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崇大病初愈,加上這些天一直心緒不平,臉色十分的難看,聽見馮家人支支吾吾的說出這番話,臉上的表情便更是難看到了極點。牆倒眾人推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可問題是,現在牆都還沒倒呢,這些人倒好,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要做鳥獸散了。


    他冷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馮家大老爺:“聽說我未來親家母的身體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這之前,倒也沒見過你們為了這事兒這麽著急呢。”


    真是個笑話。


    何況......許崇猛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許慧仙之所以出去當首飾,就是因為馮元慶他娘病的嚴重,說什麽需要百年老參續命,她去求了齊氏,齊氏不肯,她這才大著膽子拿了首飾出去當。


    這麽多年,須不羨除了任性一些,從來還沒有做出過這樣駭人聽聞的事,說到底,都是馮元慶暗地裏引誘的。


    現在倒好,出了事,馮家倒是急著撇清了。


    馮家大老爺對著許崇的時候還是有些畏畏縮縮的,但是怕歸怕,想到家裏人都埋怨他定了這麽一門親事,說是許慧仙是不是許崇親生的現在都還不知道,再說有其母必有其女,誰知道以後許慧仙會不會也跟她那個娘一樣.....l他就有些頭痛。


    雖然說他也舍不得許家這門富貴的姻親,但是奈何強扭的瓜不甜,他隻好陪著笑訕訕的賠不是。


    許崇冷笑了一聲,目光陰鷙的盯著馮元慶,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滾!”


    馮元慶被他看的遍體生寒,原本還想再說幾句的,到這個時候哪裏還說的出來?急忙去看馮大老爺。


    馮大老爺已經忙不迭的站了起來,一把拉起了馮夫人陪著笑小心翼翼的往後退:“是是是,您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許崇猛的摔了一個杯子。


    馮大老爺嚇得屁滾尿流,拉著馮夫人跑的更快了,一直等到出了許家大門,才抬頭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馮夫人看了他一眼有些瞧不起:“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現在許家簡直成了個篩子,哪處都漏風,你還這麽怕他們幹什麽?”


    “你懂個屁!”馮大老爺沒好氣的罵了她一聲,有些憂慮的又瞪了沒用的侄子一眼,心煩的拂袖走了。


    剩下許崇在家裏咬牙切齒,喊了許管事進來,惡狠狠的對他吩咐:“他不是說他那個死鬼娘身體不好嗎?那就讓她真的不好吧!”


    許管事知道他現在是怒極了,一句都不敢勸,急忙答應了一聲。


    許崇心裏一口氣還憋著,坐在椅子上惡狠狠的猛地撫了撫胸口,正心煩意亂,許慧仙便麵色蒼白的闖進來了,一見隻有他在,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失望,立即追問他:“爹,怎麽隻有您自己在這裏?不是說馮大哥來了嗎?!”


    少女麵色蒼白,臉頰都凹陷了下去,跟前些時候的無憂無慮判若兩人。


    可許崇心裏才剛升起的憐惜,就被她這句話給打散了,他沒好氣的冷笑:“你還提那個蠢貨幹什麽?!”


    許慧仙怔怔的,她這幾天病的渾渾噩噩的,已經有些糊塗了,能夠支撐她的,如今也就是還未成親,但是彼此已經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婿。


    尤其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母親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不貞的婦人,她便更是把馮元慶看成了救命稻草,指望著能夠快點嫁了他,脫離這些令人生厭的煩惱。


    許崇卻不能理解她,他盯著這個自來就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又是失望又是痛心:“你怎麽瘋成這樣?!你娘現在還在衙門裏頭受苦,你呢?!馮家現在上門來退親,巴不得要甩脫你這個麻煩,你倒是好,半點不為你娘傷心擔憂,反倒是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你要臉不要!”


    換做從前,許崇對許慧仙說話絕對不會舍得這樣疾言厲色。


    可是現在煩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他實在是沒法子繼續保持那樣好的耐心了。


    許慧仙便更加覺得委屈,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自小就被充著捧著長大,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外頭,從來沒有像這些天這樣丟臉過。


    如今聽見父親這樣嗬斥,更是絕望至極,不管不顧的摔門而出。


    許崇心力交瘁,忍不住深深的呼出口氣,捂住翻騰的胃緩緩蹲下,閉著眼睛一時沒有動靜。


    還是他的長隨覺得不對,進來查看動靜見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急忙喊了一聲大爺,便奔到了他跟前:“您這是怎麽了?”


    許崇擺了擺手,強撐著精神讓他:“金財,扶我去父親書房。”


    金財還沒見過他這麽狼狽的時候呢,唉了一聲,攙扶著他去許順的書房。


    許順還在書房,見了他進來,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道:“馮家來退婚的吧?”


    看來父親是什麽都知道,許崇心裏又是心酸又是委屈,閉了閉眼睛十分屈辱:“是,口口聲聲說什麽馮元慶的娘得了重病,怕耽擱了仙兒。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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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緒難平,猛然冷笑了一聲:“既然不好,我就讓她們真的不好!也別白擔了這個虛名兒!”


    他現在黴運纏身,自然是戾氣十足,許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比他的激憤就要淡然的多了:“得了,出了這樣的新聞,哪怕你是首輔的兒子,也阻止不了人家要退親,沒什麽可抱怨的了,別娘們唧唧的,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形,哪裏有功夫搭理他們?眼下的事情還不夠心煩的嗎?!”


    許崇被擠兌的無言以對,他也知道現在的確是形勢比人強,許家也不隻是這退親的一樁糟心事,說起遠的來,還有從前做過的那些事和跟齊雲熙的牽扯,還有很多痕跡要抹幹淨,說起近的,就是齊氏這件事該怎麽解決。


    許家的名聲現在反正是真的已經糟糕透頂了,若是再不想想辦法,倒黴的日子還在後頭。


    許崇越想越氣,忍不住惡狠狠地咬牙切齒的咒罵:“都是那個鱉孫子!若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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