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富貴在回想開會時,胡老大跟楊瘋子跟大家說的那些話。


    戰鬥機並不是一上來就展開射擊。


    第一步飛行員同樣要先觀察戰場情況,然後才會決定從哪個方向進行掃射。


    設在河堤陣地由南向北,從西邊過來的戰鬥機幾乎沒辦法一上陣就開火。


    必須改為由南向北或者由北向南飛再低空掃射。


    這也是胡老大下令在第一波對敵射擊時,根本不用管天上飛機的原因。


    為防鬼子機槍掃射,河堤上的單兵坑全挖成東西向的單兵壕。


    這樣一來,南北向掃射的鬼子飛機彈道就隻能斜射,彈道與地麵呈一定夾角。


    隻要躺在單兵壕裏,完全不懼鬼子戰鬥機掃射。


    胡義站在炮樓頂,正接受楊瘋子做測試。


    測試很簡單,楊瘋子捏著一根一米左右的細木棍。


    胡義右手拇指與其餘手指虛握成一個圈。


    楊瘋子捏木棍的手一鬆,棍子跟著下落。


    胡義這時候需要立即將手握緊,最後看握住的木棍位置。


    通過這種方式來判斷大致的反應時間。


    好一會後。


    將炮樓頂幾個機槍手都測了一遍。


    胡義看著正在紙上計算的楊瘋子:「.你確定能打中?」


    楊瘋子不斷舉望遠鏡看繞到南邊的飛機,判斷鬼子飛機飛行速度:「這麽近距離,他飛得再快,打中它幾槍絕對沒有問題。」


    興奮起來的楊瘋子忘了三字經:「鬼子飛機在華夏大地所向披靡風光慣了,隻有發動機、油箱有裝甲」


    胡義點頭:「飛機就算中彈,打不空發動機跟油箱,隻打中翅膀根本沒用。」


    楊瘋子看著轉了個彎過來的鬼子戰鬥機:「沒錯,這是把對空射擊的設重機槍陣地設炮樓頂的目的,才能打他沒裝甲的側麵!」


    八路軍正規團幾乎都有硬性規定,禁止對空射擊


    原因是正對敵人飛機射擊,要擊中飛機其實並不難,但是不能打中飛機發動機、油箱、駕駛員,要想擊落鬼子飛機,根本沒有希望。


    也就是說,拿步槍能算好提前量,打中了飛機也沒用


    王家堡炮樓頂一共設了三挺機槍。


    拿下的旁邊幾座炮樓頂,並沒有安排對空射擊陣地。


    這樣能保證火力更為密集。


    九二重機槍保彈板一次隻能打三十發子彈。


    兩挺捷克式各有二十發。


    機會轉瞬即逝。


    這一次沒點射的說法。


    鬼子九七式戰鬥機帶有四枚二十五公斤航彈。


    這個跟能不能打中飛機沒有太大的關係。


    俯衝射擊時速達到四百五十公裏左右,每秒前進一百三十米!


    炮樓距離河堤六十米。


    重機***出膛時約八百米每秒,飛過六十米需要零點零七五秒。


    人眼看到飛機,再到手扣動扳機反應時間零點二秒。


    撞針擊中子彈引燃火藥到子彈出膛需要零點零五秒。


    也就是說,看到飛機到開槍射擊再子彈到擊中飛機,時間大約需要零點二八秒。


    而且,轉動機槍讓子彈追著飛機打,完全白瞎。


    隻能打固定位碰運氣!


    高低誤差完全靠機槍手經驗。


    楊瘋子早早就算好了打飛機參數。


    反應時間零點二八秒,鬼子飛機飛行速度一百三十米秒。


    提前量三十六米左右!


    戰鬥機長度七點五米,射


    擊時打飛機前邊差不多五個機身位置。


    實際上,每個人反應時間肯定不一樣


    而且,鬼子飛機也不會剛好飛到距離炮樓六十米的位置。


    如果鬼子飛得高,距離炮樓又遠,甚至還得計算子彈斜向射擊時產生的拋物線


    直到觀察員怪叫飛機快到了,楊瘋子還沒有完全計算完


    幹脆不再計算,直接讓打飛機五到七個機身位置。


    用機槍打飛機,本身就是碰運氣


    而且,就算子彈打中飛機,還得打中飛機發動機、油箱、駕駛員


    更是難上加難


    說出結果後。


    楊瘋子偶爾偷瞟一下胡義。


    發現胡義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於是出言安慰:「鬼子就四架飛機,我保證至少擊中一架!」


    打幾個機身的事,胡義早在上軍校前就有理論基礎,所以對楊瘋子能計算出打五到七個機身提前量,倒是刮目相看。


    能不能打下飛機很重要。


    但是北邊打阻擊的王大山與南邊的王朋,能不能扛得過繞道的鬼子裝甲車,同樣很重要。


    到目前為止,隻看到鬼子一個戰車中隊!


    縣大隊的人大部分已經陸陸續續向東撤退。


    九營留在這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將鬼子飛機吸引在這裏。


    不然的話,縣大隊在鬼子飛機掃射、鬼子偽軍步兵追擊、圍剿之下,很可能全軍覆沒!


    原本劫刑場的戰鬥,變成了打阻擊。


    這就是宿命。


    撤退。


    阻擊。


    中午十二點半。


    天氣好得讓人心悅神怡。


    看到飛機從南邊繞過來。


    鬼子大尉再次下令偽軍進攻準備。


    如果在航空兵掩護下連個石橋都打不過去,皇軍的臉得丟盡。


    飛機掃射。


    迫擊炮轟擊。


    輕重機槍壓製。


    趴在河堤上的鬼子三八大蓋開始分段,隻等八路一冒頭就來個精確射擊。


    時間一分一秒走得格外慢。


    鬼子大尉判斷的著飛機到來的時間,抽出指揮刀,猛地往河東一指:「攻擊.」


    這一次,迫擊炮率先開火。


    跟著輕重機槍射擊。


    偽軍新一輪進攻開始。


    先前潰退趴在石橋的偽軍立即爬起來往對岸衝。


    兩翼的偽軍開始踏上重新修好的浮橋。


    石橋對岸。


    避開公路的兩側河堤反斜麵。


    「正南,敵人飛機正在編隊」聲音來自受到楊瘋子親自教育過的觀察哨。


    一個一個東西向的長條形坑裏,像是一個個淺墳坑。


    或趴或仰躺著的戰士們,都在努力貼著南側地麵。


    心跳得厲害,旁邊炮彈不斷爆炸巨響與地麵的震顫讓人不得不緊張萬分。


    緊張歸緊張,卻偏偏跟營長說的情況一模一樣。


    戰士紛紛查驗手中的駁殼槍狀態。


    等一會兒,偽軍打過來後,將與他們近戰。


    戰士們心有底,河提後三十餘米位置公路正中,挖了個大坑設置有隱藏滿倉的重機槍陣地。


    槍口正對石橋,等一會兒從橋上過來的偽軍,將會遇到專吃人命的金屬風暴。


    石橋旁邊從河堤到河麵有三四十米空地。


    空地上沒給敵人留下任何機會,早早就埋好了地雷。


    敵人想從橋上衝過河麵,再跳到幹涸的河床上展開


    進攻,仍然是死路一條。


    有膽大的探出頭朝南看敵人飛機。


    立即受到班長嚴厲警告。


    弓少鋒與劉部長躺在相鄰的坑裏:「哎,老劉,你說胡營長用機槍打飛機,是不是太扯了?」


    負責指揮正麵阻擊過石橋的劉部長聲音從旁邊傳來:「以前長征的時候,同誌們將機槍架在肩膀上正麵打飛機的事我見過,但是橫向打跑得賊七兒快的飛機,我還真的是頭一回聽說.」


    「他們打退偽軍第一波進攻,幹淨利落,確實有些本事.」


    「那你就好好學學」


    「我們縣大隊要是有那麽多的子彈,我絕對不比他們差」


    「你確實很厲害,百餘戰士你打得隻剩下二十回去我再收拾你.」


    「我哪知道鬼子有陰謀,要不是郭隊長他們傳來消息,說不定你明年這時候該給我燒紙了.」


    「別說喪氣話,讓你撤,你非賴著不走」


    「嘿嘿,輕傷不下火線哎喲喂.」


    「大男人你個哭什麽喪」


    「我的那些好同誌啊.」


    嗡.嗡


    飛機巨大的轟鳴聲讓人耳膜生痛。


    嗡鳴聲似乎預示著魔鬼的來臨。


    噗噗噗


    低空裏銀白色的鋼鐵怪物,怪嘯著飛過來,不停的閃著火舌。


    打頭戰鬥飛機連續射擊的彈道,在河堤上從南向北劈劈啪啪激起兩道連續飛濺的土霧。


    河西鬼子炮擊停止。


    輕重機槍從西向東同樣傾瀉子彈。


    對藏在反斜麵單兵坑裏的戰士們來說,偽軍很快就會攻到腦袋上,


    也許有人會認為,陣地戰就是雙方對射。


    實際上對指揮員的要求非常高。


    不僅對敵攻擊方式,攻擊方向要預判準確。


    而且還要手下的戰士們毫無保留服從指揮。


    在這個時候,誰敢冒頭,除了被打破腦袋別無其他結果可言。


    除了技巧,還有決心。


    沒錯,是決心,不是信心。


    不怕死的決心!


    這時候完全處於挨打的境地。


    要不是有決心,很可能當場崩潰。


    炮樓頂。


    胡義手指搭在捷克式輕槍扳機上,屏聲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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