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爺一笑,那是“傾國傾城”。


    溫浩雪連忙拿手捂住眼睛:不能看,想想溫明珠的下場。


    姚爺是抹毒,是散發美麗和毒藥的罌粟。


    不過,她可沒有這個好心去提醒第一次看到姚爺的兩個姐妹。


    廖舒雅整個兒呆了,麵對姚爺的笑顏,感覺是電影明星零距離接觸,一顆心快從胸口裏炸出來。


    聽到笑聲回頭的汪芸芸,不叫呆,叫嚇,叫驚,叫觸電,一瞬間,少女的芳心懂得了什麽叫一見鍾情。


    看到捂著自己腳踝的汪芸芸指尖在抖,蔓蔓的手指扶在額眉上,心中歎出和死黨早已對姚爺美顏做下的結論:作孽。


    蔓蔓沒有想到的是,站在人群外圍,從後頭追來醫院找父親林文才沒有找到人的林佳靜,一樣在看到姚爺笑的刹那,手裏抱的礦泉水瓶“啪”滾地上了。


    蔓蔓和初夏一直認為自己是幸運的,沒有中姚爺的招,就因為當初和兩爺碰撞時,對這兩爺的初次印象太差了。


    以至於到今日,蔓蔓都還記得自己在姚爺心目中屬於“醜女”範疇。


    再有,蔓蔓有師哥杜宇這個好老公形象,一直對帥哥美男有著強烈的抗拒性和免疫力,換句話說,蔓蔓有自知之明,當然這個自知之明也來於她年紀的積累一直推銷不出去差點成了黴女。所以,蔣大少當時要不是賴著臉皮死命追,甚至醜化自己有疤,蔓蔓小媳婦不一定到手。


    其她溫家姐妹都沒有蔓蔓這樣波折可以說是低迷的婚戀經曆,有多個男性同時追求,當然沒有蔓蔓對姚爺的免疫力了。


    眼見姚爺這一笑,愛神丘比特的箭,倏,又射到了幾個溫家姐妹。


    蔓蔓感覺春風曖昧地在圈子裏麵吹,可憐自己其實不算崴到的腳,已經被汪芸芸用毛巾包成了個大粽子。而汪芸芸渾不知覺的,兩眼一顆心,都掛在姚爺身上了。


    爺,你笑夠沒有?


    蔓蔓很想把這句話直接衝出口,一手拉住老公的袖子。


    蔣衍同誌正承受大舅子射來的前所未有的壓力。因為姚爺笑的不是汪芸芸和溫鳳妹,是笑君爺,被汪芸芸和溫鳳妹“貶低”了的君爺。


    剛好媳婦那隻手伸過來催他快撤,他找準了汪芸芸愣神的時機,兩手果斷地將媳婦扶起來:“你都把急救措施做好了,我帶她去進醫院裏看看。”


    圍觀觀眾總算給他們讓了條口子。


    蔓蔓依靠在老公身上,一跳一跳地撤進了安全地帶,坐上電梯,直奔杜宇所在的樓層。


    溫家人好不容易從姚爺的毒笑中回過神來時,頓然發現——蔓蔓和蔣大少溜了。


    眾人便是一團亂,想著該往哪裏追,繼而發現本來該帶路的張秋燕和溫浩雪在撤,馬上進行圍堵。


    兩個爺可沒有心思和這群溫家人糾纏,趁這個亂子時,並肩走了回去。


    彎腰撿起滾落在樓梯上的礦泉水,林佳靜收了神,考慮到不知道蔓蔓的腳有沒有事,於是追了上去。


    走幾步而已,跟在了兩個爺後麵。


    一路上,能看見姚爺那充滿毒性的笑,對著那張冷冰冰麵孔的男人笑侃:“你怎麽不出聲?別告訴我,你是被她那個‘三甲醫院的護士,助產士,在多家醫院和大學裏進修過的’的名號嚇住了。”


    “你又怎麽不出聲?”冷眉反挑釁地提起。


    “我見你不出聲,以為你是在逗著她玩。”


    “我逗著她玩?我有這個閑工夫嗎?”冷眸驟然寒到了底,在回想到汪芸芸打開他碰妹妹手的那一瞬間。


    感覺這些溫家人,一個又一個,都是陰魂不散的,打不死的小強。


    說到溫家人,姚爺一樣沒有任何好印象。從初次遇到那個俗得要死的溫浩雪,就對整體溫家人大打折扣了。


    前麵兩個男人瞬間迸發的那股寒意和恨意,林佳靜都感覺到了,渾身是一團冷。


    父親和大舅子溫世軒的話談,她在無意中曾聽到過不少。


    這兩個人——莫非是很討厭溫家人的陸家人?


    電梯門叮咚打開。


    兩爺走進去的時候,方是發覺後麵跟了個高個子的女孩。


    冷眸掃過去,隻要一眼,對林佳靜有了印象。


    狹長的眸子一眯,同樣一眼,認出了林佳靜是誰。


    自遇到林文才後,他們對林文才肯定要做過一番調查。在資料裏麵,林佳靜是林文才的女兒,算是溫家女孩子中比較另類的一個了,表現在她很默默無聞,比蔓蔓更低調。


    但隻要是溫家人,都別指意爺會改變觀點。


    “進來嗎?”冷聲對準在電梯門口猶豫的林佳靜。


    膽小鬼。


    連他妹妹一根頭發都比不上的勇氣。


    也不知囡囡怎麽想的,居然對這種女孩愛護有加。


    溫家人都是這幅德行。


    在想到蔓蔓與溫世軒、林文才以及眼前這個女生剪不斷的關係時,冷眸寒到了冰。


    在那隻手按下關門鍵時,林佳靜忽然醒起,整個身體擠進了電梯縫,讓電梯門再度一開,她得以進去。


    低下的頭,是感覺一顆心都捧在了手心裏跳動。


    兩爺對於她埋低快到地上的那顆頭,有的卻是另一番見解:和那個溫媛一樣裝模作樣,明知道跟著他們可以見到蔓蔓了。


    可惜,他們現在沒有時間和她周旋。


    “我和蔣衍談過了,等會兒囡囡要在這裏順便接受孕檢。看了杜宇的情況後可以安排。”冰唇裏吐出的冷聲,是故意向著林佳靜的耳朵吹的。


    蔓蔓姐懷孕?


    林佳靜的臉蛋難免飛過一抹驚詫。


    對一個沒有懷過孩子的妹妹來說,姐姐懷孕,做妹妹的難免先是驚詫大過驚喜。


    然而,在苛刻的君爺眼裏:她這個反應已經不合格了。


    電梯門一打開,兩爺一陣風地走了出去。


    林佳靜抱著礦泉水,很小心地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直到看到了蔓蔓和姐夫蔣大少。


    林佳靜不由地想:幸好,蔓蔓姐是嫁給蔣大少,要是嫁給這兩爺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是不會接受她的。


    “佳靜?”坐在長板凳上的蔓蔓,看到她,想站起來,被老公按住。


    林佳靜在選擇走或是不走過去之間,再一陣猶豫。


    汪芸芸不在,君爺可以暢通無阻走過去給妹妹的腳做進一步檢視了。


    “哥,沒事,冰塊一敷,好很多了。”蔓蔓今晚都對君爺稱哥,因為知道沒有君爺,師哥杜宇的命早沒有救了。


    杜宇經過急救手術,脫離了險境,住進觀察病房。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觀察病房的走廊裏頭。


    蔓蔓姐叫那人——哥?


    林佳靜望著君爺和姚爺的兩抹影子,一刹那複雜的感情全顯在臉上了。


    見她沒有走過來,蔓蔓對她招手。


    蹭了幾步,站到了蔓蔓的另一邊,距那男人遠一點的位置。


    “你來找你爸?小姑丈和我爸先回去了。”蔓蔓仰起頭看她。


    “我是半路接到消息,所以想過來看看蔓蔓姐。現在蔓蔓姐沒事,我放心了。”林佳靜說,聲音一如既往的低。


    “現在天色都有點晚了,等會兒我讓你姐夫送你回去。”蔓蔓交代老公。


    林佳靜抬頭看看蔣大少。


    有老婆的吩咐,蔣大少一口答應:“我有車,等會兒我送你回去很快的。”


    然那抹冷冷的影子出聲了:“我讓劉秘書派人送她回去行了。等會兒有事要跟你們兩個談。”道完這話,沒等任何人出聲,加上一句:“先去做個尿檢。”


    這樣一來,蔣衍真不好離開老婆送老婆妹妹回家,送人的事委托給了劉秘書的人。


    蔓蔓在佳靜離開前,偷偷拉了佳靜的手,趁那些男人都不在,說了幾句悄悄話:“剛剛是怎麽了?”


    林佳靜躲著君爺那樣子,她見得一清二楚。蔓蔓本還想,指望這個與自己比較相似的小表妹來緩和陸家與溫家的關係。


    “蔓蔓姐,那兩個人都是你哥嗎?”林佳靜遲疑地問。


    “是。”蔓蔓道。


    林佳靜無話。


    “有什麽話你說吧。”蔓蔓鼓勵她。陸家人的意見重要,她所重視的溫家人一樣重要。


    “他們對你很好。”林佳靜說的是實話。


    本來她是想,如果這些人對蔓蔓不好,她和她爸都可以慫恿蔓蔓姐回到大舅子身邊了,但是,事實證明,不是。因此林佳靜說這些話有些哀傷的,她不知道溫家拿什麽和人家比。光是看人家那氣勢和派頭,明擺比溫家人高上不止一截。


    “我知道他們是對我好。但我和你姐夫一樣,都想,兩方麵都好。”蹙著的月兒眉,思索著,努力地思索著。


    “蔓蔓姐。”趁著那些人沒有回來,林佳靜鼓起勇氣坐到她身旁,握緊她的手,貼緊她耳畔悄悄說,“我聽到我爸和大舅子說,說大舅子把你的名字是登記入溫氏家籍的,所以,舅媽說的你不能姓溫的事是不成立的。”


    “姓什麽這個問題,我真沒有仔細去想過。”蔓蔓有點無奈地笑,這事其實不由她決定了,從陸家開始向溫家宣戰開始,情況一麵倒。


    “蔓蔓姐,你不開心?”看到她似乎始終皺著眉,林佳靜也皺著眉問。


    “佳靜,好好考,考上大學,學費什麽的事你不需要想,蔓蔓姐會幫你想辦法。蔓蔓姐和你媽沒有辦法完成的心願,可能要由你來完成了。”蔓蔓看著她,突然變得很是認真地說。


    “蔓蔓姐,我自然會好好考,可蔓蔓姐為什麽說這些話?是因為蔓蔓姐的畫廊燒了嗎?如果燒了,可以重建。”林佳靜聽她說這些話,同樣變得很緊張。


    佳靜小,不懂。畫廊被燒這事兒沒有佳靜想的簡單。蔓蔓現在最怕的是,當杜宇醒過來後,火災之後麵臨巨大財產損失的可怕現實打擊,才是對杜宇和初夏造成摧毀性的。


    幹畫廊生意,不是國家優惠政策的對象。投機性高,風險性相對也高。她偶爾代替杜宇管理畫廊,不會不知道杜宇四處借錢想擴展畫廊的事。一燒,什麽都沒了,債台高築。


    她不能拿老公的錢,隻能拿自己的儲蓄,然而,給父親買了房子之後所剩無幾,可能,她需要出去外麵給別人打一陣零工尋找商機。


    能不能翻身,現在暫時來看是沒有什麽希望了。


    拍了拍小表妹的手,什麽話都暫時不說了,說了隻是讓他人擔心而已。


    林佳靜看著她,雖然她嘴唇抿的緊緊沒有說,卻是仍能猜到些什麽,滿懷心事地走了。


    做了個簡單的尿檢後,蔓蔓和蔣大少被請進了辦公室和君爺做談話。


    “是懷上了。”君爺吐出的結論很是輕鬆,因為在意料之中。


    可是對於這對結婚不久的夫妻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忒大的而且期待已久的喜訊。一瞬間,兩個人都忘了之前猶豫或是憂愁的事情,隻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悅當中。


    猛地抱住媳婦,在媳婦臉上一親,是要親到媳婦骨子裏頭去,要不是在大舅子在場,蔣衍是要把媳婦高舉起來甩著慶賀了。


    手握在嘴唇上,君爺小咳一聲,冰眸慎重地提醒妹婿:你最少給我有點要做爸爸的樣子。


    蔣衍是個性情直率的人,沒法像君爺那樣時時刻刻隱藏情緒,兩腳一伸,沒看見大舅子眼裏那不滿的眼神兒,隻顧著問大舅子:“是不是讓她到我二姐的單位去登記產檢。”


    蔣衍是想,二姐那邊雖說出過那趟事兒,總體來說仍是靠得住的,而且由於初夏的關係,蔓蔓和那邊的醫生親,有二姐在監控著情況,最主要是,小媳婦蔓蔓也是希望到那邊去做產檢的。


    “不行。”君爺兩個字如冷水一桶澆滅了夫妻倆對這點的指望。


    本是對於老公心有靈犀的提議高興一把的蔓蔓,在君爺吐出這兩個字後,卻是在心裏早已隱隱約約有料到似的。


    蔣衍的指尖撥著頭發,心想可能大舅子對上回發生的事心有餘悸所以投了反對票,確是不能繼續力爭了。畢竟,說起專業這回事兒,他不是這行業裏的人,發言權沒有力度。


    見這對夫妻好像有點鬱悶,給他們三個倒茶的姚爺插了進來話兒說:“不是信不過蔣梅那邊的單位,隻是蔓蔓的情況不太合適。陸君之前有找了幾個專家商議過了。產檢的醫生陸君會去找個專人,所有情況會由我們這邊親自監控。”


    “什麽意思?”蔓蔓聽姚爺的話,聽得一絲糊塗。


    聽出來的蔣衍,卻是有些意外地望著大舅子:“你準備自己親自——”


    “我說答應過你,就答應過你。她的主治,暫且由我來擔,這樣我也好調派人過來。”君爺端起茶杯,穩穩地應了妹婿和妹妹的疑問。


    “你會接生孩子嗎?”蔓蔓瞪著老大哥,沒法想象君爺接生孩子的樣子,“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蔣衍都沒有來得及捂住媳婦的口,眼見媳婦這句質疑,果真讓君爺的臉色猛地掉了一大截。


    君爺怒的是,是不是溫鳳妹那些話的影響,導致妹妹對自己都產生質疑了。


    端著杯子的手指捏緊用力,冷哼:“你怎麽不問問你老公,他不是都見習過怎麽接生孩子嗎?”


    “我知道他接生過貓貓狗狗,人,他肯定沒有接生過。”蔓蔓小媳婦指著老公一五一十地交代。


    “他是部隊教導隊的,進過軍醫大進修過急救課程,而且,他當年過於好學時,跟著人家老師進過人家產房看人家怎麽生孩子。他一個進修生都見過怎麽生孩子,我不會接生孩子?”說到末尾,君爺爆了,嚴厲地掃視他們兩個,“我警告你們,不要想著助產士就能接生孩子。沒有錯,助產士是像古代的接生婆,但是,對於懷孕期間的監控和風險都是沒有辦法控製的。難產的話,她也沒有辦法解決。”


    蔓蔓和蔣衍被迎麵刮來的冷風猛吹,終於意識到君爺這怒氣從何而來了。


    汪芸芸和溫鳳妹那個吹,又不是他們慫恿的,和他們壓根沒有關係。


    蔓蔓和老公麵麵相覷。


    這事不容分說,君爺決定下來的事是不會變的。


    接下來,蔓蔓被遣走了,有些話,君爺隻能對妹妹老公的蔣大少說。


    “大舅子,你說吧。”蔣衍知道,這些事終有一天要麵對的。


    這可以說是他和他媳婦要麵臨的人生一個大坎了。


    “有些醜話我先說在前麵。”君爺對妹婿不像對妹妹,不會有半點客氣,“她是熊貓血,雖然我告訴過你這事可以交給我來處理,但是,在這段期間,如果你惹得她不高興或是出什麽意外,她一旦發生流產,別指望我會同意她再生孩子。”


    “這個你放心。”熠熠的星眸對著君爺,知道君爺應該更多指的是因孩子的事屢次興風作浪的蔣母,“我暫時不會把她懷孕的事告訴我媽,會盡可能瞞著我媽。即使我媽知道,我也不會讓我媽插手。”


    “我爸要和你爸就這事進行一次會談。”


    陸家是要雙管齊下,不,三管齊下。


    按理來說,蔣父這個公公,已經和溫世軒都認過親家了,陸司令早不滿在心了。現在事情都明朗了,陸家或是蔣家提出這個要求很正常。


    “嶽父是什麽安排?”蔣衍問陸司令的想法。


    說是親家,但蔣父比陸司令的官位低了不止一截,是要多少先請問陸司令的意見。


    “囡囡這次回來,陸家要辦個家宴。你要清楚,囡囡對我爺爺來說,不是一個普通的孫女。”君爺這是給妹婿和蔣家施加壓力了,這是他做兄長要做的。隻要女方的娘家好,夫家才不敢欺負媳婦。


    他們陸家可絕不是溫家那種窩囊樣,盡是讓女兒嫁過去受人欺辱的。


    英眉一揚:“我明白了。”


    冷眸在蔣大少那張莫測的臉上掃了兩遍,收起。


    蔓蔓走出門口後,是有點擔心被老大哥抓去教育的老公。


    可是,很快其它事情吸走了她對懷孕的注意力。一如她所想,杜宇醒來了,接到消息的初夏,立即從自己的病房趕到老公的病房。


    一傷一孕的兩夫妻,麵對剛發生的劫難,麵對麵時,不禁都有想抱頭大哭的衝動。


    杜宇忍了下來,作為男人。


    初夏見老公傷成這樣,哪敢真哭出聲。


    蔓蔓走進去的時候,看見他們兩個都默默地低著頭,愁眉不展,就知道都在想她顧慮的事了,於是進去說話:“師哥,感覺好些沒有?”


    因為發生急性堵塞而插了支架管救了一條命的杜宇,現在心跳初步恢複了正常,呼吸因為肺部當時在火場吸入了些濃煙,仍有些促,但是生命沒有了大礙,劫後餘生,令他一笑起來,格外的慶幸,道:“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


    “師哥別亂說話。”蔓蔓走到初夏旁邊,對著杜宇說,“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師哥如果是擔心未來畫廊會怎樣的話,那是不需要擔心的,這些善後的工作由我來做。”


    “蔓蔓——”杜宇望向的是老婆,清楚經曆今晚的事後,老婆有孩子的身體肯定是受了驚嚇,不由憂心忡忡。


    “老公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蔓蔓的。我問過醫生了,說隻要保持情緒穩定,胎兒能保得住。而且,我已經通知我爸和我媽。我媽說會馬上乘班機過來幫忙照顧我。”初夏緊緊握住老公的手。


    嶽母願意在這個他們夫婦最艱難的時刻過來救援,杜宇自然是高興的。然而,有些話,他是必須對她們兩個先說清楚的,歎一絲長氣:“恐怕,這一回債主來要錢,再加上要支付的賠償金,我們這畫廊是辦不下去了。”


    初夏眉頭一皺:這畫廊不止是她和她老公的心血,更重要的是,它承載了蔓蔓的夢想,並且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老公,不能想想辦法嗎?”初夏焦急地問,“我們可以再向人借錢,向銀行貸款,我媽能幫我在家鄉再找些人。”


    杜宇搖搖頭,淚都在低下頭的眼眶裏打滾。


    這一次火災,雖說是有人縱火,可是人家查起來,肯定會發現畫廊裏用的裝修材料為了貪便宜在安全防火方麵不過關,他這個營業執照肯定是要被吊銷的,能不能再辦,有了前科,應該是沒有戲了。同時,在行業裏的聲譽將大受影響,業務幾年內能不能翻身都很難說。何況,老婆現在懷孕,孩子要出世,他不可能等,不可能指望多少年後才起色的事業。


    看師哥這幅樣子,都知道被自己想中了大半。蔓蔓按住初夏還有說的話,道:“師哥,你看,這回如果再投資,由我來領頭好不好?”


    “蔓蔓?”初夏和杜宇同望向她,一絲驚訝一絲疑問。


    杜宇迅速低下頭,皺著眉,對蔓蔓這個提議不是很讚成,女人拚事業,比男人更艱難,再說蔣大少能提供那麽好的家境,蔓蔓沒必要隻身在外打拚。


    初夏卻不這麽想,她早就覺得死黨有巨大的潛力,隻在家裏當蔣大少的煮飯婆,太牛刀小用了,力挺:“好啊。我覺得你辦畫廊挺好的。你本來在這個行業現在已經混到有些名氣了。有了名氣,再拉投資,有業務,很快能紅紅火火地辦起來,說不定比我們辦的還好。”


    死黨初夏肚子裏的腸子,蔓蔓知道是直的,沒有彎彎曲曲,想的也是簡單,一笑,堅定:“初夏,我不想辦畫廊。”


    初夏和杜宇,同張圓口:“你不辦畫廊想辦什麽?”


    “辦飯館。”蔓蔓道。


    “為什麽?!”初夏站了起來,吃驚地看著她,“你如果辦畫廊,有條件。為什麽不辦畫廊?”


    “初夏。”杜宇按住老婆,在經營和管理上,他對蔓蔓是比較信任的,知道蔓蔓想事情多是深思熟慮,不會像初夏魯莽,“蔓蔓你說吧,師哥來幫你參考。”


    那是自然的。杜宇能靠一個人之力打拚到這個地步,若不是發生這場火災,離成功隻差一步。蔓蔓點點頭:“我想辦飯館。一是,很多人都認可了我這個能力。二是,我考慮到我爸。”


    杜宇和初夏一聽她後麵的話,馬上明白了。


    辦畫廊,溫世軒除了做做跑腿,什麽事都辦不了。因為讓他這個中年漢子做這些屬於美術專業類的事情,老實憨厚,腦子又不算靈光,能不做錯事已經很難得了。蔓蔓想讓溫世軒有自己的事業,因為溫世軒現在離了她後,更沒有辦法享福了,還有溫媛,溫媛上學需要錢,許玉娥不能指望,隻能是溫世軒自己來。


    若是辦飯館,起點低,很多做飯館的老板,不需要任何專業知識,隻需要東西做的好吃。況且,蔓蔓自己都說過,自己的廚藝是溫世軒領進的門,說明溫世軒有這個潛能。


    到底,蔓蔓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杜宇讓老婆拿出紙和筆,給蔓蔓策劃初步計算條開館子的數目:“開館子,和做什麽生意都一樣,主要看地點,即是場租這筆投入很重要。其它的,能省,倒是都能省下的。不管怎樣,初期投入,會比辦畫廊低很多。而且,飲食行業利潤高,逃稅容易。做飲食暴富的人,很多。從這方麵想,做投資挺合適的。至於為什麽有人不辦飲食,主要是,一是人家可能看不起做飯的,二是做飲食,十分的辛苦!”


    “辛苦不怕。”月牙兒眼笑,笑得理所當然,“師哥,你看我之前天天做裝裱師,能不辛苦嗎?如果不辛苦能賺到錢,這心裏也不安,那隻能是偷來的。”


    杜宇又被她看透人世的精辟言語折服了。


    兩人議論到這,作為旁聽的初夏始終不答應不情願:“蔓蔓,你在藝術的這條路子上奮鬥了那麽久,說放棄就放棄,你對得起你之前做的努力嗎?”


    “初夏。”死黨的心情她了解,蔓蔓心裏不甘,然而,“人生都不是一帆風順的。總是需要作出選擇。而我認為,為了誰去作出一個選擇,比為了自己做出選擇有意義的多。”


    “意義?”初夏不喜歡這種類似清高的說法。


    她喜歡溫世軒,但不代表她能認同死黨為了溫世軒把自己最喜歡的事物放棄了。


    “好吧,我承認我自私。”蔓蔓向最好的朋友掏心肺腑,“我這是自私,真的,初夏。我自私,我自私到覺得隻有這樣做,我心裏才能安穩,才能感到高興,才能感到幸福。現在我好像回陸家了,每個人都認為我是飛上樹枝的鳳凰,認為我都該是幸福了快樂了。可我捫心自問,我不快樂。我發覺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沒法因為人家為我好感到快樂。我是那個自私的,隻能感覺到付出是感到幸福的,而沒有辦法感覺自己被人寵著被人愛著是感到幸福的。我是不是很作踐?我覺得我就是作踐!”


    初夏傻傻地望著她,聽著她這篇大論,一會兒之後,突然拿指頭往她額頭上一戳:“我說你這丫頭,是瘋了是傻了的,能有人像你這麽傻的嗎?但是,你說的話我不是不能理解。隻是被人寵著被人愛著會感到不安,不安自己哪天會不會失去這個寵這個愛。”


    蔓蔓點點頭。


    把她一抱,初夏拍著她背:“我不阻止你了。我和你師哥一樣,都會繼續支持你。沒辦法,我們生就是作踐的人,沒法像有些人一樣,生就喜歡享福。我一天不工作,一天不給找點事做,一天沒有個目標讓自己奮鬥,都難安。你師哥說要給我買個大房子,我說好。但是,當他買到大房子後,我肯定會對他說,再買間別墅。我們就是不能停下來。停下來享福的話,會厭的,會胡思亂想的,會怕——感情出問題的。”


    所以,蔓蔓羨慕死黨和師哥。因為她知道,沒有什麽會比共同奮鬥的夫妻,更是情比金堅了。


    找媳婦找到這裏的蔣大少,沒有急著進去,抱起雙手放在胸前,倚在牆壁上,聽著裏麵的人說的每句話,好像,能感受到媳婦內心的焦慮,媳婦內心的期待。他握著的手心,一樣被激起了激情,隱隱發熱著。


    之前,他太注重其它事情了,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他和媳婦要過的是自己的小日子,是不能因任何事情而發生動搖的。


    甲殼蟲開回家。


    手指牽著媳婦的五指,牢牢地交叉。


    能感覺到老公異樣的情緒,蔓蔓小媳婦詫異地抬起頭:“阿衍,有事嗎?”


    “蔓蔓,我們來寫情書吧。”蔣大少笑得無比燦爛和光輝,牙齒咧開一閃一閃的,甚是耀眼。


    蔓蔓懵了:老公怎麽突然想起寫情書這種多少年代前的事了?


    但不管怎麽說,近來事兒多,與老公難得一次浪漫。好比今天去了薰衣草花園,結果夫妻兩人什麽都沒有做,隻顧著陸夫人。


    點點頭:“你先寫,還是我先寫?”


    當男人的當然是要一馬當先,拍下胸膛:“我先寫,你記得明天早上起來看。”


    可以說,蔓蔓對老公寫的情書是很期待的,畢竟,當初,她就是因為老公一封情書萌生了愛意。


    可是老公也太囧了,為了寫這封秘密情書,居然抱著被子和枕頭當晚跑到了客廳裏磨練文字。


    這可是冤枉蔣大少了,蔣大少哪是不想睡老婆身邊,隻是大舅子吩咐過了,老婆懷孕不能幹那事,他怕自己睡夢中開小差把老婆幹了,趕緊撤到安全線外保證老婆和孩子的安全。


    今晚,得知有了孩子的這對年輕夫婦,都失眠了。


    楊樂兒的葬禮,楊家老太肯定要辦的體麵,邀請的貴客不少。


    陸司令攜大兒子小兒子到場的時候,卻是在葬禮結束後的兩個小時。


    楊家老太為了等他們,足足在舉辦葬禮的殯儀館,幹坐了兩個多小時。


    “這陸家的麵子現在可真夠大了。怎麽不提,當年到我那裏拜壽時,連個紅包都包不起。”磕著茶蓋子的楊家老太,切齒的冷笑,向著座上另一名年輕男人。


    這男人看起來方三十出頭,梳著油亮整齊的黑發,儀表堂堂,眉是楊家那種漂亮的刀眉,唇紅齒白,像那戲台上的英武小生,迷倒眾生不難。


    楊家老太稱呼他為楊修。


    王海尊稱他為楊大少爺。


    就這個禮數來講,楊修是楊家的大孫子。


    “太奶奶。”楊修對生著陸家氣的楊家老太,不冷不熱的臉分不清情緒,“陸家對小姨做的事,說起來,並沒有證據。”


    “怎麽可能有證據?”楊家老太想起上回被君爺恫嚇的場麵,那是一個肺腑的氣,“就是因為我們抓不到證據,他們才如此氣焰囂張。不過沒有關係。這回我們扳回一局。他們也別想抓到縱火幕後指使的證據。縱火犯都死在火裏了。”


    “那是,大少爺想的主意,就是不一樣。”王海立馬在旁恭維。


    所以,這個縱火案的主謀,是海歸派的楊修了。


    “我在國外多年,如果能早點回來,小姨不必如此慘死。”楊修刀眉中扯出一抹極重極沉的顏色,在這個男人的側顏上形成一個陰暗的影子。


    “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回來,是回不來,這事兒怪不了你。”楊家老太深長口氣,拍扶著椅子的扶手,“現在你回來了,能為我們楊家和你冤死的小姨出一口氣了。總之,這件事,還是需要在那塊玉佩上著手。”


    “我知道太奶奶執著那塊玉佩,是因為那是姚家送給陸家的信物。然隻是件虛有其表的信物,苦苦追尋有什麽意義?”楊修一雙犀利的刀子目看向老人家。


    “你不懂。姚家和陸家到現在,一直都抓不住他們暗中勾結的證據。我不信,他們沒有金錢上來往的腐敗,沒有實質上的物體交易?陸家能如此輕易相信姚家?姚家能輕易相信陸家?這世上沒有清官這一存在。所以,這一塊玉佩身上肯定有什麽。隻要我們能抓到真的,順藤摸瓜。”楊家老太說到最後,嘿嘿地笑。


    “如果當時小姨抱走囡囡時,順道把玉佩偷出來,這事兒就解決了?”楊修問。


    “你小姨不知道這些事所以打不到玉佩主意上不說。況且,那玉佩,當時,說是掛在囡囡脖子上,但是,我們的人嚐試偷過一回的,沒有偷成。那玉佩會認人。”楊家老太切齒。


    “什麽?”不止楊修,王海聽到這個說法都很驚詫。


    會認人的玉佩?


    “說是明明把那玉佩從孩子脖子上解下來了,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解下來的玉佩,離開那孩子,馬上變得暗淡無光,好像變成另一塊模樣。怕是弄錯,隻好將那玉佩戴回那孩子脖子上,那玉佩可怪著,立即又變了個模樣。說起來囡囡這孩子也挺怪的,說是剛出生時連呼吸都沒有的,好像是被人借屍還魂了一樣,方是有了生命。”楊家老太自顧說著這些好像奇談怪傳的話,沒有留意到那邊的楊修在暗然中臉色微微地發生了一點改變。


    囡囡?


    從沒有見過。


    陸家的孩子裏頭,他隻見過一個——陸家大兒子陸君,與他同年出生的孩子。說起來,還是表兄弟,卻是一點都不親的。見麵次數屈指可數。


    現在,據老太說,君爺是將他的小姨弄死的罪魁禍首。


    而囡囡,是君爺的親妹妹。


    而且,囡囡之前,一直都不是跟在君爺身邊的,說是被一戶姓溫的人家收養了。


    囡囡的一個養妹妹,且被他小姨利用過,可惜沒有成功。


    白皙的指頭一勾,王海立即站到他旁邊。


    “上次讓你和她通的那個電話後,她一直沒有任何表示是不是?”


    她,指的是溫媛。


    “是的。”王海想到溫媛,心裏頭一直癢癢的。


    “需要再給她點壓力。讓她幫我們找出那塊玉佩。”


    “本來她是快找到的了,可是中間被那個溫老太婆搞的那事兒,給迷了方向,弄錯了地方。”


    楊修一聽,心裏有了主意,刀眉擰起:“我來和她當麵談談。”


    門口那裏,一聲通報後,陸家父子三人前後走了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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