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是真的?我不是說過我找到她嗎?”周司晨說著推了他一把肩頭。


    吳正淳拉了拉衣領子,恢複那正經的語氣說:“這樣說的話,是你有意把她帶過來的是不是?”


    “是。”


    “為什麽?”吳正淳問,“我們是來工作的。你該把她送回醫院。”


    “她不願意回去。而且她回去的話,人身安全能不能受到保證不清楚,我們都不在——”


    聽聽周帥哥這話,儼然把自己當成了超級保鏢一樣。


    吳正淳再拉了下衣領:“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能幹了。你真以為,麵對那些歹徒,你能比她好多少?你是警察嗎?”


    “我雖然不是警察,可我腦子不比警察差。這不是淳哥一直說的嗎?”周司晨道,“抓不住歹徒,逃命應該比警察厲害。”


    這話,吳正淳還真說不過他了。


    論對腦子的研究,是沒有比他們這些做腦科手術大夫的更了解了。所謂心理學,其實倘若沒有生理作為基礎,對唯物主義者是不成立的科學推斷。心理,其實屬於腦細胞的活動。犯人的作案動機,作案心理,行動軌跡,從不會脫離腦的範疇。


    吳正淳問:“你來找我做什麽?你把她放在旅館,是能確定她的安全,讓她老實呆在那裏,有危險的狀況發生的話及時聯係你,不就可以了?”


    “是這樣的,她剛去看過她爺爺。”周司晨解釋著。


    “她爺爺?”吳正淳總是把當年的小女孩記成了孤兒。


    “你忘了,我找到她時,她在她三叔那裏。她三叔告訴她,她奶奶生病了。”


    吳正淳聽完這話兒,卻感覺奇怪了:“不是說,她跟她媽媽姥爺在一起的嗎?和她爺爺奶奶關係不是很好?”


    “是的。”


    “你說你帶她來這兒,她去看她爺爺?”


    “我不是帶她來這兒勸她去看她爺爺。我才懶得插手人家的家務事。我為什麽要插手她的家務事?”


    吳正淳都覺得周帥哥說這話沒有一點底氣,實際上,人家周帥哥管史姑娘的閑事不是一丁點兒了,而且,都能讓人足以質疑起周帥哥對史姑娘懷了什麽心思。


    “你,上次我好像問過你——”


    “問我什麽?”周司晨一臉茫然。


    吳正淳突然感覺他好像在這方麵是個傻子,一拍自己腦袋,說:“你好意思整天說我不會吊馬子,我看,你是和我半斤八兩,說不定比我更差。”


    “你突然說這個做什麽?怎麽,知道我曾經暗戀過一個女孩子很多年,老胡和你說的?”周帥哥隻能聯想到剛才掛斷了老胡的電話,導致老胡氣急敗壞打給吳正淳。


    其實,老胡同學哪敢這樣做,打死都不敢。老胡同學又不是吳正淳的兄弟,平常見到吳正淳都怕的要死了,敢向吳正淳告狀吳正淳的小弟弟不務正業?


    “沒有。”吳正淳卻是不知道周帥哥暗戀過閔師姐的事兒,好奇地問,“我怎麽從不知道你原來暗戀過女孩?你真是比我更失敗!我好歹喜歡上晏子時,正正當當開始追了。男子漢,妞妞捏捏像個女孩子搞什麽暗戀!”


    周司晨承認自己失敗透頂了,今晚上不知道是不是風水不順,一連再三被人抓住把柄。


    “不要把我和你做對比。”周司晨把這事兒先給淳哥澄清清楚了,“那女孩原先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我認識,可以說是兄弟、朋友。所以,即便他們現在兩個說是分手,我也不會插進去的。”


    “你幹嘛這樣苦情?幹嘛喜歡上兄弟的女朋友?”吳正淳提著金絲眼鏡打量打量一表人材的周帥哥。以周帥哥的條件,什麽女孩子會沒有,專挑這種是故意為難自己嗎?


    周司晨難言往事:“當時也不知道她是老齊的女朋友。以為她沒有男朋友的。而且,感情上的事情說來就來,當時,覺得她是挺好的一個姑娘,喜歡上有什麽奇怪的?既然知道了她是老齊的女朋友以後,我壓根都沒有對她存過非分之想好不好?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個個都把她推到我這裏來,我都覺得這樣做是很對不起老齊的。”


    “兩人分手了?”


    “是,可是,她和老齊幾年的感情,說分就分——”


    這點應該說人家吳正淳年紀大些是不一樣,一句話堵住周帥哥的嘴巴:“你怎麽不說,人家結婚幾十年了,哪天突然早上起來奔民政局離婚去了?”


    “總有原因的。”


    “對,可是那個原因,不是我們這些外麵的人,可以理解當事人的判斷去評價的。人家想離想分,難道,你可以對人家說不準,不準!現在是什麽時代了?結婚自由,離婚也自由。何況分手這種小事。”


    周帥哥頓時啞口無言,隻覺得這個委屈。


    吳正淳仿佛看穿了他:“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是拆散他們兩人的罪魁禍首?”


    說起來,肯定是吳正淳這個腦科教授比老胡厲害多了。老胡隻會想到人家周帥哥見異思遷,完全不聽周帥哥關於兄弟的理論。可有些人,真的心裏麵想的不是男女感情而已,想的更多的是道德責任。周帥哥自小生長的環境,母親是大律師,都注定了他的性格是很複雜的。


    “我是有點這樣的感覺,尤其聽人家說,說她喜歡上我。我當時腦袋都空白了,你知道嗎?感覺自己怎麽莫名其妙給老齊戴了綠帽子。明明,我什麽動作都沒有對她做過,連關心她,都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從來沒有對她表現過特殊感情。”周司晨吐出這口氣後,感覺心頭舒坦多了。


    吳正淳卻聽明白了一回事,原來他去美國的這幾年,周司晨一個人在這邊交的那些朋友,說是好心熱心,其實,全都是一群損友。


    還用說嗎?女方能對周司晨突然懷上好感,加以注意,肯定是因為平常這些知道周司晨秘密的,被周司晨信賴的朋友,私底下,背地裏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麽胡話謠言,結果,女方全聽進去了。


    “這女孩子不好。”吳正淳突然聲音裏一沉,說。


    “淳哥?”周司晨反而被他的話驚到。


    吳正淳貌似都沒有見過閔師姐長什麽模樣。


    “心思不純,自己有男朋友,聽了人家的話,卻沾沾自喜。現在男朋友一離開,馬上放出這類風聲。或許她什麽都沒有說,沒有做,但是,隻要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四周的人,肯定都沒有辦法隨便放開她,對不對?”


    吳正淳幾句話,一下子把閔師姐形容的十分具體了起來。周司晨可以在眼前浮現出閔師姐那幅樣子姿態,和吳正淳說的幾乎不謀而合。可是,平心而論,周司晨和閔師姐接觸的時間不短,有那樣幾年時間裏,不像吳正淳都沒有見過閔師姐更何談接觸了解閔師姐的為人,周司晨基於這點,也不敢完全聽信吳正淳的話,隻道:“可能她是因為和老齊分手,一時傷心過度,被人一說,想歪了。我避開她一段日子,她恢複了冷靜,到時候找回老齊。”


    “老齊長的比你帥嗎?老齊的成績比你好嗎?要是都比你優秀的話,應該是留在這家醫院了吧,而不是和她分手離開。”吳正淳兩句話輕而易舉駁倒周帥哥的天真幻想,“我要是她朋友,都會建議她,趕緊和你好,而不是追回原先那個沒能力沒擔當沒有未來的前男友。周司晨,你都幾歲了,這點現實你都看不懂?她根本是想好了退路,才和男朋友分開的。”


    周帥哥不僅沒了聲音,而且,麵色有些暗。


    吳正淳提拉提拉金絲眼鏡,突然誇起了自己的晏子姑娘:“所以找女人,千萬不能找那種裝模作樣的,要找聰明的,睿智的,爽快的。像晏子就很好。”


    “行了。”周司晨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自鳴得意,“我這是和你說正事,幹嘛扯到我的問題上了。”


    看小弟弟這個樣子,貌似,還不是聽進去他所有的話,吳正淳鏡片上閃過一道光,道:“其實,小青同學,也是蠻好的一個人,而且和晏子是關係穩固的閨蜜。”


    周司晨接著他這話兒,轉回話題:“對。所以,她即使埋怨當年她爺爺奶奶,可是,沒有忘記她爺爺奶奶。知道她奶奶病著,今晚上見不到,想著明天再過去看她奶奶。我們明天下午去的那家醫院,剛好是她奶奶住的那家醫院。她不好問她三叔有關她奶奶的病情,生怕她三叔是騙她。想讓我們,幫她看看她奶奶的病曆,看她奶奶究竟病的怎麽樣。”


    聽到是這樣舉手之勞的事情,吳正淳怎麽會不應好。


    周司晨從他房間撤退出去的時候,吳正淳突然追問了一聲:“陸征睡了沒有?他知道你去找她嗎?”


    “睡了。”周帥哥冷漠地把兩隻手插進口袋裏,轉身走出房間。


    陸征在隔壁,能聽見腳步聲出去,腳步聲進來。周司晨去到對麵和吳正淳說了些什麽話,他都聽的一清二楚。因為,姚爺今晚上給他帶來了高科技的東西,竊聽器。


    本意是想先探查吳正淳挑選病人的動向,所以,他把竊聽器在去吳正淳房間時秘密安在酒店客房裏的辦公桌麵下了。沒有想的是,周司晨這一回來,找吳正淳商量事情,卻把個人感情與史慕青都與吳正淳說了。


    老胡,早就把閔師姐和周司晨的恩怨像隻大嘴巴說的眾人皆知。陸征都知道,也曾想過老胡這些朋友唯獨這點不好,所以自己的事根本都不敢和這些人開口半句秘密。


    現在聽周司晨自己交代,人家周帥哥對閔師姐的想法,完全是虛幻化的,幻想似的,天真的要死。或是說,人家周帥哥其實根本沒有喜歡過閔師姐,是把閔師姐想象成偶像了在暗戀。閔師姐一回頭,周帥哥全身不對勁了,當然接受不了閔師姐。


    這點,他陸征沒有談過戀愛,都能分析的很準確。誰讓,他陸征都經曆過多少年感情的痛苦了。什麽滋味都嚐過。


    當妹妹突然在這個世界上宣告失蹤的那一天開始,他,總是在幻想和妹妹見麵的那一天。


    現實總是那樣殘酷,出現的結果很不一樣。


    她抗拒他,因為太多錯綜複雜的現實原因。現在,她回到燕京了,想看她奶奶。


    陸征開始考慮,是不是該通知自己父親。讓這邊的人先做好準備。


    周司晨進了浴室裏洗澡,洗完澡,在電腦麵前重新處理剛才因為出門沒有做好的演講稿。


    那晚上,好幾個人都失眠的樣子。


    到早上不到五點鍾的時候,史慕青睜開了眼睛。昨晚因為心情不好沒有洗澡,這裏的浴室早上是不供應熱水的,她在旅館裏找來一壺熱水,胡亂衝了個涼。


    換了衣服,溜達到街上,找點早飯吃。


    對麵四星級酒店,當然與她住的低級旅館不一樣,早上給客人們免費提供的早晨,屬於自助餐形式,中餐西餐,什麽樣式的都有。


    杜玉心一早過來,在酒店餐廳裏幫忙。


    酒店外麵的人,不是不可以在這裏的餐廳吃飯,隻要購買相等現金的早餐券。


    由於這條街屬於管製區,沿路看不見什麽賣早餐的。史慕青幹脆跑到對麵酒店去找東西吃,也不怕自己會不會暴露,反正,除了周司晨那樣幾個人,基本不會有人認識她史慕青這個沒有名氣的丫頭。


    早上酒店的自助餐對酒店外麵的客人是六十塊錢一位,真是貴!


    史慕青磨磨嘴唇,問服務生:“有沒有單份炒麵或是粥賣的?”說著轉頭時,看見一些酒店服務生在趕著第一波客人到餐廳吃飯前,坐在餐廳裏的幾張桌子上,每人一份簡單的粥或是豆漿麵包。


    “對。”史慕青靈機一動,“可以給我一份工作餐嗎?”


    “杜小姐——”服務生朝餐廳裏麵走動的一個女人喊了聲。


    杜玉心聞聲,轉頭,走了過來,問:“什麽事?”


    “這位小姐說是想要一份工作餐。”


    “工作餐不對外供應的。”杜玉心說。


    “我出錢買。你們六十塊錢一位的自助餐我吃不起,也根本吃不了那麽多。”史慕青很認真地解釋著。


    打量了眼史慕青身上穿的簡單牛仔褲與T恤,杜玉心眸子裏轉了轉,對身旁的服務生小心道了一聲:“讓廚房送一份工作餐過來。”


    “可是——”工作餐是按照出勤人數準備的,根本沒有多餘的。


    “沒有關係,我的那份給她。錢就不用收她的了。”


    這些話,並沒有讓史慕青聽見。


    服務生想杜玉心真是太好人了,看史慕青這樣子也不像是完全吃不起早餐的乞丐。


    這樣,史慕青得到了一份炒麵和粥組成的工作餐。這裏的人,還很好心地給她安排了張桌子椅子坐。史慕青感激不盡,嚐了一口粥,根本沒有想到工作餐也能這樣美味。耳朵裏,能聽見周圍屬於酒店員工的工作人員在說話。


    “杜小姐來了以後,貌似我們廚房的檔次提高了不止一丁點。”


    “據說開支沒有增加,但是,你看看這個早餐,比起我們以前吃的,不知道好多少倍。貨真價實。”


    原來那個說通服務生給她早餐的女人叫做杜玉心。


    史慕青望過去,能看到在餐廳裏來回穿梭沒有一刻停住腳忙個不停的白色背影,像是一朵白色的鬱金香,走到何處,都能散發出一種溫馨的氣息。


    現在是早上六點,到餐廳用餐的客人,寥寥可數。這家酒店由於承擔起主辦這次醫學探討會的主要場所,客房幾乎都被主辦方包下了。按照日程安排,早上九點鍾第一場討論會才開始舉行,參加會議的代表們可以不用那麽早起床。


    這會兒出現在餐廳的人,似乎都是一些意外之客,像史慕青之類。不過,很快的,史慕青能看見,剛吃完早餐的工作人員,急急忙忙全部都站了起來,走到餐廳門口整齊排列成兩支隊伍。


    一看這個陣勢,都知道是什麽領導下來視察工作了。


    走來幾個西裝領帶的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很顯眼的,穿著酒店工作服的人,標誌是酒店裏的人,也有一些,完全看不出是來自哪裏。


    “這位是杜小姐,是我們酒店為這次醫學會議特意從外麵請來的營養師,擁有國際營養師注冊資格,為高級營養師。”酒店裏的經理,向同行的一群人,介紹餐廳的團隊。


    可以知道,這群同行來視察醫學會議準備工作的人,是醫學會議主辦方的人員。


    杜玉心走上前。


    領頭的一名男子,用一雙苛刻的眼睛審視杜玉心,道:“杜小姐很年輕,照她這個年紀,應該是很難拿到高級的職稱。”


    “是的,破例拿到的。”酒店經理說。


    “這樣的話,是很了不起。”


    史慕青坐在自己吃飯的餐桌前,把頭埋到低低的,自己之前想過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候,再次見到了包子哥的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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