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麽。”她忙低下頭,叉了一塊牛肉放在嘴裏,顧遠和糖糖交換了一個眼色,糖糖調皮地吐吐舌頭,“小白,你別光吃牛肉,我還給你點了一塊三明治,你最愛的。”


    “哦。”李小白忙又用手去拿三明治,她還是低著頭,不敢抬頭,她害怕看見楚楚可憐的趙小娜,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帶著點幽怨,李小白覺得自己像偷了她的東西一樣。


    李小白抬手之間,不下心碰翻了桌子上的高腳杯,水灑了她一身,容慕風忙用餐巾為她搽腿上的水漬。


    歐寶辰恰在這時,回來了,“謝謝你,慕風。”她朝著容慕風笑笑,“真是不好意思,也把你弄濕了。”


    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著糖糖,“顧小姐,要和我們一起吃嗎?”


    歐寶辰明顯地逐客,糖糖不好意思再坐著,“不了,多謝您的好意。”


    “小娜,改天聊。”糖糖抱著寶寶站起身,lee卻拉著寶寶的小手,“妹妹,我喜歡妹妹,讓她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趙小娜看了眼那邊的情況,她唯恐天下不亂,“對呀,讓糖糖和我們坐一起吧。”而後她故意將聲音壓低:“沒看見人家小情侶坐在一起,糖糖回去,打擾他們不好。”


    歐寶辰剛要張嘴,就聽見lee說道:“爸爸,我喜歡妹妹。”


    歐寶辰看了眼兒子期盼的目光,不好再說什麽。顧遠借機去廁所了,隻剩下李小白和容慕風坐在一起吃飯。


    “真的嗎?慕風,原來張老師是你的大學老師呀。好巧,那改天,我們一起好了。”


    容慕風含笑看著她,唇畔盡是溫柔,“好,這一星期六,行嗎?”


    李小白點點頭,“好的。”


    “你吃這個嘛?我不愛吃煎雞蛋。”


    李小白順手從他的盤子裏叉了過來,放在了自己的盤子裏。


    歐寶辰端起了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那邊瞟。“歐寶辰,你那杯酒都快喝了半個小時了,你的牛排都涼了。”


    趙小娜覺得歐寶辰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她看了一眼隔壁桌,聊得不亦樂乎的容慕風和歐寶辰,她烏溜溜的眼睛裏閃過幾絲不易覺察的哀傷。


    “幹杯。”容慕風和李小白輕輕地碰了一下杯子,兩人都輕輕地啜一口,他們喝完還相視一笑。歐寶辰晃了晃手裏的水晶杯,再次抿了一口酒,酸澀的酒精在喉嚨裏劃過。


    “小白,你的手腕怎麽了?”李小白覺得有點熱,把小西服的袖子往上卷了卷,容慕風看見她手腕上的繃帶,忙拿起了她的手腕:“疼嗎?”


    “沒事。”李小白不自然地扭動著自己的手,抽回了自己的手。


    “小心感染。”容慕風心疼地看著她,李小白微微一笑,“沒事的,隻是不小心傷到了。”


    歐寶辰從鼻翼裏輕哼了一聲,他淡淡道:“顧小姐,你哥失蹤幾年了?”


    李小白聞言,忙側頭看著歐寶辰,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糖糖?


    “三年了。”糖糖生怕他多話,忙道:“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歐寶辰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這點我也相信。我隻是覺得你哥也喜歡保守的女孩子,現在的女孩子都太不專情了。”


    糖糖已經聽出了他話裏的譏諷,他拐著彎說李小白不守婦道,糖糖不好接話,李小白反唇相譏:“慕風,有的人比蒼蠅還討厭。我們接著聊張老師。”


    李小白直截了當說他討厭,歐寶辰一時氣結,不說話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扔下了餐巾,“我還去吸煙。”


    歐寶辰剛走到了吸煙區,就見顧遠站在窗前,“咳咳,”他咳嗽了幾聲,顧遠扭臉看著他。


    “歐寶辰,一起吸煙。”


    歐寶辰沒有拒絕,他點了一根雪茄,立在顧遠的身邊,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像含了鉛一樣,沉甸甸的,往下墜。


    顧遠的雙鬢已經斑白,他的眼角也布滿了皺紋,歐寶辰卻依然能看見他年輕時的風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歐寶辰,“你長得真像我兒子。”


    歐寶辰心裏一動,唯恐顧遠追究那件事,顧遠吸了一口煙,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小白是我兒子最在乎的人。希望,你別傷害她。”他的目光驟然一凜,盯著歐寶辰,“你知道你欠了我兒子什麽。”顧遠凜冽的目光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所有的凜冽都隻剩下了讓歐寶辰歉疚的東西。他曾經假想顧遠是敵人,可是,事實似乎不是如此!


    歐寶辰的目光複雜地看著顧遠,他平日裏不是個心腸軟的人,但是看著叱吒商場,人前風光無限的顧遠,他的心裏很難受。顧遠的目光哀傷而又淒涼,此刻的他,隻是一個父親,失去了兒子的普通父親。


    “歐寶辰,希望你能善待我兒子給你的東西。”顧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自顧自向前走去,歐寶辰看著顧遠的背影,高大瘦削的背影透著說不出的孤涼。


    歐寶辰也有父有母,但是他從來沒有意識到父母會老,他已近不惑,但他依然任性地放縱著自己。他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顆跳動的心曾經的主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能讓一個女人日思夜想。


    他看著窗外,天空中開始隱隱地出現了一片又一片棉絮狀的東西,他仰望著天空,他竟有幾分欣喜,以往,他是最討厭下雪,可是不知為何,他居然有些欣喜。


    他打開窗戶,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晶瑩的雪片在他的掌心化成了水。


    “不嫌冷嗎?”李小白不知道何時立在了他的身後,她看著窗外,“下雪了,難怪你打開窗戶。”


    李小白驚喜地看著窗外,“下雪了,可以堆雪人了。”她素白的手放在玻璃上,她看著窗外,明亮的眼睛一點點黯淡了,“我小時候,我哥最喜歡給我堆雪人了。”


    她原本的驚喜變成了深濃的惆悵,她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我哥,他現在好不好?”


    歐寶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他一定很好,過得很好。”


    李小白不敢回頭,任由眼淚無聲地滴落,她的心底深處總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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