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你在哪裏呢?


    初到北京第一個晚上,蔓蔓做夢,忽然好像聽到他的聲音,被嚇了一跳,從被窩裏爬起來。


    睡在她身旁的初夏咕噥:“做噩夢了?”


    “沒有。”蔓蔓說,爬下床,喝口水壓壓驚,拿出包裏的手機點按,還是沒有他的短信。


    她也想問,他現在在哪裏?


    現實中的蔣衍挺鬱悶的。


    被部隊叫回去,到領導那裏說想打個電話,居然有人盯著他,說隻能打給家人。


    這——分明是出了什麽問題。


    熬著,終熬到這一天可以調到國防大學進修。剛來到大學,當然不能急著聲明請假,會被領導懷疑上的。


    蔣衍動了個小腦筋,就瞅著,看班裏有沒有人一夥兒出去的,自己混上個份,出了門定能打上電話給蔓蔓了。


    話說,他進的這一期指揮官訓練進修班,全班學員的年紀都偏年輕,與他差不多,而且多與他一樣,為技術軍官。部隊近來一直注重培養複合型人才和中青年骨幹。這班學員可以說是部隊期待的明日之星。自己本身沒有點能力,沒有點背景的,真的進不來。


    不無意外,班裏藏龍臥虎,太子爺是必不可少的角色。


    論紅色社會裏階級分層,第一層太子爺,叫做爺;第二層蔣衍這種紅二代並且家裏軍人忒多的,被人稱為大少;第三層是莫文洋之類,家裏有點背景,非一定是軍人世家背景,稱為小少爺。再往下數的,如果自身有點本事的軍人都得靠巴結上麵三層的子弟往上爬。


    部隊裏是個小社會。論單純,真有點單純,軍人進部隊每天接受各種部隊紅色道德文化的教養,在思想上大多偏向正邪分明;論複雜,真有點複雜,部隊的人事係統,一層層的,比社會裏頭更講究背景清白這一玩意兒,畢竟絕不可能讓一個非紅色思想的人擔上指戰員,半路在戰場上反了怎麽辦。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與組織上看重的紅人接近是很正常的一種手段。


    蔣衍與莫文洋剛進班上時,有人來搭訕。不過很快的,事實證明大夥兒都更喜歡圍繞爺們轉悠。


    莫文洋看著興致勃勃,但不敢隨意和蔣衍提這個事。素知蔣大少的脾氣是很傲的,不屑於阿諛奉承這類。


    要是往常,蔣衍不會去湊這個熱鬧,可是為了愛情事業,他十分願意屈下這個腰身。


    耳聽太爺黨們忽然一陣喧嘩,鬧哄著周末學校放假外出,一塊去幫某位太爺挑選回家送未婚妻的禮物。


    機會來了,蔣衍在莫文洋看傻眼的情況下,火箭般擠進了人群裏頭,跟著其他人一起起哄。架勢頗有點像五四運動的學生,高舉拳頭喊周末外出萬歲,心裏頭念著:可以打電話給蔓蔓了。


    或許他裝的不像,也或許他揭竿起義太快有讓組織懷疑的動機,坐在中間被眾星捧月的君爺犀利的一個眼神兒,像狙擊槍上的小圈兒鎖住了他。


    蔣衍迅速地抓起軍衣領子,若無其事地抖了三抖。


    君爺嘴角淡淡冷傲地一笑,大致是猜到他濫竽充數的動機,眼神收了回去,算是賣給了他一個人情。


    這一幕,讓隔山觀虎的莫文洋看得心驚膽戰的。


    蔣衍一回來,莫文洋立馬搭住他的肩:“你知道君爺的未婚妻是誰?”


    不出意外,蔣大少回他一句不著邊際的:“他未婚妻是誰關我屁事。”


    如今,蔣大少心裏頭隻裝了蔓蔓一個。


    “君爺的未婚妻是全軍第一美女白露!”莫文洋恨鐵不成鋼的,“人家慫恿君爺買禮物,是想看傳說中的第一美女,你湊這個熱鬧做什麽?”


    彎起嘴角的蔣大少,拋出句高傲的:“我去看我心裏的第一美女。怎麽?第一美女非得你們指的,不能是我自己想的。”


    原來是想蔓蔓了。莫文洋若有所思的,有聽父母說過,蔣父蔣母偷偷去過溫家一趟,似乎不是滿意。但這事兒自己父母嚴格警告過他,說什麽都不能告訴蔣衍知道。


    現實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啊!


    莫文洋好心地拍拍蔣大少的肩膀:“周末我和你一塊出去,幫你望風。”


    到了周末,一幫學員蹭著君爺的光,順利地溜出了校門。到了百貨大廈,像蔣衍這種渾水摸魚的,偷偷摸摸地離開了大眾,找到個公共電話亭,迅速撥起蔓蔓的手機號碼。


    蔓蔓的號碼早已被他背爛了,可撥過去,對麵沙沙沙地響,把他一顆心給吊的。


    蔓蔓不是應該在安靜的裝裱間工作嗎?


    接到電話的蔓蔓,在杜宇與朋友合夥新開的畫廊內外,跑出跑進,指揮搬運工人小心各種畫具畫板。街道上車水馬龍,蔓蔓不得不往手機話筒裏提高音量:“誰?是誰?!”


    “蔓蔓,是我!”蔣衍跟著往電話裏急,抓下頭頂的軍帽扇風。


    “你是誰?”蔓蔓捂住另一邊耳朵注意再聽一遍,手機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她也生怕是哪裏的陌生人打來欺騙她錢的。


    “蔓蔓,我們才分開兩個星期,你不會把我忘了吧?”蔣大少這會兒一急,像小媳婦叫屈了起來。


    刹那,天地萬物仿佛變了種顏色,萬花齊放,春煙飄渺。蔓蔓另一隻手捂住了嘴巴:千等萬等,終於等來了他這個電話。


    “蔓蔓,你聽我說,我之前被部隊禁了電話。你別急,我一定抽時間去看你。”蔣大少以為她不吭聲,是因之前一直沒有聯係氣惱了,再三打包票,就隻差將胸口剝開把心獻出來。


    “我都知道的。”蔓蔓的嘴角慢慢地喜悅地展開。


    呼——揪起領子,兀是發現在她這句話之前,自己已出了身熱汗,蔣衍輕鬆下來與她聊天說地了,據說聊天說地可以知道彼此的愛好增添彼此的親密:“蔓蔓,你在哪呢?我聽你那邊沙沙沙地響,不是在公司裏嗎?”


    蔓蔓心裏忽然很不道德地得意了,得瑟地給他一個驚喜炸彈:“我在北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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