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蔓蔓剛開口。


    “蔓蔓,你聽我說,二姐家裏的事二姐肯定自己處理好,不會拖你和阿衍的後腿。你盡管放手去做你自己要做的事,不用顧忌我,我們說什麽都不能被人這樣欺負著。”蔣梅堅定地如此說完,哢掛了電話。


    蔓蔓知道再打電話過去,蔣梅都不會接的,而且,蔣梅是需要和自己老公談一談,這事自己真一時插不上手。


    林佳靜剛聽她們的對話都覺蹊蹺:“蔓蔓姐?”


    “佳靜,你剛聽到的什麽話都別傳出去。”蔓蔓叮囑她。


    林佳靜一邊點頭,一邊疑惑時。


    門口啪啪兩聲敲門後,一個人推開了門,見是一抹白色的修長的身影,如飄逸的白仙似的。定睛一看,是姚爺。


    今姚子業沒有穿軍裝,是弄了件白襯衣,整整齊齊的紐扣,幹淨簡潔。如此簡單衣物,然穿在姚爺身上,硬是能穿出一種不凡的味道來。


    蔓蔓和林佳靜都一驚:白,很稱姚爺。


    手上端了個托盤的姚爺,進門裏,第一眼不是沒有看到林佳靜。但是,在淡淡的長睞微微眯著一掃而過林佳靜那模特兒的樣子後,似乎並不能對這個女孩留下任何印象。


    固然弟弟跟這個女孩好像有點感情瓜葛,可他這個做哥哥的選擇了相信弟弟,這事兒,他根本不會想去過問。


    林佳靜是觸到姚爺那雙漂亮的眼珠子刹那,感覺魂都震了下,胸口裏的這顆心像小鹿蹦跳。


    “囡囡,把指頭伸出來。”托盤擱到桌上,姚爺卷了下袖口,取起裏頭的血糖測試儀。


    早上剛戳過一次手指頭,蔓蔓知道這是做什麽的,皺了眉頭:“不是檢查過了嗎?”


    “這個要監測兩天的。”姚爺說。


    林佳靜在旁邊看,感覺自己在他們兩人麵前像是個外人。可她記得,即使那時候看姐夫和蔓蔓姐在一塊,都沒有這種感覺。後來她找著原因,問題就在於,姚爺把她當成了透明人看。


    蔓蔓英勇就義般伸出了一隻指頭。


    姚爺夾起的棉花球,在那指頭輕輕地擦拭。


    何止是輕柔,若在掌心裏捧著一樣。


    林佳靜驀地站了起來:“蔓蔓姐,我去外麵買點東西。”


    蔓蔓轉頭,疑問:“買什麽?”


    主要是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出危險。


    “就在入門口這裏有個小賣部,我知道的。”林佳靜像趕集似地說,說完,低著頭一溜小跑出去。


    蔓蔓連句“哎”都來不及叫,不知她是忽然怎麽了。


    出了門口剛要掩上門,兀然發現,隔自己兩步遠站了一個人。


    林佳靜一愣,見站著的是汪芸芸。汪芸芸的一雙眼睛,是透過敞開的門縫,望進了裏麵,投到姚爺那張隱綽的側顏。


    汪芸芸看得很專注,像忘了神似的,林佳靜一看,就大致明了是怎麽回事。


    她想繞過汪芸芸走開。


    “林佳靜。”汪芸芸突然一口叫住她。


    “芸芸姐。”林佳靜避不過自己與這群姐妹牽扯不清的親戚關係。


    汪芸芸亮晶晶的眼神兒,若釘釘子盯著她:“你不是喜歡他吧?”


    “不是。”


    這點自知之明她有,不然不會急著閃避了。


    “不是就好。”汪芸芸說。


    林佳靜抬起頭,忽然是覺得她可憐,姚爺那樣子擺明一般女孩都進不了眼睛的。


    “你看著我做什麽?”汪芸芸回頭,對著她投到自己的視線,不悅地提眉瞪眼。


    “沒什麽。”林佳靜迅速低下頭。


    “最好是沒什麽。”汪芸芸對她使勁兒瞪了下眼,“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個心思單純的。如果你想靠近蔓蔓姐,想借蔓蔓姐的關係捷足先登,你小心點你自己的皮肉。”


    忽的想起了當初溫媛掃自己的那幾下,林佳靜猛地抬高視線:“芸芸姐,明人不做暗事。然說回來,我沒有做錯事,何必怕你們。”


    “行,我們都知道你很高傲,高傲得像隻孔雀,因為攀上了個富二代。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攀的這個小子不僅是富二代,而且是個官二代。”汪芸芸朝她昂起個頭,得意地笑著。


    她和姚子寶的關係,被汪芸芸知道了?


    林佳靜緊張地吸上口氣。


    “你不用欺瞞我們,不用欺瞞你爸和蔓蔓姐。你和他在火車站手牽手一塊走的場麵,我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汪芸芸說。


    手牽手?她和他都沒有手牽手過,怎麽就變成手牽手了?


    髒水豈能被她這樣潑。


    憤怒地抓起拳頭時,身邊忽然插入一個聲音:“你既然知道我是官二代,既然知道我很厲害,知道她可能是我女朋友,你還當眾奚落她,你就不怕挨我一拳頭?”


    嘎吱嘎吱。姚家二爺,掰著手指節有力的聲音,很是嚇人。


    汪芸芸正是被這一嚇,立馬縫上了自己嘴巴,落荒似地逃。


    對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姚子寶不屑地扶了下眼鏡:這種女人,竟敢垂涎他哥?


    “我們不要見麵吧。”林佳靜低低聲說。


    她不想給他惹麻煩。


    “其實見麵不見麵無所謂。這事,我哥他們都知道了。”姚子寶道,緊接指頭故意指向裏麵的姚爺,“那是我哥。”


    抬起的眼,吃驚地看著他:不像啊。


    “不像是不是?”姚子寶撓撓額頭的劉海,“不過,說不定我是青蛙王子。”


    一刹的愣怔之後,意會到這其中的含義,她咧開了小嘴是一笑,笑得很是暖心:“你一直是青蛙王子。”


    姚子寶被她的笑容迷煞了眼。


    她人長得美,笑起來更美,若三月的桃花,妖嬈枝展,春意綿綿,春光無限。


    “寶兒,你在外麵嗎?”兄長突然在病房裏麵叫了一聲,方把他的魂兒勾了回來。


    姚爺雖說不管弟弟的私事,但是,在見到林佳靜對他弟弟笑的刹那,狹長的睞一眯,都能意識到這女孩太危險了。


    這女孩五官美,身材高挑,當電影明星和模特兒都沒有問題。


    可隻是長得美?對男人來說何嚐不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林佳靜與同是長得美的白露相差太多了,在身世背景方麵。


    不說他自己的婚事,他很清楚,他弟弟的婚事,他弟弟將來的對象,以林佳靜這樣的家境以及與陸家扯不清的溫家人身份,都是不可能的事。


    “怎麽了,哥?”既然被兄長叫到,姚子寶推開門。


    在這時候,林佳靜能清晰地感受到,裏麵那雙英武生姿的長睞,是在自己臉上一瞅,目光很是生冷,足以讓人打顫。林佳靜嘴角上的笑容一僵:不明自己剛是做錯什麽事了。


    “去衛生間裏打盆熱水。”長睞一低,姚子業隨意找了個事兒給弟弟做。


    門嘭,當著林佳靜的臉掩上了。


    林佳靜望著這麵薄薄的門板,卻是好像一堵沉厚的永遠無法跨越的牆。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到了溫家人說的話:她其實與蔓蔓,與他,都離得很遠很遠。


    病房裏,“哥,熱水打好了。”姚子寶端著盆熱水出來,其實不明兄長叫自己打熱水是為什麽,隻想趕緊幹完活後出去。


    “你坐在那,等會兒或許要你幫忙。”姚爺頭也不抬地說。


    姚子寶這才是意會到了什麽,眉頭一皺:“哥?”


    “怎麽?你蔓蔓姐現在病著,你不陪她?”姚爺拿弟弟自己說過的話說。


    姚子寶自然沒有的話說。


    蔓蔓拿棉花球壓著那隻被戳了血的指頭,一直在聽,一直在看,沒有插句話。


    她自己的哥君爺不好惹,這個姚爺一樣不好惹。


    等姚子業走進去衛生間裏洗手,蔓蔓向像是垂頭喪氣的姚子寶招招手,她也很好奇,什麽時候姚家二少和她的妹子林佳靜好上了。


    “蔓蔓姐。”挪著小板凳靠到床邊,姚子寶皺著的眉頭好像老頭子。


    “怎麽說?”蔓蔓現在的神態,很像喜歡八卦的老太婆。


    “我和她真是沒什麽,就我哥多疑,他今天明明還說相信我。”姚子寶委屈地把鼻子皺了又皺。的確是委屈了他這顆比陸歡聰明太多的腦袋了,居然陷入這樣一個窘境。


    “我知道佳靜長的很漂亮。”蔓蔓慢條斯理地說。


    “這和她漂亮沒有關係——”話沒說完,額頭被蔓蔓伸出的指頭一彈,差點哎呦出聲,愣驚地看向蔓蔓。


    “什麽漂亮沒有關係?怎麽,你們男人不喜歡美女隻喜歡醜女?你這話說出來沒有一點誠意,蔓蔓姐聽著,知道是個傻子都不會這麽說。”蔓蔓一句話撕開了他的那套托辭。


    姚子寶不甘心地撅著嘴:“蔓蔓姐你不是照樣有很多人喜歡嗎?”


    “行,你變著法子說我醜是不是?我知道你哥都說過我醜,你是你哥的弟弟一個樣。”


    蔓蔓半開玩笑似的話,令剛要走出衛生間的姚爺止了步子。


    姚子寶羞得滿臉通紅:“蔓蔓姐,我不是說你醜,絕對不是。我隻是想說明,人品比外貌重要。”


    “你這麽想沒有錯,但是,你不能找借口一再否決自己就是被我妹子的外貌迷上了。”


    事到如今,姚子寶領教了蔓蔓嘴口上的利害後,歎氣:“我明白為什麽陸大哥,對蔓蔓姐總是要用喝的了。”


    “他那是壞脾氣,對誰都一樣。”秀眉一撇,不予置否。


    “蔓蔓姐,我承認佳靜長得美,但是,我隻是和她交朋友。”


    “嗯,交著交著進一步,我知道,所有男女關係,都是從交朋友開始的。當初我和我老公也是。”蔓蔓憑著自己過來人的經驗,教導起小弟弟頗有成就感。


    姚子寶被她的話給窘得,想拿手捂臉:“蔓蔓姐,你能不能不這麽直接?”


    “直接?看來,我是都說對了?”一刹抓住他話裏的把柄。


    “蔓蔓姐你怎麽想?”姚子寶認真地抬起頭。


    弟弟那雙真摯的請求意見的眼神,讓蔓蔓心裏做姐姐的虛榮心膨脹起來:“要我說實話?”


    “是。”


    “你和佳靜現階段不合適。至於感情,要靠培養的。你們現在年紀小,誰都說不好。”


    蔓蔓這句話很客觀,不像其他人,立馬否決他。


    “我沒有想過和她發展成那個關係。”姚子寶一字一句的,也認真地對蔓蔓說,“當然,我知道我或許是被她的外貌給迷戀上了。”


    “這就是你哥為什麽阻止你和她多說話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你自製力不好,怕你因為衝動做了錯事。”蔓蔓說到這,算是給他們兄弟兩人圓了場。


    姚子業心頭如一陣暖風吹過,心中餘韻時,拿手蓋住眼。


    過了一天,陸家的車將陸夫人姚夫人送了過來。


    兩個媽急匆匆跑進縣城醫院。在真正看到女兒兒子都完好如初時,陸夫人眼眶裏忽然一濕,眾人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別哭了。”姚夫人抽出條紙巾給擦眼淚的陸夫人,“這不人都平安無事,你哭什麽?”


    陸夫人不是因為傷心哭,而是高興的時候掉了眼淚。


    對於母親過於發達的淚腺,陸歡翻翻白眼。


    那頭,劉秘書進來說車已經重新加好油,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蔓蔓伸手要提起行李袋時,朝窗口下麵望過去,見林佳靜從一輛出租車窗口伸出隻手朝她晃了晃,蔓蔓點點頭。


    “你在看誰呢?囡囡?”兩個夫人見著她站在窗口的樣子,問。


    “沒有。”蔓蔓知道連陸夫人都不接受溫家,一句話敷衍過去。


    陸歡跟在她後麵要走時,迅速瞟向窗下,沒能抓到溫家人的影子,悻然地撇撇嘴。


    在醫院裏呆了兩天,現在寶寶的初步檢查結果正常,蔓蔓和陸夫人等人匯合,一塊出發去搭飛機回京。


    離開這塊經曆過生死的地方,蔓蔓恍然一夢。


    給人恍然一夢的,不止是她。


    一路上,陸夫人發現,除了小兒子表現還算正常,女兒和大兒子都顯得過分的平靜。


    “你哥和你姐不是又吵架了吧?”陸夫人戳戳自己小兒子問。


    “應該不是吧。”陸歡回想了半天,“我聽姚大哥說,是姐抓著哥的手救了哥呢,讓哥特感動。”


    “你姐抓你哥的手了?”陸夫人眉間抹過一抹驚訝時,難掩欣喜。


    陸歡記起:“姐好像沒有抓過我的手?”


    妒忌。


    坐在副駕座的君爺聽見了,伸出一隻手到弟弟麵前,意思:給你抓抓,你不用妒忌了。


    陸歡的臉一陣紅一陣綠的,騎虎難下。


    而陸夫人直接要掉下巴了:難得大兒子會開一次笑話。


    聽到動靜回頭的月牙兒眼,見著這場麵,一刹那禁不住展開。


    最感慨的,要屬通過車前鏡望到後麵母親弟弟妹妹三人的君爺,素來冷霜鑄成的眉宇是吹來了一陣春風,極是愉悅地舒展開來:這樣家庭和樂的場麵,不知是他盼了多久方是盼來的。


    回京一路平安。到了機場,讓劉秘書把人送回家。


    君爺要趕去單位。


    “陸君,你今晚想吃什麽?”陸夫人追住大兒子問。


    這一趟旅程,大兒子最辛苦了,做母親的要好好慰勞。


    “問囡囡和歡兒想吃什麽吧,我向來不挑口的。”眼神掠過弟弟妹妹,伸手一揚,截了輛出租車自己走了。


    陸歡都能感覺得到:自從生死一劫後,兄長有點變,變得溫柔些了。是被姐姐握手的緣故嗎?


    蔓蔓這邊剛要幫母親拎包,手心忽然被後麵的弟弟伸出的手一握,回頭,微訝:“歡兒?”


    “姐,讓我牽牽你的手吧。做弟弟的,從小都被姐姐牽過手的。”陸歡握住她的手不放著說。


    蔓蔓是既詫異,又囧:姐姐牽弟弟的手,那是小孩子做的事吧。現在他們兩人都幾歲了。


    “別淘氣。”陸夫人對小兒子輕斥一句。


    “我這是哪裏來的淘氣,我這是想享受做弟弟這個遲來的權利。”陸歡正兒八經的。


    陸夫人哪能說得過兒子。


    蔓蔓被弟弟拉著手,好像小朋友手牽手,走出機場大廳。


    四周的路人看見,眼神寫著:小兩口吧?


    “姐,姐夫妒忌你可別賴我身上。”陸歡忙要蔓蔓先做保證。


    蔓蔓舉起的拳頭,羞憤地往他身上一砸,嚇得他鬆開了手,就此瞪瞪月牙兒眼:“你自個兒和你姐夫解釋。”


    陸歡癟嘴,剛想反駁一句,後想到蔣衍不在,閉住了口。


    未想,他們三人剛拎著行李回到家,陸司令已在家裏客廳忙活著。


    “哎呀,回來了?”手裏握著把拖把,在擦地板的陸司令,看到他們幾個開門進來,摸著腰直起身。


    “爸,你拖地板!”陸歡發現新大陸似地叫,“我記得你有五六年沒有拖地板了。自從我長大可以替了你拖地板的位置後。”


    陸司令有點囧地小心先看了下女兒的反應,對小兒子一瞪眼:“不就五六年嗎?”說完,拖把直接塞到小兒子手心裏,走去看女兒:“囡囡,身子好點沒有?”


    “醫院說寶寶沒事。”蔓蔓拘謹地正正經經地向老領導匯報。


    “對了,阿衍呢?”陸司令想起了寶貝女婿,問。


    陸夫人其實到了縣城醫院不見女婿,也覺得奇怪,但是不知怎麽開聲問。


    陸歡埋著頭,飛快地推著拖把拖過地板,聽陸司令這問話,頭也不抬地說:“爸,姐夫送那個病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送病人?”陸司令摸不著頭腦,一臉困惑。


    可見,蔣玥那件事,壓根都沒有傳到陸司令這裏。


    “是這樣的。”陸夫人隻好和丈夫走到角落裏,慢慢地講述起整件事發生的經過。


    當聽到自己女兒為了追老公,才造成了半路被困水災的事時,陸司令的濃眉皺了。


    “到現在他都沒有一點消息回來?”陸司令麵向女兒,問。


    陸司令的濃眉,大眼,無不都透發了一種不悅的神情。


    蔓蔓斟酌著說:“我想不是他的錯,是他可能不方便。”


    “什麽不方便?不方便到自己媳婦出了事差點沒命,他都沒有一通電話回來過問?”陸司令不是好惹的,聲音愈顯愈嚴厲。


    不管怎樣,蔣衍是作為他女兒的老公,就得有做老公的樣。


    “爸。”蔓蔓承受了陸司令沉甸甸問責的眼神,道,“先不論阿衍有沒有錯,這事,爺爺有令,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就我們自己解決。”


    此話,令陸夫人和陸歡都一驚。


    “姐——”停下拖把的陸歡叫。


    擺個手讓小兒子一邊去,陸司令卻是對女兒的這份坦然帶了欣賞:“行,這事你們自己解決。”


    “賀硯?”陸夫人對老公的如此爽快,深感不滿。


    “要相信年輕人他們自己的能力,我們總不可能罩著他們一輩子吧。”陸司令對老婆溫柔地解釋說。


    蔓蔓忽然間,心裏湧起了一股暖流,滿滿地溢在心間。


    不難想象,陸司令以他自己另一種溫柔的風格,替她撐起了另一片父親的天。


    “囡囡,既然阿衍沒有回來,我這個做爸的,隻能要求你今晚和以前一樣,睡你哥的房間。”陸司令該嚴的地方,一樣嚴。


    蔓蔓沒拒絕。


    看到女兒拎行李進了房間,陸夫人與老公說:“你忘了?上次阿衍生病的時候,她是睡不著吃不好的。現在阿衍沒有了消息,你讓她是不是又要犯病了?”


    對這顧慮,陸司令不是沒有,棘手著:“再觀察看看。”


    蔓蔓在與林佳靜通信息,商量之前在縣城醫院裏三個人已擬好的計劃。


    “蔓蔓姐,這樣,你把稿子寫好,發到我這邊的電腦,我去打印出來,裝在信封裏頭。然後我和大舅,一個個寄送。”林佳靜說。


    蔓蔓從包裏取出在車上機上零碎寫的手寫稿,借了台電腦打字。


    稿子在檢查幾遍無誤後,蔓蔓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發給了林佳靜。


    第二天,林佳靜沒有回學校,和溫世軒一塊上在京駐各部隊的總部去發信。


    這信,一共隻發了兩天,一封簡簡單單的軍嫂尋找老公的求助信件,驚動了多個部隊高層。


    “表姐,不好了。這——”秦少衝進蔣玥的病房,急得是滿頭大汗。


    “什麽事這麽慌張?不會先把門關上嗎?”蔣玥氣道,瞪他眼。


    秦少轉身關了門,四處望:“姨媽不在?”


    “她去財務科了。”蔣玥歇下手頭的書,問他,“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那個溫蔓,寫了求助信,找到了許多部隊的辦事單位尋找她老公的下路。這不是連國防部總部的人,都被驚動了。”秦少說。


    蔣玥大吃一驚,繼而切齒:真行啊,蔓蔓。陸家不給你靠山,你打算鬧大?


    就不怕我惱怒成羞將蔣梅告上法庭嗎?


    “表姐,你說這事怎麽辦?她遲早會找到這裏來的。”秦少說。


    “她要找來就找來唄。”蔣玥笑陰陰地聳肩蹙眉,毫不在意胸有成竹的模樣。


    發完求助信的第二天,有個電話打到了蔓蔓的手機裏。


    “我是集團軍軍長,姓曾。你找你老公的信傳到了我們這裏。經我們調查,你老公在我們部隊裏的醫院。”


    有老公的信息了。


    蔓蔓從床上坐起來,急急忙忙穿鞋套上衣服,拿起背包,要趕往對方約定的地點。


    當她在門口打的出發時,不知道後麵跟了輛車。


    出租車行駛到了約定地點,路口停著輛吉普軍車在等自己似的。


    蔓蔓走過去,車裏跳下個軍官對她自稱,自己是曾軍長的人,來接她去部隊駐地的。蔓蔓在看了對方出示的有效證件後,沒有疑問上了車。


    接著是長達四五個鍾頭的車程,吉普車駛進了一個軍事重地閑人免進的地方。


    那輛跟蹤的車,在鐵絲網外轉悠了一小圈,並未再靠近,打電話說:“陸上校,是,是XX集團軍。”


    辦公室裏,掌心沉重地在電話機上按下話筒,冷眉向上揚,想到什麽,如抹重筆又往下落。


    姚爺一直在他旁邊等消息,見他這副神情,追問:“是我們以前那支部隊嗎?”


    “是。”


    “這麽說,蔣中校,也有可能以前在這支部隊幹過?”


    “這個我讓劉秘書去查了。”妹婿的背景他本來不想調查太多,是怕引起妹妹反感。


    可現在一切疑點都集中到這裏了,不能不查。


    不會兒,劉秘書查到了蔣衍的相關檔案:蔣衍剛進部隊時,國防大學生畢業後不到一年擔任連長,呆的就是這支部隊,某團某營七連。在長江特大洪水抗險救災中榮立過一等功。


    兩爺看到這時一愣:莫非自己在那時候,和蔣衍也遇到過了。


    蔓蔓下車後,是被軍官領著,進了部隊駐地辦公樓的一間辦公室。


    “曾軍長,人帶到了。”兵在門口替她喊報道。


    “哎,進來進來。”裏麵一名中年軍人,一口熱情的湖南腔調,招呼蔓蔓。


    蔓蔓略遲疑一步,邁了進去。


    首長辦公室,整潔幹淨。成列櫃上,擺放了一架架戰車飛機導彈模型,和自家老首長的喜好差不多。


    “是蔣中校的媳婦吧?坐!”曾軍長請她坐下,給她上了茶。


    蔓蔓忙站起,先鞠個躬:“感謝首長的幫助。”


    “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工作不好,沒有工作到位,及時聯係你們,讓你們這些軍嫂,擔心你們的家人,我們的前線戰士,是我們的錯。”曾軍長客客氣氣的一番話,讓蔓蔓有些無所適從。


    “首長,我想問,我老公他現在是在——”


    “蔣中校是吧?他那天護送病人到醫院後,因為一些事情,沒法走開。具體,等會兒,我讓人帶你到醫院一看,你就明白了。”


    這位老首長看起來很和氣很和藹,比自己家的老領導都要好脾氣。


    蔓蔓心裏沒有那麽忐忑了,再抬起眼仔細打量首長,看見首長同誌的眉心裏有顆痣,挺是顯眼。


    曾軍長轉個身,是抓起電話幫她聯係人過來接她,接著繼續對她說:“你可能不知道,你老公,在調到其它部隊前,是在剛畢業,就分到我們部隊工作了。這裏的人,算是你老公最初的戰友和部隊家庭,感情不一般。如果這些事,早在這之前和你說了,就沒有這麽多誤會了。蔣中校應該多帶你到他的部隊裏去看看。”


    蔓蔓沒有想到這麽多。這裏居然是老公以前的單位?


    誠惶誠恐:“我老公,他事兒多,我也就沒有問。”


    “這是錯誤。一個軍人,為他媳婦在不違反軍事保密條例的基礎上,應該是向自己媳婦和家人多介紹自己的部隊大家庭,這樣他的家人能理解部隊,支持部隊,你說是不是?”


    幾個拐彎過來,是拐著要給他老公安罪名了?月兒眉小揪,道:“他不是沒有和我說,隻是我記不住那麽多。”


    對方接到她這不悅的口氣,沉眉,繼而笑:“這樣的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蔓蔓現在覺得這老首長,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不知道部隊的領導是不是都這個高深莫測的樣。想來自家老首長,也有這個毛病。


    門口來了人,報告,說準備好了,可以帶人出發。


    蔓蔓急著見老公,屁股都沒沾過椅子,茶沒喝上一口,走了出去。


    曾軍長見著她出去的背影,指尖是在眉間那顆痣上一按,似乎是有留意到她看著自己這個地方的目光。


    坐上車,再開往部隊裏的醫院。蔓蔓心裏都諸多疑問,為什麽蔣玥會選擇在這裏的駐地醫院治療呢?


    車上一個開車的兵,答了她的疑問。


    “蔣記者是吧?蔣記者她父親,不就是我們軍某師師長。而且蔣記者,就是我們部隊宣傳股的,本事可大著呢,據說經常采訪一些大人物。”


    一切聽起來合情合理,那更不該瞞著她不是嗎?


    車開到了醫院,正好就在醫院門口的院子裏。蔓蔓見到了被護士用輪椅推出來散步的蔣玥。


    “來見蔣中校的?”蔣玥朝她如客氣禮貌友好地微笑著說,隻有蔓蔓能見得到,這女人微翹的嘴角裏頭,是抹囂張。


    “不是。”蔓蔓道。


    “不是?”蔣玥眉一挑。


    蔓蔓笑:“是來見我老公的。”


    果斷讓蔣玥內心裏窩了把火,眼看蔓蔓這笑,從容是也,說著鐵錚錚的事實,那是她老公。


    “聽說你差點被水淹了,你老公沒有去看你,你還要來看他?”蔣玥被激之下,露了些牙齒。


    “聽說蔣記者出了事後,蔣記者的老公知道,但是一直都沒有來看蔣記者?”


    蔣玥被道中了齷齪的心思,僵硬地轉開臉。極少人知道,是她不想讓羅大偉來看她的。


    “蔣記者,你好好養傷,不過我想不用我提醒,兩天沒見而已,蔣記者這臉,都大了一圈,營養很好。”蔓蔓笑著對那個推輪椅的護士同含個頭打了招呼,施施然地進了門口。


    自己長胖了?蔣衍立馬拿手捂了下臉。耳聽身後的護士一聲竊笑,她唰的黑臉:居然敢耍她?


    不過,蔓蔓想就此把老公接走,那是不可能的。


    仰頭看到那扇緊閉的窗戶,蔣玥眼底漾起快意的笑意。


    蔓蔓在接待處詢問之後,一名護士領著她爬上樓梯,邊介紹說:“是監護病房,進到那裏,要安靜。”


    說的是蔣父。


    蔣父是在護送病人轉院之後,在醫院裏當場倒下了。


    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已經連續幾天在監護病房沒有辦法出來。


    蔓蔓想起老公說的,蔣父其實身體早到了必須手術的時刻,隻是為了兒女子孫一直拖著。


    走到監護病房那層樓,隔著一扇玻璃門窗,蔓蔓看到了剛從病房裏麵走出來的老公。


    老公看見她,甚是吃驚的樣子,接著疾步衝了出來。


    “蔓蔓。”


    蔓蔓來不及反應,眼前一花,老公那雙有力的手臂已把她抱進了懷裏,摟緊,力道幾乎令她吃驚地叫一聲:小心孩子。


    說到孩子,蔣衍驀地小心輕然地鬆開了她,扶著她雙手:“沒事吧?”


    蔓蔓搖搖頭,手指是伸到了老公的臉上摸索,老公英俊的下巴上長了些胡茬。


    掌心反握住她的手,擱在掌心裏摩挲,她手指的柔嫩如蔥,倍是心疼,英眉裏是道不清的一抹情緒:“我有讓爸通知你要你別擔心,你怎麽會找來呢?”


    “那我追著你到縣城,結果半路出了事你知道不知道?”蔓蔓小媳婦撅起微翹的嘴巴。


    “知道。”很是沉重地吐出這兩個字,“那晚爸都再次誘發了心髒病。”


    “你好歹打電話通知我一聲啊。”小拳頭砸在他肩窩裏,又是埋怨,又是替他心疼的。


    “我想打。但是,進了這裏,這裏是軍事駐地,手機沒收。而且現在是軍事戒嚴時期,連打去外麵的電話都要進行管製。最主要是,我不想你知道。我想著就過幾天,爸病情穩定了,一塊出去時再和你說。”


    “你不怕我出事?”月兒眼瞪著他。


    “我沒有打電話給你,但是,不意味我不知道你的情況。”


    “哦,你是知道我的情況你自己可以安心了,我不知道你的情況你存心讓我為你擔心了?”指頭戳著他的胸口,一個個地戳,心頭惱。


    他有害她多擔心!


    “我不是讓爸打電話給你讓你別擔心嗎?”


    “我爸之後找不到你,都跑到縣城找我了。這次我能找到你,還是我爸給出的主意。”


    在媳婦喋喋不休埋怨的時候,他這個做老公的,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低頭聞著媳婦身上入迷的味兒。


    眼見老公居然聽著神遊了,手指頭不規矩地往她身上摸,蔓蔓的手指頭往老公大腿上一掐:“罰你,不準碰我。”


    這個懲罰要命!


    “蔓蔓。”舉雙手投降,像狗兒貼在媳婦身後。


    蔓蔓躡手躡腳,是走到了公公躺著的病房,噓:“爸他醒了嗎?”


    “人是醒的,這兩天精神好了些。等過兩天,應該可以轉院了。”提到父親的病情,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不過,醫生說了,最重要的是這個階段裏,不可以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就因為這,蔣玥吃定了他們?


    蔓蔓怒,先向老公告狀:“她掛了我打給你的電話。”


    蔣衍一時沒聲,是在思摸著。


    可蔓蔓小媳婦不滿意他這會兒的反應慢一拍,怒道:“你沒有看出來嗎?她都裝的。哪有個要殘廢的,像她這樣,沒有一點悲傷流淚的模樣。”


    蔣衍道:“這個,醫生說她應該不是真的殘廢,可能隻是神經的暫時麻痹。”


    “如果麻痹不好,不就一輩子賴著二姐了嗎?”蔓蔓抱起手,打定了主意非要刮了蔣玥這層皮不可。


    然而,在蔣衍心裏,想的遠比媳婦多。


    蔣玥敢裝,沒有人幫手肯定裝不成,這說明了蔣玥有人撐腰。


    是不是義父蔣中海撐腰,需要琢磨。


    若不是義父蔣中海,這事兒,就挺複雜了。


    因為來到這後,他忽然發現關秀愛很是神秘,以前他在這部隊時,怎麽沒有感覺到這些異常呢?


    說回來,他那時候在這部隊,幹的是基層,僅兩年時間,對部隊高層領導了解甚少。不像他之後調去的機關,整天和領導混。


    病房裏,聽到響動的蔣父咳了一聲,使得小兒子小兒媳一同入門叫:“爸。”


    “蔓蔓。”看到小兒媳乍然出現,蔣父與兒子一樣驚喜萬分。


    “爸,您歇著。”蔓蔓坐到老人家旁邊。


    蔣父笑融融地看著她,眼眶裏有些激動:“辛苦你了,蔓蔓。我知道你不容易,離開阿衍這麽多天,受苦了。”


    公公這番話,令她倒是有點慚愧起來:“爸,瞧您說的,有什麽辛苦的,當軍嫂都這樣。”


    蔣父聽著樂嗬嗬的,又是問了她一些情況,聽到她身體沒事,老人家心裏放心了。


    “爸,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沒法像金美辰對蔣母誇口生孫子,平安生下孩子的信心,蔓蔓小兒媳還是有的,“所以爸您一定要長命百歲,幫我們帶孩子。”


    蔣父握著她的手,應:“好,好。”


    在陸家村附近那個火車站。


    今天,是許多陸家客人,連同陸老頭都一塊離開的時間。


    陸老頭與其他人一樣,坐的是硬臥,隻是位置靠後一些,有兵在附近把守。


    “哎,別跑啊。”勤務兵在火車走廊上追著一個小身影。


    沒能攔住,小身影忽的一躥,進了陸老頭的地盤上。


    舉著報紙的陸老頭拉下一截老花眼鏡,對著小男孩:“你是誰啊?”


    “我是我


    舅媽的小外甥,小東子。”烏亮的一雙小眼珠子,看著老人。


    “有什麽事?”聽說了對方的身份,陸老頭有點冷了下來。


    “聽說你是部隊的官,我是來舉報我爸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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