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沅潔聽完他說的這話冷笑:“王總,你騙誰呢?你們廠房裏有近千名員工,上百條生產線,能叫做小廠?況且,這種車燈,能生產的隻有你們一家。因為當年是我鄭沅潔把這種車燈告訴你們怎麽做。”


    聽鄭沅潔的口氣硬了起來,電話對麵的王總不打馬虎眼了,直話直說:“鄭小姐,你既然能把車燈說給我們廠怎麽做,你當然也能告訴其它廠家讓他們幫你做。”


    “可現在有人搶我的貨!搶我的客戶!你這是泄露商業機密,法庭上見,王總!”鄭沅潔絕對不是平白給人欺負的。


    “這個你放心。”王總聽說她要打官司了,連忙說,“我們會守商業道德。這批貨我隻會放在庫房裏,誰都不給。不信你問我們辦事員。他不會調貨給其他人的,哪怕是你的競爭對手。”


    鄭沅潔沉下臉:“真不是我的競爭對手在搶貨?”


    “鄭小姐,我知道你這種車燈熱賣。也知道已經有不少人想仿照你,私底下找廠家做這種代加工。我姓王的什麽為人你知道。其他人來找我代加工同樣的車燈,我都一直沒有答應。”


    “既然如此,為什麽把貨扣著不給我。王總應該知道,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一旦我交不出貨,我損失的客戶會比我損失的錢更可怕,直接影響到我公司信譽。”


    王總道:“鄭小姐,之前我該說的話都說了,我真的是被人抓住了軟肋,沒有辦法。而且,鄭小姐,這是你們家裏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好,不要再牽累到其他人了,好嗎?”


    話到此刻,對方已是無話可說,不等鄭沅潔反應,直接掛了電話。


    鄭沅潔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什麽叫做家裏的事?


    辦事員拿回她手裏的手機,見她茫然的樣子歎歎氣,招來出租車走了。


    在原地整整站了有一陣,鄭沅潔才記起要走,抬起腳時,腳下好比千鈞重,直壓到她心頭快喘不過氣來。


    公司裏,小馬與蔓蔓交流設計經驗的時候,接二連三,又接到了不少電話。隨著電話的增多,小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是難看到像白紙一樣蒼白了起來。


    蔓蔓自己開飯店的,看到小馬這種神情,都知道肯定是公司運轉上出了問題,眉頭一皺,猶豫著該不該問。


    小馬接完電話,也是猶豫該不該告訴鄭沅潔。最後,按住電話筒,想著不急著告訴她了。因為這事兒看起來不簡單,很不簡單。


    他們小公司剛剛起步,做的也不敢做太大的單子,不敢著急招攬新客戶或是拓展新業務,做的,都是以前的客戶和業務,打的穩打穩紮的棋子。應該說,他們做的生意規模不大,沒有給同行造成特別大的威脅。照理,這種小本生意,不會過快招來人家的嫉恨。即使競爭對手想給他們使絆子,選這個時機貌似也不太實際。


    一切,隻能說太巧,巧的太不簡單了。幾種產品都遭到惡意斷貨,難道能說幾個行業的競爭對手突然都聯合起來對付他們這個小公司?想都知道不可能。


    馮大少看到情敵忽然臉上烏雲密布,看情敵心情不好本是該高興的事,不知為何,心裏一樣不高興了。


    低氣壓,彌漫在辦公室裏。


    鄭沅潔從外麵走了回來時,見室內一片安靜。大夥兒聽到腳步聲,才意識到她回來,一個個抬起頭,看著她,忽然都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話。


    小馬欲言又止:“沅潔姐,你回來了——”說著勉強一笑,轉身要去給她衝茶。


    隻要看小馬的表情,鄭沅潔都知道壞了,肯定是全壞了。回來的路上,她仔細在心裏琢磨了王總話裏透露的信息,她家裏的事,說明對方是衝她鄭沅潔來的。


    想到這,鄭沅潔第一個感到愧疚的是小馬。因為自己家的事無辜牽連到自己的合作夥伴。


    白露站了起來,拉住她一隻胳膊,帶她到沙發坐下,說:“有什麽事慢慢想,不急。”


    蔓蔓坐到她另一邊,幫著拿杯子給她倒水。


    鄭沅潔其實已經聽不見旁人都在說什麽了,她現在滿腔的憤怒隻想反擊,握緊拳頭反擊。當然,她知道,憑她這個隻做了幾年生意的菜鳥,是很難和做了幾十年生意的老妖精抗衡的。事實證明,人家真想拿捏她鄭沅潔的話,有的是辦法。


    照她推斷,王總肯定是被保定當地的部門查了。能和當地部門勾結,拿王總的廠子來辦,她二叔是很有一套,也很有能力才能做到。


    她的鄭二叔雖然以前是給一個老板開小車的,但是,一張油嘴滑舌,再加上靈活的腦筋,鄭二叔很快獲得了老板的信任。後來認識的人,越來越大牌,身份越高貴,鄭二叔在這些人中間周旋,哪怕不做生意,隻吃中間介紹費,都賺到了現在幾百萬的身家。


    不用錢,鄭二叔靠人,都能把她鄭沅潔的小公司壓到死死的。先斷了她幾家固定供應商的貨源,讓她小公司麵臨斷貨危機,客戶從她鄭沅潔這裏拿不到貨,當然沒有辦法與她鄭沅潔做生意下去了。久而久之,可能不出一個月,她鄭沅潔的公司要宣告失敗。沒客戶,還做什麽生意?


    如果這招不成,鄭二叔可能會玩第二招,直接找人來查她鄭沅潔的公司。想挑一個小公司的毛病會不容易?鄭沅潔做的產品,大都是貼牌,代加工,在專利版權等手續問題上肯定有諸多地方可以挑剔。先說查你,把你證件先扣上幾個月慢慢查,拖都能拖死你這個小公司。誰讓現在哪怕說想到法院去申訴,去告人,一個官司打下來,照樣要拖個幾月半年的。


    她鄭沅潔等於是對方手指下的螞蟻嗎?四處逃,卻逃不過如來佛掌。


    “沅潔。”白露的手輕輕搭在鄭沅潔的肩頭上,像是安慰,像是鼓勵,“有什麽事,你要說出來,大家才能幫著你解決。”


    對於白露的這句話,鄭沅潔心裏感激,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的。她不想因為這事把白露牽涉進來。因為,借助以權謀私來壓製以權謀私,不是她鄭沅潔想要的,而且,生怕白露會因此受到牽累。


    鄭沅潔緩慢地搖了搖頭。


    坐在她對麵的馮永卓,隻看著她搖頭,嗓子裏都急出了一團火,剛張口想接白露姐姐的話說一句,手機響了。


    鄭沅潔手提袋裏的手機嘩嘩響,像是警報一樣,鄭沅潔皺了眉頭,但知道逃不過,拿出了手機,看不是公司生意上客戶的來電,而是鄭二姑,更覺蹊蹺,心裏同時莫名一緊。


    電話剛接起來,鄭二姑那邊像救火隊似的聲音傳了過來:“沅潔,沅潔你在哪啊!快過來!你爸拿了棍子要打你媽!”


    鄭沅潔砰跳起,兩隻眼瞪著:“你說什麽?”


    “你爸提了棍子要打你媽!”


    鄭沅潔收起手機拔腿就跑。在場幾個人因她突然改變的動作嚇了一跳。


    “沅潔姐——”小馬急著往前追時,見眼前一個人影飛快得像小飛俠,忽的一下,神速地飆到了門口。


    鄭沅潔一隻手被馮大少抓住。馮大少說:“不要急,你要去哪裏,我開車送你去。”


    鄭沅潔像是什麽都聽不見,隻顧著想掙開她的手。


    那會兒,他真是擔心死了她會傷到她自己,不由自主提高的音量朝她一吼:“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有事都有我幫你擋著!”


    馮大少的大音量唬到所有人一刻都靜了音。蔓蔓和白露姐姐看著馮大少那英雄樣,想:行啊。比她們倆的老公還強。


    有事都有我幫著你擋著!


    這樣的話,真不是什麽男人都能說出來的。尤其現在這個社會越來越多隻想好吃懶做的小白臉。


    鄭沅潔瞪圓了眼珠仰頭看著馮大少的臉,兩邊耳朵像是行駛過火車頭一樣,轟隆隆的,他說什麽話,她似乎都聽不清楚,隻知道,他這張臉,在她瞳孔裏越放越大,越來越清晰,像是與以前某個影像重合在了一塊。


    君爺單位裏,大部分人正常下班,是走得七七八八了,隻剩下君爺和姚爺等幾個人,坐在會議廳裏一邊吃飯,一邊是加班在討論些事情。


    趙文生走到門口打電話告訴老婆自己不回去吃了,回頭,看見陳孝義,說了聲:“阿芳今晚在我家裏吃飯。你等會兒和我過去嗎?”


    陳孝義不假思索,答了句行,緊接記起了什麽,反問他:“彤彤是不是今晚過來換藥?”


    趙文生白天都是沒空的。彤彤在君爺單位吊了兩天針因為傷勢不重,很快被趕出去給其他病號讓病床了。複查的時間趙文生和苗莘約好,讓她晚上再帶彤彤過來複查。


    因此,苗莘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今晚要帶彤彤過來。


    趙文生當然記得這事,說:“嗯,她們母女要來,我給彤彤換完藥再回家。”


    其他人莫名有些緊張地聽著他們兩個人對話。


    陳家說是要把自己家親生的孩子認回去,到現在,都沒有急著動手。因為陳家要做到萬無一失,已經先找律師在商議法律程序,這邊對苗莘也就不急著打草驚蛇。


    陳家要做的,首先,必須證明苗莘沒有能撫養女兒的能力。


    律師對此要做采集有關方麵的證據,在苗莘帶女兒回家照顧的這段時間,陳家的律師都在跟蹤,采集到的證據越多,對陳家奪回孩子越有利。


    陳家在秘密進行的這些事,除了苗莘不知道,連君爺姚爺趙文生都是知道的。


    阿芳雖然不敢對陳家人說,但是,她覺得這樣做對苗莘母女不好,這不,跑到表哥表嫂家裏找表嫂發泄鬱悶。


    “我覺得陳教官都不像陳教官了。”阿芳苦澀地對蔣梅說,“他眼裏除了他兄弟,沒有其他人了。”


    “可能是他和他兄弟感情很好。”蔣梅試圖緩和他們小兩口之間的關係。


    阿芳搖頭,糾結地擺弄衣擺:“是不是活著的人,始終比不上已經死了的人呢?”


    “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沒有想歪。嫂嫂,當年,他能接受我,還不是因為以為我是死了。所以我能明白他現在的偏執,在他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活著的人,怎麽都比不上死了的人的。我真怕,嫂嫂,世上沒有後悔藥的。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活著的人也死了呢?”


    蔣梅連忙伸手捂住她嘴,斥道:“烏鴉嘴。都活的好好的,什麽死不死的?”


    阿芳咬咬嘴唇:“我有時候想,我那時候真不如死了還好,可能能在他心裏存一輩子。好過,他現在知道有後悔藥可以吃了,以為天下都有後悔藥的,才能做事都想著死了不能後悔的人,隻想著怎麽對付可以後悔的人。”


    說這話的阿芳,可不是想著自己怎麽不去死,而是,擔心死了陳教官。


    蔣梅是無話可說的,阿芳的話不無道理,這些爺們,運氣還真好,一個個都有後悔藥可以吃。唯一一個說是沒有後悔藥的,是君爺的姥姥古沫女士。但是,後來不知道消息怎麽傳的,說這古沫可能還沒死。要是古沫真沒死,真是又讓君爺可以得瑟的。


    “我以前指望白露能收拾下某人。後來我是想通了,不能指望了。”蔣梅用這話叫阿芳盡早打消折騰的念頭,白露姐姐都收拾不了君爺,算了。以阿芳的本事,能收拾君爺的兄弟陳教官?


    “哎——”阿芳長長歎口氣。不知為何,由於苗莘這事兒,她突然感覺不到生孩子的樂趣了。生了孩子又能怎樣,為這孩子,可能還要和婆婆吵。


    不過說回來,她和她的陳教官怎麽到至今都沒有孩子呢?


    問過方敏,方敏又說她沒有問題。


    阿芳煩惱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另一方麵,趙文生和陳孝義說完話,徐美琳忽然從會議室門外砰一聲,撞開門,火燎火急地對著裏頭的男同誌喊:“快,幫幫忙,撞門!”


    鄭大伯拿了棍子衝進鄭姑婆的病房以後,竟是將門反鎖了,要在老母親的病房裏打老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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