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三家集。


    高一刀帶著近三百人的隊伍開撥。


    在他看來,這一次營救行動就跟在山裏拉練行軍一般小兒科。


    到南邊根據地某處山崖上國丟幾根繩子扯幾個友軍上來,能叫行動?


    再說,什麽狗屁的友軍,巴不得自己趕到的時候,那些反動派最好全死了個精光才好!


    要不是覺得趁機可看陰一把在山穀中亂躥的鬼子,他絕對會想辦法將任務丟給三營。


    拉成一長溜的隊伍腳步聲中,偶爾躥出一兩聲咳嗽聲。


    走在隊伍中間的高一刀忽然開口問快腿:“你從團裏回來,有沒有聽到胡雜碎的消息?”


    快腿趕緊回答:“我找孫翠問過了,她說沒九營回來的消息...”


    高一刀自言自語:“怪了...”


    跟在高一刀旁邊的快腿想了想:“營長,咱們跟團長從分區離開的時候,他們去支援救李煥章,時間都過了這麽長,就算沒回來,估計也快了...除非...不過看團長政委表情,他們應該沒什麽事兒...”


    高一刀沒說話,想著心事,以至於隊伍行進速度並不快。


    快腿有些著急,提醒道:“營長,上級命令咱們連夜急行軍,咱走這麽慢,會不會太哪個?”


    高一刀抬頭看了看月光下環繞的群山:“黑燈瞎火的,大家夥走的又全是山路,安全第一!”


    快腿不由得跟著抱怨:“上級要咱們兩天之內趕到目的地!這全程近兩百裏,咱不吃不喝不睡覺都得要兩天,這不是折騰人麽?”


    “那這兩就天大家夥就別睡覺!”


    “營長,我走的時候,團長說南邊是遊擊支隊防區,上級為啥安排咱們大老遠過去?”快腿自然知道營長對友軍的態度,繼續叨叨。


    “南邊友軍投敵,鬼子有可能帶著偽軍再次進山掃蕩,這回啊,咱們說不定又能好好跟鬼子幹一場!”行走在月光下的高一刀收回思緒,豪氣大發:“命令,加快速度!”


    ...


    羅富貴開始扯鼾。


    胡義抬腿踹了熊一腳,然而,鼾聲依舊。


    不得不坐起手來,原本準備捏羅富貴鼻子,忽然間又改了主意,坐起來將自己的行軍毯蓋在羅富貴身上。


    然後站起來,四下看了看,營地中除了有鼾聲夾雜在山風中傳開,一切風平浪靜。


    以前安排值哨一般都是馬良,馬良走了,自然落在田三七身上。


    某個山崖邊,胡義看著用行軍毯把自己裹起來,正窩在兩塊岩石中間打盹的田三七:“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田三七打了個哈欠,從行軍毯中探出頭:“營長...尖兵北出五裏,連一個人影都沒看見,隻是...地上有很多散亂的腳印,應該是不久前老百姓轉移留下的。”


    胡義在田三七旁邊坐下,順口問:“李響那邊呢?”


    “他去後邊查哨,不久前派了通訊員回來,說沒發現有敵人追擊的跡象,所以也沒跟你匯報。”


    胡義仔細思索了一會:“明天出發後,你讓楊承誌檢查一下鬼子睡覺的那片地方,他們一定在用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辦法進行聯絡。”


    田三七終於說出一直憋在心裏的話:“營長,既然鬼子不動手,要不咱們直接加快速度,隻要能進了深山在占據有利地形的情況下,就算小鬼子來再多咱們也不怕。”


    胡義一臉陰沉:“事情沒那麽簡單...”


    田三七無奈抬眼:“就算馬良他們能叫來援軍,照樣不頂用...”


    “鬼子既然把人都送到我們中間,咱們自然得好好用。”


    田三七聽胡義這麽說,立即來了興趣:“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胡義搖了搖頭,看向懸崖下的黑暗:“這回得看上級怎麽安排,你先睡一覺,我看著...”


    “我不困,我覺得,既然小鬼子的目標是想找到特務團的人,咱們現在正好可以安排那些偽軍俘虜將自行車這些東西先弄走!”


    胡義坐在山風中語氣平靜:“這事明天再說。”


    田三七將披在身上的毯子扯下來:“我這有一條被子、一條毯子,營長你將就用毯子對付一下...”


    ...


    懸崖下。


    遊擊隊一行人在月光下順著懸崖摸索著慢慢向北。


    長年在山裏打獵的一名遊擊隊員很快發現情況:“隊長,這些枝條應該被折斷沒多久,就該有人不久前才從這裏走過。”


    隊伍中立即響起一陣掏槍的聲音。


    遊擊隊長上前,看著灌木叢中的斷枝,皺著眉頭壓低聲音:“你能確定...不會是什麽野獸?”


    “絕對不是!肯定有人在我們前邊走過...”獵手手中提著九營送出的駁殼槍,不僅沒有擔心,眼裏反而滿是興奮。


    “按胡營長的分析,這附近肯定有鬼子,但他沒跟我們說有人從這裏走,那麽...隻能是敵人!”


    “隊長,咱們要回去向上級匯報,現在又不能走山路,你看該怎麽辦?”


    “山穀裏肯定有鬼子,大家都小心點...都別弄出動靜!”遊擊隊長四下張望了一下,似乎到處是敵人,立即下令:“都把槍收起來,想辦法將剛從這裏經過的敵人給我找出來,打槍咱們雖然不如小鬼子,嘿嘿,要比動刀子...誰怕誰?”


    早了半個小時從懸崖下來的鬼子軍曹,根本沒想到後邊竟然跟著一個班的遊擊隊員。


    軍曹正順著懸崖邊的灌木叢向前,不時揮刀劈砍攔在路上的荊棘枝條。


    灌木叢中一點都不好走,不僅要到前邊不遠處約定的聯絡點,還得防著山上的八路向前安排的偵察哨,並且要在天亮前返回,根本不容他耽誤時間。


    一路走一路砍,不是抬頭看看懸崖地形。


    天黑前觀察過,再向北走一裏左右,就快到達聯絡點。


    軍曹揮了揮酸痛胳膊,不由得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將懸崖上的手下一起帶上,兩人一起動手砍這些灌木,絕對比他一個人要快。


    山風呼嘯聲似乎大了些,也幸好有山風,不然深夜裏弄出的動靜,絕對能傳老遠。


    一咬牙,再次揮刀劈砍。


    嘩拉聲不斷...


    懸崖邊忽然傳出一陣哼哼聲...


    有野豬!


    軍曹愣了一下!


    一個黑暗直接向他衝了過來...


    軍曹身手不錯,直接抬腿向旁邊山壁猛蹬,身體躥了起來。


    加上月夜下視線差,那野豬直接從他腳下躥了過去。


    緊跟著,那野豬似乎也發現目標不見了,麻利地調頭衝了回來。


    軍曹並不慌張,打算再次借蹬山壁躍起。


    然而,他忽略了經過長時間劈砍,體力早不如前,蹬在止壁的腳忽然間滑了一下。


    躍起的身體並沒有達到預想的高度...


    野豬頭直接撞在軍曹小腿上...


    軍曹身體一歪,直接摔倒,立即亡魂大冒,自己堂堂的帝國精英,難道要是死在野豬嘴裏?


    野豬撞到目標後,立即得意哼哼著繼續往北跑,根本沒管已經跌在地上的軍曹。


    嚇了個半死的軍曹已經掏出手槍,卻見野豬直接跑了,不由得一陣後怕。


    如果野豬再調頭過來,他已打算開槍打死這家夥。


    見野豬哼哼聲再也聽不見,趕緊掙紮著準備站起來,忽然感覺腳踝處一陣巨痛傳來...


    直接覺告訴他,應該是腳踝被扭傷!


    八嘎...扶著山壁下意識罵了一句!


    扶著山壁喘息了一會兒,將槍收進槍套,打算砍一根樹枝作拐杖。


    忽然感覺身後傳來悉索聲,幾隻手似乎同時伸了過來。


    捂嘴,掐脖子,摟腰,抱腿,扭胳膊...


    一個聲音在怪笑:“嘿嘿,老子一個人殺頭狼都沒問題,就這麽個家夥,你們別跟我爭...”


    “哈哈,這玩意兒竟然被野豬給拱了!”


    “住嘴!”中年人渾厚的聲音低聲喝斥:“大晚上的,那野豬絕對跑不遠...趕緊跟上,把它給老子抓住...”


    兩個黑影迅速遠去。


    “這家夥剛才說的鳥語,現在怎麽辦?”


    “看來這一帶是真有鬼子...”


    “咱們抓了一個俘虜,立個二等功絕對沒有問題!”


    軍曹拚命掙紮,嘴裏唔唔怪叫。


    抓他的某位似乎火大,直接在他耳根上狠狠砸了一拳:“老子看你還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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