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劉明明背著個LV白色提包,穿的藕粉色的連衣裙子,看到了他的車,招了招手。


    車在路邊停下。劉明明自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拉著安全帶給自己係上後,問:“你看我這身打扮行嗎?”


    仔細打量她一番,蔣西說:“我大舅和舅媽隻要求幹淨整潔,對於對方穿什麽沒有講究,但是,你知道的,兩個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我看你這身打扮還成。臉上最好再補點水。我舅媽比較講究看女人的妝容。”


    聽到他這話,劉明明嚇了一跳:“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家裏有這樣高級的親戚?”


    蔣西當場鬱悶了,他好歹父母都算是高門出身吧。他自己也不差,名牌大學裏出來的,計算機才子。如今雖然還在大學裏搞研究,可是一邊幫企業編寫程序賺點外快,都足以支付他買車買房,根本不需要靠父母。


    “不是,我是說,有錢是一回事——”劉明明解釋說,“你知道的,錢和人的修養完全掛不上鉤。”


    竟然能從一個富豪千金口裏聽到這樣的話。蔣西攤開雙手:“看來你是感悟甚深。”


    “不,是我之前認識你的時候,從其他人口裏聽過,你家,尤其阿姨娘家,好像是書香門第。你可能不知道,為此我專門去背過唐詩三百首。結果,這麽多年來,不見你們家背詩的樣子?”劉明明納悶地說。


    其實,她早去過他家,見過他父母,也見過他爺爺。


    蔣西暗示自己要被她雷暈了:“我說你是以為我家是李白的後代嗎?背誦唐詩,真有你的!我告訴你,你要討好我舅媽的話,多看點時尚雜誌還比較好。我舅媽對這方麵比較感興趣。”


    “真的?”劉明明高興地說,“這個我擅長,我本行嘛。你早說,我何必緊張成這樣?”


    “不過,如果你能適當提升點你的文化涵養是有好處的。我舅媽人比較好,沒有什麽太大的計較。可我大舅——”說起君爺,蔣西是一言難盡。


    “你大舅?”


    “你見到就知道了。”蔣西賣了個關子。


    劉明明拿拳頭捶他肩頭:“快說!你是要把我嚇死了是不是?我怎麽覺得比見你父母更可怕。”


    蔣西一隻手捉住她的手,向來吊兒郎當的神情突然一粟:“這我還真不是騙你。雖然我姓蔣,可是對於我的婚事,恐怕話語權最高的人,不是我爸媽,是我大舅一個人說了算。我妹妹更不用說了,她姓陸,她未來的老公,隻能由我大舅選擇。”


    劉明明碰到他眼神,都能感覺到他這個眼神與以往完全不同,周身打了一個寒噤。


    “難怪——”見他開了車,劉明明小聲嘀咕著,“你之前都遲遲不敢到我家裏正式提親。”


    “我喜歡你這點聰明,還有你這點自知之明。我們兩人都出身高門,都是明白人。”蔣西說。


    劉明明看著他飛揚的劉海下一雙熠熠的眼睛,心頭一跳。


    她喜歡他,何嚐不是一樣看中這一點。出身在這樣的家庭,本身未來早已經不能完全自己選擇,這是因為財富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們兩個,是一見如故,和傳統中浪漫的一見鍾情不一樣。


    有時候愛情婚姻,更需要的是一見如故,而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在蔣西他們開著車朝大院奔來時,君爺家裏,開始擺桌子準備吃飯了。


    “剛問過了,說是可能要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和蔣西通完電話的白露,對君爺等其他人說。


    君爺聽完,對吳正淳道:“如果吳教授不嫌熱鬧,今晚我外甥帶他未婚妻過來一塊吃飯。”


    吃著茶的吳正淳連忙說:“不怕熱鬧。”


    周司晨想,這算什麽,陰差陽錯的進了君爺家,陰差陽錯的被君爺請了吃飯,現在,連帶君爺的外甥都要帶自己未婚妻給他們過目?


    汗死,不知情的人會誤以為他們是一家人的。


    伸手把喝完的茶杯放到茶盤上時,對麵一束目光射來。見不是君爺的,而是那個叫姚子業的。周司晨隻覺得這人的那眼神裏,似乎有一抹含義非常的深意。


    這令他心頭裏一跳。莫非,他們知道他是誰了?


    有這個可能嗎?當然有。他們又不是凡夫俗子,普通百姓,想調查他的來曆其實綽綽有餘,隻要他們有這個心思。可是,如果他們都知道了,為什麽陸征看起來,總是對他那種迷茫的眼光,陸征不知道他是誰,他們沒有告訴陸征他是誰,這是因為他們認為,這事兒和陸征無關是不是?


    君爺這是想保護自己的兒子?


    周司晨垂下眼。


    沈佳音靠近到自己老公身邊,對這個老公在看的小夥子,也頗有點懷疑:“你認得他?”


    “表表姑的兒子。他小時候來過,可能你沒有見過,白露見過。”姚爺說。


    周大律師的兒子?沈佳音吃了一個驚。


    竟然彼此是親戚,怎麽見麵好像陌生人一樣。


    對了,君爺和溫家人關係從來都是不好。這個親戚認不認,是個大問題。


    樓下來了車。接著,腳步聲上了樓梯。不等門鈴響,白露先給來客開了門。


    “先換鞋子吧。”白露對兩個年輕男女說。


    劉明明站在門口,一陣局促,彎腰喊了句:“阿姨你好。”


    她手裏拎了個禮品袋。由於男朋友突然說的帶她過來拜訪親戚,沒有時間準備禮物的情況下,隻好把家裏兩瓶人頭馬帶過來了。


    “進來吧。”白露說道,由於疾病的關係,她根本看不清劉明明怎麽樣,隻看著這個女孩一身衣服整潔幹淨,挺爽眼,聲音也好聽,應該夠了,她並不像自己老公那樣苛刻,說,“禮物放邊上吧。”


    劉明明先進了門裏,看見了左手邊一個鞋櫃。白露姐姐說的,禮品袋先放在鞋櫃上麵。然後,彎腰脫鞋,換鞋。


    話說,這家裏真幹淨。瓷磚的地板像天天上蠟一樣,像鏡子。可見,這家的女主人,多麽精明能幹。


    劉明明緊張到足以頭發要豎起來的感覺,手心腳心出汗。


    聽到背後一聲響聲,蔣西關上了屋門。沒有一句安慰她的話。要是這種情況她都應付不了,以後更有的受的。因為,陸家那圈子長輩,都不是好惹的。


    “你一米幾?”看著劉明明脫了高跟鞋,白露問。


    “一米六三。”劉明明答。


    “挺好的。”白露拍下她肩頭,示意她不用緊張。


    對方都看出她很緊張。劉明明欲哭無淚。


    進到人家客廳裏,忽然見到原來不止男主人女主人在家,是坐了一排人,聲勢浩大的感覺。劉明明腦袋裏轟的,要冒煙了。


    她從小跟爸媽,見過的大場麵不算少,這真的是第一次緊張成這樣。原因是什麽?究查了半天,劉明明發現,都是因為客廳正中間坐的那個男人。


    “那是我大舅。”蔣西終於在她耳朵邊開了口。


    劉明明打了個嗝。害怕到打嗝。


    很正常,少有遇見君爺但是沒有反應的。


    “過去坐吧,菜快做好了。”白露輕輕推了下她說。


    沙發裏坐滿了人。隻好搬來兩張椅子。


    蔣西帶了自己女朋友,走到君爺麵前,先介紹:“大舅,這是我女朋友,姓劉,叫劉明明。”


    君爺未表態,坐在旁邊的姚爺眯著桃花眼先出了聲:“怎麽認識的?”


    “姚叔,我和明明,是在一個同學會上認識的。”由於是正式會麵,蔣西不敢開玩笑,工工整整地回答。


    姚爺就此貼著君爺耳邊說:“這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和平常都不一樣了。”


    君爺嘴角微彎,掛起一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弧度。


    “坐吧。”君爺開聲。


    兩個年輕人才敢坐了下來。


    劉明明反正是坐立難安,想,幸好這個叫做君爺的,還不是自己男朋友的老爸,否則還得了。


    隻聽蔣西繼續說:“我表弟在廚房裏。”


    君爺有兒子?


    劉明明開始為君爺的兒媳婦用力祈禱起來。


    有這樣一個公公,天天像是和生活在地獄裏差不多。


    洛洛聽說那個惡魔西西把女朋友帶回家了,從廚房裏伸出個腦袋,想悄悄先觀摩一番。


    陸征正在忙著最後一道菜,看他不幫手卻急著看熱鬧,出了一聲問:“怎麽?西西表哥的女朋友漂亮嗎?大美女?”


    “那肯定是比不上你媽和我媽。”洛洛脫口而出,先讚揚自己兩個媽。


    吃奶的孩子,才會張口閉口媽。洛洛還是抱著奶瓶。


    陸征歎氣:“你這樣怎麽交女朋友?到時候難道對女的說,你長得再好看,都比不上我媽?”


    洛洛回頭:“你小心點你這話不要被媽聽見了。”


    “我媽沒有這樣小心眼,你媽也沒有。倒是你這張嘴,可不可以不要那樣奶聲奶氣。”


    洛洛總算聽出自己的包子哥心頭哪兒不順,走過去到他背後,輕聲問:“征征哥是見到彤彤姐了嗎?”


    陸征背部一僵。


    洛洛說:“那用說嗎?哥,你心情不好,和姐肯定有關。”


    “你怎麽知道?”陸征把出爐的菜放進了盤子裏,交給他,“上菜吧。”


    洛洛看著他,見他不想說話,隻好轉身端菜當起了服務生。


    菜都做好了,人到齊了,一群人坐到餐桌邊。


    “明明好像帶了酒。”檢查禮品袋的白露,把禮品袋拿了過來,笑道,把袋子打開之後給自己老公看。


    君爺一看當然是臉色不是那樣好看,對自己外甥說:“西西,你沒有和人家說嗎?”


    蔣西看到了自己女朋友帶來的是人頭馬,真是嚇死了都有。自己大舅向來清廉,最痛恨隨便送奢侈品的人了。


    “我和她說過。可能她覺得這個是人家送到她家裏的,不值幾個錢。”蔣西慌亂地代女朋友解釋。


    劉明明真不知道原來人家大舅家裏竟是這樣嚴格的家風,話說,這個人頭馬也不算很貴,一瓶大概一萬吧,對他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一萬哪算得上是禮物。


    “以後她知道的了。”蔣西按住自己女朋友想起來道歉的肩頭,認真地說。


    姚爺手指拿起的筷子,放了下去,對自己身旁的老婆說了句話。


    沈佳音點頭,走過去幫白露姐姐把兩瓶人頭馬重新放回禮品袋裏,再放到玄關的鞋櫃子上,隻等來客走時順便記得帶走。


    “吃飯吧。”姚爺重新拿起筷子說。


    蔣西坐了下來。


    劉明明臉色繃的緊緊的。


    吳正淳那是在心裏偷出一口氣,要他說,他也覺得君爺這家風太嚴了些,不喜歡人家帶人頭馬,私底下說也可以,何必當著所有人的麵,給第一次上自己家的年輕人難看。真的是,君爺是君爺,沒人可以說的。


    這樣想,真好在有這兩個年輕人在這裏為他們擋駕了。吳正淳偷樂著,開始夾起飯桌上的菜。話說,今天這個晚餐,做的真是合他的口味。


    不僅食材討他喜歡,口感也討他喜歡。知道是自己學生做的,看來,陸征做他這個超級保姆,已經做的和周司晨一樣出色了。


    吳正淳咬了一口蘑菇小雞,正樂的時候,忽然聽見坐在對麵的姚爺同樣夾起一塊雞肉嚐了一口對陸征說:“這個味道,和你以前學你爸做出來的味道不一樣。是不是杜小姐教的?”


    陸征看了吳正淳一眼,回答姚爺:“不好吃嗎?”


    “挺好吃的,對不對,陸君?”姚爺問起了君爺。


    君爺麵無表情,道:“還可以。”


    君爺都說可以的東西,說明其口感味道各方麵已經是一流的,要知道,君大廚是多苛刻的人。


    吳正淳感覺口裏的雞,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幾乎卡在喉嚨裏。


    和杜玉心一方麵計較,一方麵,不得不承認人家確實有才,連君爺都賞識的人。


    周司晨夾起那一塊大家議論的雞肉,之前他試過杜玉心做的菜,發現,確實是不錯的。


    蔣西夾了塊肉放進女朋友的碗裏。劉明明隻聽他們一群人對話,隻覺得聽得是迷迷糊糊的。他們是在說誰?


    杜?


    不是杜玉心吧?


    抬頭和蔣西對了下眼。第一次發現,自己男朋友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蔣西對她點的那下頭,確定了她的猜測。


    是杜玉心。


    蔣西是有意帶她來的,讓她知道杜玉心是怎麽回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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