一個憤怒,把自己的手機直接扔到了她手裏,怒道:“行,你自己和人家說!我看你怎麽說!”


    陸隊?


    不就是君爺嗎?


    或許對其他人難解釋,但是,她知道,剛好對於這個男人,是最好解釋的了。因為,這個男人,最痛恨的也是開後門走後門。


    杜玉心眼底閃過一抹他人無法察覺的光,拿起吳正淳扔來的手機,找到君爺的電話號碼按了下去。


    其他人看她真的按了君爺的電話,一下子全愣了。


    吳正淳想搶回自己的電話已經來不及。


    隻聽對麵兩聲滴滴過後,儼然,君爺一樣在等著他們來電回複,很快接起了電話。


    “吳教授嗎?”君爺的聲音沉穩有力地傳過來,說,“病人什麽時候到?我好讓我的同事到下麵接人。”


    “接人不必了。陸先生。我是杜玉心,正是他們說的這個病人。我現在在醫院裏掛急診,並不需要走後門。陸先生的熱心和幫助,我杜玉心會記在心裏的,謝謝。”


    圍著她的三個人,聽著她聲音流利,麵無變色地和君爺說話,感覺像是看到了另一個君爺。


    吳正淳麵露驚恐,一把抓住了周司晨的手:“這——”


    周司晨眯了眯眼。


    史慕青眨了眨眼。


    君爺這是遇上對手了嗎?


    “杜小姐是嗎?”對麵的君爺的反應,可遠沒有他們所想的那樣驚訝或是錯愕,一如既往冰冷沉靜的調子說,“你弄錯了一件事,我這不是給你開後門。我知道你是誰。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我也不可能對你置之不理。你不想繞遠路到這邊來也行。這樣,我讓我的人去你那邊。”


    “陸先生何需麻煩?”


    “不麻煩。這是我和吳教授約定好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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