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殺死的,而是逃的時候自己不小心——”


    說的是關秀愛,不知是做賊心虛什麽的,在出了糾察隊後,居然自己出了意外身亡。


    “怎麽會半夜放她出來呢?”


    “說當時後來調查,沒能調查出什麽,就把她給放了。本來她可以到隔壁住宿樓休息。可她沒有,自己跑去攔車,車沒有攔到,自己掉溝裏死了。”


    擔心打草驚蛇,他們並沒有派人去跟蹤關秀愛,但是,現在傳來這消息的確令人震驚。


    門口細細碎碎的聲音傳過來,蔓蔓聽得一知半解的,後來她是知道了蔣玥和她母親在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仍沒有想到最終會出了人命。


    或許意識到了現在說這個事不合適,君爺打發了人走。


    緊接,房間重新回到了安靜。


    蔓蔓則是睡不著了。


    “蔓蔓?”聽老婆的呼吸好像有點不對勁,蔣衍伸過去的手觸摸她的額頭,“發燒了?”


    “沒有。”蔓蔓說,翻過身。


    她想,如果自己真能想起些什麽關鍵性的東西。可她真想不起來。


    黑夜裏,老公的雙臂從背後伸過來摟緊她,溫暖地貼著她的身體。是誰,突然聽到這種消息都會有一些害怕吧。另一邊,她哥,冷冷的聲音穿過空氣:“想不起來就想不出來,對我們來說,我們更不希望你想起來。不是非要你想起來才能解決事情。”


    是不是安慰她都好,這種說法突然令她意識到她是被拒絕在他們處理這件事的外麵的。


    陸家男人怎麽可能讓自己家的女人參與這種事,笑話!


    “明天你老公送你離開,你不要再輕易接任何人的電話再到哪裏去知道嗎?”冷冰冰的命令帶著強製性的意誌。


    拉了拉被子,蔓蔓閉上眼。


    那一夜,想睡的很安實是不可能的。


    轉院是要到近中午的時間,而她哥,在很早,就起身出去了。老公陪她吃了早餐後,去結賬取轉院病曆。她就此在蔣父病房裏呆著陪公公說話。


    “爸。”蔓蔓想了想,終於啟口,“阿衍以前是不是去參加過長江搶險?”


    “是啊。你聽阿衍說的?”蔣父挺奇怪她怎麽突然提這事。


    “他脖子後有條疤。我問他是怎麽受傷的,他沒有說清楚。而這裏的院長說自己曾經救過阿衍。爸,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蔣父在聽到說王院長自稱救過自己兒子,立馬警惕了起來:“是嗎?難道是那時候的衛生隊隊長?”


    “爸?你知道是什麽人救了阿衍嗎?”雖然他哥說在那時候和她碰過麵。


    “阿衍自己被那棵倒下的木樁給砸到的時候,因為是突發,從後麵襲擊,阿衍自己都不知道。是當地的老百姓好心將他送到了部隊的醫療站。”


    “當地的老百姓?”


    “說是老鄉送的,但我去到那裏時一個老鄉的人影都沒有見著。在那個時候,人救人,互相救,都沒有人計較。”


    是這樣,在那種到處要救災的場麵,誰分得那麽清。


    從蔣父口裏或許問不出什麽,她卻是沒有想到她和蔣父這些話,被剛好來到門口的老公都聽見了。


    手停在門把上,胸膛裏的心突突突地跳。


    那種時候他救人,別人救他,都是很正常的事。若不是蔣玥當著他老婆的麵居然說自己是當年救了他的人,他都隻把這事擱心裏。這種話,真虧了蔣玥能當著他的麵說出口。他蔣衍不是傻的。當初他獲救後,四處打聽過是誰救了自己。每個人都說是幾個老百姓發現他把他抬過來的,絕對不會是軍人。蔣玥那時候已是個軍校生了,而且是蔣中海的女兒,總有人能認出來的,怎麽可能冒充得了。


    後來,他在抗險救災勝利後,治好傷回過那地方,被他找到其中一兩個當事人的老鄉。都說是一個外地女孩最先發現他的,說是短頭發,沒戴眼鏡,挺普通的一個女孩子。


    這可真是難找了。外地的,不僅是外地,而且是隱瞞了姓名。


    找不到,不代表他沒有把這個救命恩人放在心裏。


    至於找到後,做什麽,他都想好了——謝謝,很感謝。


    但如果救自己的人,是自己老婆?


    驀地,從裏麵的對話聯想到的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秀挺的英眉,沉凝的星眸,流淌的羸光,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愫。


    已經不止是感激,感動,謝恩,而是——命運。


    真是自己老婆嗎?


    若是自己老婆,昨晚老婆與大舅子的話,意思是老婆把救他的事給忘了?


    複雜的滋味,在心間裏頭回蕩。


    不管怎樣,老婆這兩天奇怪的言行舉止有了答案。


    “蔓蔓,門外有人。”蔣父的警惕性還挺高的,發現了兒子站在門口。


    蔓蔓疑問地走過去開門,看到老公站在門口,吃愣:“你怎麽不進來?”


    “我剛要開門。”敷衍了過去,有些無措地擦著手的蔣衍,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兒,卻是開始在回想以前根據老鄉描述那個存在他心裏的影子。


    短頭發?


    沒戴眼鏡?


    “蔓蔓。”老婆的頭發,自第一次他看到她,就是到肩部以下,平常紮了條規規矩矩的馬尾,偶爾挽成個發髻,短頭發是什麽樣子他真沒想過,“你剪過頭發嗎?”


    蔓蔓幫老公關門,回身聽老公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愣:“我頭發怎麽了?”


    “不是,我想問你之前有沒有想過剪頭發。”好不容易找到個借口。


    蔓蔓是沒有想到那個救災的時候的事,因為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止一次剪過短頭發:“小時候,嫌麻煩,就沒有留長發。你覺得我留長發不好看?”


    “不,好看。”蔣衍驚的是,老婆真是有剪過短發。


    “你想我剪短發?”蔓蔓摸著自己的馬尾,認認真真與老公說,“我聽初夏說了,說孕婦最好在生產前剪短發,不然,在坐月子的時候,很難打理頭發的。”


    “是嗎?”蔣衍再驚,自己的問話居然歪打正著了。


    “怎麽,你不是因為這個問我?”迷惑的月牙兒眼,蒙上一層誘人的懵懂的霧,甚是迷人。


    蔣衍知道,老婆不戴眼鏡,都是可以看得見東西的,隻是平常都不願意摘下眼鏡。非要摘下眼鏡的時候,除了睡覺,就是洗澡。按照這個推斷,當時遇到發大水的時候,老婆很有可能取下了眼鏡方便行動逃生。


    兩個條件都符合。


    當然這兩個條件都過於普通,不能界定特定目標。


    然而——“蔓蔓。”


    “嗯?”


    “謝謝你。”


    蔓蔓被老公突然的謝字給弄懵了:“謝謝我做什麽?阿衍你是不是生病了?”伸手摸下老公的袖管。


    “和照顧我給我一切的妻子說句謝謝,很正常。”記得大舅子昨晚那話,蔣衍一句話帶過,雖然,他知道對老婆的感情,再不僅是愛意,還有更深的另一種感情在裏麵了。


    流轉的星眸,炙熱的眼神。


    蔓蔓臉燒:老公也不怕,當公公的麵說這些,是讓她這個媳婦尷尬。


    蔣父嗬嗬嗬,對兒子的這番話若有所思的。


    想想,這小兒媳當初且在天橋底下救了自己一命,是他們蔣家的福氣。


    “爸,車在下麵等了,我們走吧。”蔣衍望表,看時間差不多,拎起行李。


    蔓蔓扶蔣父下床。一路下了樓梯,坐上救護車,蔓蔓坐上車前,不自覺地回頭望了下,在找尋那個冰冷的影子。


    什麽時候起,真是惦記上了。


    畢竟是她哥,惦記很正常吧,是貓是狗她都惦記。嘴角一撇,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理由。


    不管如何,她離開,才是真正能讓她哥和老公放心。


    過了一日功夫,君爺見妹妹安全離開後,相繼離開了軍事駐地。


    在陸老頭住的小院子裏。


    陸老頭一如既往找到棋友,就殺一盤。小兒子陸賀棟一過來,就被他抓住。


    “陸君,你來了。”看到侄子來到,等於解救了自己,陸賀棟急著叫剛踏進門的君爺。


    和老頭子下棋,真叫做痛苦,因為從來沒有贏過的可能。老頭子下棋叫做科學的刻苦研究,從來是一絲不苟,絕不放水。


    “小叔。”叫了句陸賀棟,接過勤務兵倒來的一大杯開水,先解個渴。這天氣熱了,他在駐地奔波了兩天,北京駐地且風沙大。


    “辛苦了,陸君。”看侄子一臉倦色,陸賀棟這個疼侄子的,給侄子親自去搬椅子。


    陸老頭在旁邊看他們叔侄倆為一張椅子讓來讓去,咳。


    兩人各回其位。


    “爺爺。”陸君尊敬地說。


    “大致情況都摸得怎麽樣了?”老頭子問,手裏磨打著兩顆棋子,目不斜視地望著棋盤。


    “關秀愛的死是有些蹊蹺,但我想他們不至於下這個手,畢竟這時候動手很容易引火上身。然而,她的死的確是一個突破口,從她和王院長的關係進行推斷,她當初應該是有謀參與這個事件。”見另兩人都豎耳傾聽自己說話,君爺將身邊的人都遣了下去,因為接下來的事涉及到妹妹了,音量放得更低,“我想,囡囡或許是聽到了他們交談時的一些蛛絲馬跡。但囡囡不是軍人,可能聽不懂,再加上囡囡當時或許是跌了一跤怎麽樣給忘了,因此他們沒有對囡囡直接下手。”


    “你說的是什麽事?”陸賀棟聽得甚是一些模糊。


    倒是下棋的陸老頭沉沉地哼了聲。


    君爺繼而仍是繞著說的:“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我在那地方幹活,確實有一個階段收到的傷員特別多。不過我打下手的沒有留意統計那個數據,如今,我讓人幫我去查一下那份那個階段各部報上去的傷亡報告,發現了數據可能與我所見的不同。”


    陸賀棟總算聽見了一點端倪了:有人犯了錯,讓底下的親信改了相關數據欺瞞上麵。而且這事做得天衣無縫,居然這麽多年沒有人察覺。


    “為這事殺囡囡,自己動手確實沒有必要,但是有機會借人動手,對方會很樂意,所以借助楊家楊樂兒對囡囡這股鍥而不舍的恨意。這人,定是,知道楊樂兒的。”陸老頭最關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孫女,即使嘴頭上哼哼的裝是還在和孫女鬧別扭。


    “我猜。”陸賀棟思路是想明白了,雀雀地加入進行補充,“這人肯定是看到囡囡掉落的那塊玉佩,而且當初參與過囡囡失蹤的事,所以,才能把目標鎖定在我們陸家丟失的女兒身上。”


    “把這些人抓起來,審明白了,自然知道是誰在撒謊了。”陸老頭一門大炮攻到了對方門前。


    陸賀棟垮臉,叫:“爸,你能不能留點情?”


    “留情?我正想教育你們幾個。”一個厲目掃過兩個兒孫。


    “爺爺去過楊家了。”陸賀棟忙小聲先向旁邊的侄子透個底。


    君爺一聽,有些危襟正坐。


    “楊家老太不死,這事肯定是沒完沒了的。要讓這個老太婆死,就得讓她家裏的人窩反了她,瞧你們做的,都是讓她變成了楊家裏被同情的對象,讓她借助了楊樂兒的事生風。楊家這群人,肯定是要和這邊這群人分別對待的。”陸老頭指道。


    “爸,分別對待?不是都一夥的嗎?”


    “不可能是一夥的。楊家這群人說白了是死對頭,是喪心病狂,對我們家囡囡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那群人還不是,還有政治腦子。”


    耳聽爺爺的話正如自己所想的,君爺一臉肅穆,道:“是的,爺爺。”


    “這群人要麽揭,移交法辦,或是找個人到上麵告個狀,總之這事既是被我們知道了我們不能當做不知道。至於這楊家,移交法辦太便宜了他們。”陸老頭對孫子下一步行動作出了明確的指示方向。


    君爺宛如吃了顆定心丸:老人家就是精明,不需出山,都一目了然。


    陸賀棟聽著卻覺得有些黑白顛倒:“爸,你說這事究竟是誰主謀?”


    嚴懲的方向是楊家,難道是說楊家才是主謀?


    “廢話!從始至終想害你侄女的,都是那個喪心病狂的!”


    陸賀棟被老頭子這一吼,感覺是:老頭真是很喜歡這個孫女的,不然不會表現出一個急。所以一邊被罵,一邊倒是高興。


    所以呢,簡單來說,部隊那事兒是王院長那群人的事,囡囡這事兒從始至終都是楊家是主謀,王院長那派人裏麵,可能有當初給楊家老頭打下手的,因此被迫參與到了當年囡囡失蹤的計劃裏麵並不奇怪,到後來他們借此反過來要挾楊家也不奇怪。


    對策妙方怎麽開,對陸老頭這個經曆過過多風雨的老將來說,隻要事情脈絡清楚了,知道原因是在哪了,並不難下方子。


    一一指導著孫子:“上麵那些高層,向來隻要不是觸犯到太大的動靜,睜隻眼閉隻眼的。想扳倒我的呢,更不會傻到去護著幾個自己犯了錯的家夥。你以我名義,到你幾個爺爺那邊一一先去打個招呼,然後私底下處理掉部隊裏那幾個主謀的就行了。楊家的人,現在基本都退出了部隊,一口氣斬掉他們這些羽翼,徹底斷了他們的念頭。”


    最終,陸老頭是沒法忍住對楊家老太的一抹怨怒:“這老娘,當初我入獄向他們家求助,她慫恿她老頭不作為之外,一心想抓我把柄,主意都打到了我孫女身上。”


    “爸,這老太婆是——”陸賀棟第一次聽自己父親提起這些不為人知的陳年往事,很是稀奇。


    “她說是原配死後才嫁進去的,但誰知道原配是怎麽死的,我看不慣,多嘮叨了幾句。”簡單一句帶過當年可能過於年少輕狂惹下的禍根,陸老頭接著語重心長的,“可你們別小瞧了這老太婆。她害死人的手段是一流的,野心也是很大的,總想把楊家恢複到那個鼎盛的時期。隻不過她現在年紀大了腦袋不好使了,所以現在是除掉她的大好時機。”


    另兩人點了點頭。


    君爺奉了命令,立馬要去辦事。


    陸老頭忽然在他後頭說:“前天,我遇到溫世軒了。”


    “爺爺?”頓腳,回頭,眸中深不見底的幽深。


    “你別誤會,我沒有和他說一句話。隻是遠遠地看了下這個男人。”陸老頭閉了下眼,眼前似乎能浮現出陽光底下那個穿著拖鞋顯得樸素能讓人心裏揪起一抹動情的男人,“這些人抓了起來,或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囡囡的事上撒謊了。”


    “但是——”陸賀棟慌忙接上一句但是,生怕他們接下來說出把溫世軒抓進牢裏的主張。


    可陸老頭抬起頭是看著孫子,問:“你覺得他可憐嗎?”


    指的是溫世軒。


    “不可憐。”


    毫不猶豫。


    在孫子的眸裏尋找著哪怕一點心裏的痕跡,陸老頭低下了頭:“行吧。這事我和你爸答應過你,他這個事怎麽處置,是由你來決定的。”


    “謝謝爺爺。”毫不客氣地接受了老人家的這個首肯。


    君爺轉身而走,步子邁得穩而闊,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爸。”陸賀棟見著他的背影想說什麽。


    陸老頭擺手,指向棋盤:“你都快輸了。”


    陸賀棟慘叫。


    部隊裏的風風雨雨,蔓蔓作為圈外的人並不知道。


    直到替老婆收屍,並且看望了下獄中女兒的蔣中海,來到醫院和她老公見麵的時候。


    “我部隊裏這幾天的人事變動很大。幸好你都不在這個部隊裏了。”蔣中海是言簡意賅地拍著義子的臂膀,說,“曾軍長,都被叫去問話了。如今上麵軍委是在討論提拔或是從其它地方調來新的領導,可能過段日子,我要被調進軍部了。”


    “義父——”對蔣中海這因禍得福的升遷,蔣衍不知道該不該道恭喜,畢竟家裏可是辦了白事。


    蔓蔓想的是:曾軍長?


    那個眉心裏有痣的男人,特別對她多看幾眼的男人。


    當然,如果她知道,這個男人,就是當年守在她家門口的護衛,被楊樂兒命令走開了使得楊樂兒計謀得逞,為陸家尋找了多年的那個失蹤軍官。後是通過楊家改名換姓了,再度進入軍隊混到如今的軍長一職,反過來要挾楊家。


    這些蔓蔓不會知道,因為隻要是沒有必要,陸家不會讓她這個女孩子家知道太多官場的事。


    “我老婆,那是意外,辦案的人真正調查過了,確實是意外。”蔣中海應是有聽上麵的人說了自己老婆如果不是意外身亡,要被其它案子牽扯,因此老婆這個死真是自己咎由自取,令他實在無話可說。


    “義父,節哀。”蔣衍也隻能這樣安撫。這件事裏最無辜的,屬於蔣中海了。


    “這是蔓蔓吧?”蔣中海轉過頭來,望向義子的媳婦。


    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蔣玥的父親,可是蔓蔓並不覺得這個男人有讓人厭惡的地方,眼睛,一看,澈目,清明。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聽蔣中海說:“我還要謝謝你。讓我女兒吃了個教訓。我以前想教訓她,她媽總是攔著。現在,她終於在不是太晚的情況下接受了個教訓。”


    像蔣中海如此開明的父親,蔓蔓算是極少見到,一時找不到話說。


    見她拘束著沒有說話,蔣中海哈哈兩聲笑,向她擠了擠眼睛:“你可能不知道,當初你和你老公的結婚申請報告,還是我讓人去疏通的,我算是你們的媒人吧。”


    蔓蔓眨巴的眼,總算是明白為什麽老公如此信任這個男人了。


    不過,女兒去坐牢,蔣中海心裏作為爸爸的這顆心,多少有些戚戚然的,很清楚女兒的問題出在哪裏,搖頭歎氣:“前世欠下的情債。”


    蔣衍保持肅然:“希望她出來後,能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


    “嗯,我想她倒是能想明白了,隻可惜大偉怕是不等她的了。”蔣中海現在最頭疼的問題,反倒是女婿。


    那個本來什麽都不管的女婿,這回卻是鐵了心的要離婚。


    “義父,這種事我幫不上忙。”蔣衍聰明地先搶了一句,明哲保身,當著老婆的麵,說什麽都得把這趟渾水撇清了。


    蔣中海明亮的眼睛笑:義子就這點很博得他喜歡,明人不說暗號。


    等蔣中海離開後,蔓蔓小爪子抓了下老公:“你都說不清楚。”


    “我有什麽隱瞞老婆大人的嗎?”蔣衍躲著老婆的小爪子,無辜地問。


    “你說,他幫了我們結婚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和我說?”一事歸一事,蔓蔓想,若是早知道有個人幫了她和老公這麽大的忙,早該登門道謝了。


    蔣衍偶爾覺得老婆挺斤斤計較的,道:“蔓蔓,他是我義父,他和你提這個事隻是開玩笑。”說完,見老婆不吭聲,低頭在老婆耳畔咬:“生氣了?”


    蔓蔓的耳根子紅了,這些日子不知怎的,和老公親密一點都很敏感。


    笑著揉揉老婆的頭發,知道老婆沒有生氣,一塊走去看蔣父。


    蔣父轉了醫院後,醫生說是要準備開刀。蔣父依然在心裏猶豫做不做這個手術。蔣衍要考慮起這事究竟告不告訴家裏其他人。手術有風險,如果家裏人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讓蔣父進了手術室出了意外,他交代不起。


    “如果介入手術治療成功,就不需做開胸外科手術。”


    在主治醫生與自己老公談話病人手術風險的時候,蔓蔓坐在外頭等,一邊是注意起了辦公室白板上貼的一張講課通知。


    簡單的一張院內聘請院外專家來座講的通知,主要是講課人的名字,太熟悉了——姚子業上校。


    蔓蔓整個囧:怎麽在這裏都能見到爺的名字。


    甚至能聽見一些在醫院裏學習的女學生嘰嘰喳喳的:“聽說是個大帥哥。”


    “你怎麽知道是個帥哥?”


    “就是聽說的,他上回在協和講過一次課了。那天,聽課的女性男性,都被迷倒了一大半。”


    “男女皆殺的?那一定得去聽。”


    “你以為你想去聽就能去聽嗎?座位有限。教授級別,主治級別,住院級別,進修生,最後才到我們這些實習生。”


    蔓蔓突然很想進去聽聽姚爺講的什麽課,倒不是因為姚爺風姿迷人,而是因為這通知上寫的姚爺要講課的內容,被其他人議論的:“帥哥不帥哥不清楚,但是,教授想去,至少,我們科裏的教授是報了名想去聽。他那個講課內容都是到了國外發表了的。”


    “說的什麽內容?”


    “我想,隻要是想懷孕的女人,都會想去聽聽的。說的是孕婦圍產期期間孕婦與胎兒各項心髒功能指標的一個變化。你們都知道,胎死的話,指標就是胎心。尤其到了懷孕後期,流產可能性較小,早產,胎死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蔓蔓想:如果聽不了,是不是可以策動近來與她關係不錯的姚子寶,去偷姚爺的講課大綱給她瞄瞄。


    反正隻是講課內容,不是什麽機密。


    小算盤打了幾下,蔓蔓敲定,為了自己孩子未來的幸福,多方麵吸取知識,也是做媽媽應該做的。


    老公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時,蔓蔓忙迎上去,問:“怎樣?”


    “日期是定下來了。爸自己簽的手術同意書,盡可能不做開胸手術。”蔣衍頭疼地揉揉額角,“今天,我們必須回家了,我先和我姐打個電話,讓我姐去告訴我媽這個事。”


    離家多天後,這對小夫妻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的小窩了。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蔣家在他們避開的這幾天,已經因蔣梅與程思全離婚的事鬧翻了天的話。


    “二姐。”回到家,洗個澡後,蔣衍本想心平氣和地與姐姐談論父親的病情。


    結果二姐那邊的話筒騷亂不停。蔣梅隻得開了手機,避到陽台與他講話:“媽今晚又到我家裏發脾氣了。而且說你和爸不知怎的,什麽都不管,手機又停機,你再不出現,我都怕她要跑到部隊去找你了。”


    “你和姐夫離婚的事?”


    “是,本來這事我瞞著好好的,你姐夫都被放出來了,我們到民政局辦的離婚手續,結果不知道哪個多事的,硬是捅到了媽那裏。昨天媽和大哥一家都知道了。大哥和媽昨晚就到我這裏鬧了。媽,今天是一天都窩在我這嘮叨。”蔣梅一邊說一邊很是頭疼。


    “媽和大哥都說了些什麽?”蔣衍問。


    於是蔓蔓看到了握話筒的老公一副打算大打出手行俠仗義卷袖子的神態。


    “大哥說的話比較離譜,我想,八成是大嫂教大哥說的,說是我兒子一定得自己養,別指意家裏其他人能幫上忙。而且說,人家現在大齡三十好幾的都找不到對象,我這種有個小孩的老女人,更別想二婚了。我當場把他罵了——我輪得到你們這種男人養嗎?”蔣梅說話行動也是率性的,隻要是觸及她的底線。


    “二姐,我記得你向來賺錢賺的比姐夫多。”蔣衍抹抹鼻子,力挺做科長的姐姐。


    蔣梅揚眉:“那是,你大哥賺錢都沒有我多,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說我。”


    “媽呢?”


    “媽的擔心倒是比較正常,主要是怕東子沒有爸爸。”蔣梅歎氣聲緩緩從線路裏傳過來。


    “東子自己怎麽想呢?”


    “東子說沒有關係。他說他都多少年沒有爸爸了。”


    程思全很少回家,在東子心裏麵,這個爸爸,早就有點變成夢裏麵的人了。


    “姐夫是不像話。”卷袖子亮威風的蔣衍脫口而出豪言壯語,“告訴東子,沒有爸爸,舅舅當他爸爸。”


    小東子應該是在旁邊,聽見了,立馬搶過媽媽的手機說:“舅舅,你算了,你都要有自己的寶寶了,等你能搞得定你自己的孩子,我再考慮你當不當我爸爸。”


    蔣衍牙癢癢的:還沒威風夠呢?先被小侄子將了一軍。


    蔣母這時候的聲音追到了,問:“是阿衍嗎?他究竟是和蔓蔓跑哪裏了?陸家的人都回來了,他們小兩口是去哪裏玩是不是?”


    蔣衍現在一句話都不想和蔣母說,與二姐蔣梅道:“二姐,明天你找個地方,我們出來見麵。”


    聽弟弟是有重大新聞,蔣梅慎重地在手機裏答應了,回頭去應付蔣母。


    到第二天,趁著去菜市場,與陪老婆一塊出來買菜的弟弟說上了話。


    “小東子呢?”弟弟和弟媳都先問小孩。


    蔣梅心裏頭這個樂,道:“我先送了他去上學,才過來的。倒是你,阿衍,怎麽沒有回學校?”


    “二姐。”知道必須說,很是艱澀,“爸他住進了阜外,下周一準備開刀。”


    蔣梅腦袋裏嗡的一下,手腳木了。


    你別說蔣父病是病,但蔣父始終是蔣家的主心骨。蔣梅敢離婚,敢在這件事家裏家外都敢作敢為,何嚐,若不是有個通情達理開明大義的老父親在幕後默默支持她的所有決定。


    “阜外?”蔣梅好不容易找回了一點聲音,卻是啞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阜外,我聽說是個好醫院。”


    “是。”蔣衍的手搭在二姐的肩上,想給姐姐一點支撐。


    “二姐。”暗地裏琢磨了會兒後,蔓蔓插上了話,“我想給公公煲點湯,這菜市場你熟悉,你帶我去買吧。”


    蔣梅一聽這話,立馬抬起了頭,本是沮喪的眼裏發出了熠熠的神采,一口答應:“行,我帶你去!你都想要些什麽?”


    看老婆摟著姐姐的手,走到了前頭,蔣衍不由一笑:老婆就是聰明。


    見到自己有能為病中的老父親效勞的地方,蔣梅自然沒有那麽灰心喪氣了。


    姑嫂兩人在菜市場裏轉悠,是第一次兩人一塊來買菜。蔣衍也是第一次陪老婆來買菜,跟在後頭。


    蔓蔓知道現在公公在手術前既不能大補也不能清火,要做的是平補滋潤,買了一些不涼不熱的,溫補的,比如淮山燉老鴨。


    蔣梅一邊看蔓蔓挑菜,一邊想起了蔓蔓說的計劃:“你說是要開飯館。”


    “喔,是的,昨晚上,我拜托了初夏她媽媽,幫我們物色開鋪的地方了。”蔓蔓供認不諱。對她來說,一天自己手裏沒有收入,都很撓心。現在先拜托譚母把前期工作準備好,等生完孩子,她就可以開工了。


    “到時候請保姆帶小孩嗎?”蔣梅理所當然地問。


    “不,我自己帶。”蔓蔓也理所當然的,自己的孩子當然要自己帶。


    “你行嗎?”蔣梅問她的聲音,吃驚又質疑。


    “二姐你當初不是自己帶東子的嗎?”蔓蔓反問的聲音,一樣質疑。


    “當然不是,我婆婆幫我帶了一段時間,後來我媽來幫忙,直到東子能上幼兒園。”


    蔓蔓真沒想到這個,在她的想象裏麵,蔣梅就是個女強人,什麽都自己一手一包,是她的榜樣。


    “蔓蔓,帶個小孩沒有你想的容易。”蔣梅一見她樣子,就知道什麽都不知道,笑嘻嘻的,“你先想好了,到時候孩子出生後,準備找誰來幫你帶孩子。如果你媽來幫你帶,當然,如果她能的話,那能幫你帶到幾歲你自己都得計劃好。畢竟你哥是要結婚,你嫂子這幾年也得生孩子的吧。”


    蔓蔓一刹那腦袋都大了。


    老公在後麵這時插上了一句:“沒有關係。最多,她全職在家帶孩子,我養她。”


    “你胡說什麽!”蔓蔓向老公瞪眼。


    蔣梅對此也不讚成,對弟弟說:“你想讓她脫離社會多少年?你這不是在幫她,是在害她。”


    蔣衍被兩個女人噴了一唾沫口水,悻悻然的:“我怎麽是害她了?”


    “你不知道很多女人都會得產前產後憂鬱症的嗎?就是因為脫離了社會,失去了信心,壓力又大。”蔣梅道。


    “那怎麽辦?”聽是問題這麽嚴重,蔣衍問。


    “找個人幫她帶小孩啊。”


    “到時候雇個保姆吧。”


    “不用。”蔓蔓道,其實這點她早就想過了一些,“雇保姆我不放心。”


    另兩人看著她,都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疑問的。


    蔓蔓堅定地說:“我讓我爸來幫我帶。這樣問題都解決了。”


    蔓蔓口裏的這個爸,當然不是自己工作繁忙都忙不過來的陸司令,而是在家裏打零工的溫世軒。


    蔣梅二話不說先向弟弟打個問號:你認為陸家能同意嗎?


    蔣衍想:如果媳婦這話一出,想必君爺哪怕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都會讓自己的媽跑過來照顧他媳婦的孩子。


    幾家人之間肯定有的鬧了。


    頭疼啊。蔣衍拿手拍著額頭:或許到了最後,他得回家當奶爸?


    “先不說這個孩子誰帶的問題。”蔣梅同情弟弟夾在幾家人之間這幅頭疼的可憐模樣,提醒這對小夫妻說,“蔓蔓,你準備好,生產前誰照顧你的問題嗎?”


    “這——”蔓蔓打了個大大的問號,“我需要有誰照顧嗎?”


    知道媳婦的構想是,臨危之際時,自己拿剪刀剪臍帶都沒有問題,這不,每天都在床頭放專業書籍了。蔣衍忙代之答:“有她媽照顧她。”


    “她媽在是好,但是,我指的是備選人。你要想,如果她媽不小心感冒了怎麽辦?感冒的話是不能接近孕婦的。”蔣梅認認真真地對他們說。


    蔓蔓和蔣衍,兩個人猶如看外星人看著蔣梅,或是說如看大師一樣高瞻蔣梅:這種問題都能想到,隻能令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怎麽了?”蔣梅摸摸自己的臉,不覺得這些問題有什麽奇怪的。


    “我知道二姐是怎麽當成女強人了。”蔓蔓感慨。


    蔣衍點頭:“這個問題,我再和她媽商量。”


    “你們要想的,不止是這些問題,東西要先買好,準備好,我一上你們家,就覺得你們家太怪了,人家一知道有寶寶,都在計劃嬰兒床什麽的,你們好像什麽都沒有計劃吧?”蔣梅既然打開了話匣子,趁機教育他們兩個,一串串往下說。


    蔓蔓和老公低頭受訓。


    他們真沒有怎麽想產後這些事兒,總覺得挺遙遠的事情呢。何況,其實,家裏麵,寶寶的用品,不需他們想,幾個叔伯嬸子,都已經趕著往他們家裏塞了。


    “蔓蔓,你說我是不是該先去學怎麽給孩子換尿布?”蔣衍被二姐一串子話說得大汗淋漓,深感他這個當爸爸的是不是有點太吊兒郎當了些,反省道。


    蔓蔓汗:她這個當媽的,都沒有想到這個,先被老公提出來,她這個當媽的是不是更不盡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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