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人升天,雞犬得道,其實反過來說也成。


    狗漢奸李有才來到安縣時間不算長,表麵上他作為外來和尚,不熟悉這邊情況沒法念經。


    但能成天無所事事...還能騎著皇軍的摩托車神出鬼沒的漢奸,非常罕見。


    能做到黑白兩道通吃的人,這個時代並不多。


    重點是已經升職的前田少佐非常看好他。


    在前田眼中,李有才還能算得上是個人才,交待他辦的事,好象每件事的結果也都可以接受。


    至於他在辦事過程中搞的那些小動作,前田自認為心知肚明。


    所以,即將到安縣上任的前田,作了個英明的決定,提前讓李有才到省城打好根基,以便他這個新官上任好燒兩三把火。


    鬼才知道華北維持政府為什麽要把省城放到安縣。


    前田算得上一個中國通,知道新到一個地方,得有個心腹之人可用,力事才能放心踏實得多,不會被底層的人蒙蔽了眼。


    省城跟梅縣當然不在一個檔次,據說中國最早的朝代都城就是這裏。


    一片烏煙蟑氣喧囂聲中。


    李有才啪地一聲將牌拍在桌麵,用手掌壓住,得意地看著賭桌對麵的砍九:“嘿嘿,今天,我要將你底褲都贏掉!”


    旁邊眾賭徒立即跟著起哄,話說賭博講究的是手氣,這衰鬼今天竟然大殺四方,連贏五鋪,一把比一把押得大,到現在旁人都不敢押他這個閑,而莊家好象已經輸紅了眼!


    砍老板已經親自上陣。


    賭鬼心理很怪,一方麵希望李有才贏,另一方麵羨慕嫉妒心一起來?又希望他輸?


    人牌和牌各一對,砍九天地扛,李有財贏。


    砍九直接將牌給扣了,將賠的籌碼推給李有才,譏笑道:“幾日不見,長進了啊!”


    李有才眉毛挑了挑,看了看羨慕的眾人,忍不住笑了:“怎麽?輸不起?”


    砍九不置可否:“來的都是客,隻要你玩的高興,兄弟就算將賭場輸給你,我也不皺一下眉頭。”


    “算了,真贏了這破賭場,以後老子連玩的地方都沒有,今天且放你一馬。”狗漢奸說完,收起桌子上一大推籌碼,走到一邊換籌碼的地方:“全給我換成軍票!”


    眾人羨慕的眼光看了幾眼,就不再關注。


    那個新來的換籌碼的女人...長得倒是不錯。


    不過,財徒的關心的這次又開的幾點,或者是場子中的牌九是莊勝或是閑大。


    蘇青收了籌碼,不動聲色地將一大疊軍票遞給李有才:低聲交待:“房子買大一點,最好是兩層,前邊有院,後門通小巷子的那種。”


    李有才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這破世道怪得很,明明到處都在餓死人,這城裏的房價卻還在蹭蹭的漲,你房心吧,過完大年後你就過來取房契。”


    “你記清楚,這是韓二妞出錢買的,別寫錯了名字,順便辦張良民證。”


    “我現在人生地不熟,省城發的良民證得拍照片,這事稍後再說,呃?韓二妞是誰?”


    “酒站村村民。”蘇青想了想,沒說韓二妞的真實身份。


    “我還以為是你跟胡長官買的呢!”


    “別瞎扯...上次你答應我的事,考慮得怎麽樣?”蘇青呆了一下。


    “啥事?我忘了!”李有才心裏一驚。


    “別裝傻!”


    “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就這樣混著對大家都好,要真當了你的情報員,麻煩事更多。”


    “你考慮好了,腳踩兩條船,遲早會翻!”


    狗漢奸愣了一下,我這不踩了三四條船麽,也沒見翻過:“我再考慮一下。”


    蘇青看到無人注意:“挺進隊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


    “有,動靜大著呢,你們不天天盯著麽?挺進隊全走了,聽說去了山那邊,這下你們總能消停點了吧?”


    “有人來了,你趕緊走。”


    李有才丟下一張軍票,大聲道:“這是賞你的!”


    說完轉身離開賭場。


    狗漢奸在寒風中穿過小街,正準備轉進小胡同,一胸前掛著煙攤,冒了一個鼻涕泡的孩子扯開了嗓子:“李隊長,又贏錢啦?”


    李有才懵了,後退兩步,左右看了看街:“這他娘的難道是在梅縣?”


    “嘿嘿!”鼻涕泡破裂,然後又冒出一個。


    “你個小兔崽子怎麽會在這裏?”


    “我娘說在梅縣幹不下去了,所以到省城來投靠親戚!”


    狗漢奸丟了張票子,拿了兩包煙揣進兜裏:“趕緊給老子滾,滾到老子看不到的地方去!”


    說完叼上支煙劃火柴點著,看街上人來人往。


    半晌後,煙屁股被他伸手彈出老遠,轉身往胡同的走。


    十多分鍾後,轉過幾條街的狗漢奸敲響了一間有二層小樓的院子大門。


    大門吱呀聲後開了半扇,一頭上纏白布胳膊戴喪布的長衫中年人探出了頭。


    李有才隨手掏出把票子遞了過去:“一千二,你數數。”


    中年人人神情悲傷,一張張的數,好半天後,搓著手:“隻有一千一百九十九!差一塊...”


    狗漢奸罵罵咧咧:“差一塊有什麽關係?”


    “那可不行,東家的房子已經是賤賣了,這一塊錢可少不得。”長衫中年人不幹。


    李有才沒辦法,掏出一塊大洋丟了過去:“找老子一塊!”


    “得!”長衫中年人接過大洋,然後抽出一張票子,遞了回來。


    狗漢奸盯著中年人:“房契呢?”


    “早準備好了。”中年人說完,把錢小心收好,這才從衣襟裏掏出一張發黃的硬紙片兒,遞了過來。


    李有才接過看了看,然後從兜裏掏出一把鎖:“把你那破鎖帶走,趕緊滾。”


    中年人眼前一亮,門上掛著的那把鎖是個古董,丟到當鋪起碼值個三塊兩塊:“謝謝大爺!”


    說完將門上諾大的一把銅鎖取下,小心收好,快步消失在小巷裏。


    李有才步入院子,正準備到處瞧瞧。


    後邊冒了個聲音:“二哥!”


    噗通一聲,正下院子階梯的李有才,聽到聲音準備轉身,卻直接摔下台階:“我他娘的這是活見鬼子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嘿嘿,二哥你調到省城,我也活動活動了一下,也調來了省城。”


    尾巴說完趕緊將狗漢奸扶起來。


    李有才拍了拍身上的土:“是她把你調過來的?”


    尾巴趕緊壓低聲音道得意:“我這到裏雖然隻是個小警察,但在那邊升官了。”


    李有才一把抓住尾巴衣襟:“我給你說個明白,跟他們混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尾巴左右看了看:“這年月,誰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你這是跟誰學的?”


    “你想啊,大爺跟了皇軍,又跟八爺眉來眼去,我這要是能在那邊占穩腳,這將來不管誰得了天下,咱們李家都有人,你說不是?”


    “這是李有德給你說的?”


    “二哥,要說見識,咱們哥倆還真得聽大爺的。”


    “我沒記錯的話,李有德從來不拿正眼看我們,他現在搞這一手,擺明是在押寶,不僅押莊,還押了閑!”


    “嘿嘿,哪的話,我覺得大爺才是開賭場的那位!”


    “幾個月沒見,長見識了啊?說吧,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聽說你買了這院子,所以我就把左右隔壁的房子都給盤了下來。”


    “左右隔壁...你從哪搞到這麽多錢?”李有才大驚,驚的不是尾巴弄錢的本事,這事多半是李有德在背後串唆,不奇怪。


    讓他吃驚的是這個院子是為蘇青買的,而現在錢收了跟著就給了賣家,尾巴橫插這一一腳,這是完球了!


    “二哥,你別急,買房子的這錢一半是咱們前段時間掙的,另一半是大爺給的,大爺說是給你的在城裏置些家當!”


    這還是李有德麽?狗漢奸立即覺得一陣頭暈。


    旁邊的尾巴見狀趕緊扶住:“二哥,你這是怎麽了?是剛才摔的麽?”


    “尾巴,你說,你怎麽知道我買房子?”


    “嘿嘿,我這不是剛好管這一片麽?這跟了二哥這麽久,我存了點,我在城東那邊還買了個院子,房契寫了你的名字。”


    “什麽亂七八糟的,李有德他有這麽好心?”


    “大爺說了,這亂世有錢有糧有個屁用,聽說他賣了大部分的糧,在梅縣也買了兩個院子。”


    狗漢奸皺著眉頭:“他咋會想起買房子了?你一口氣給我說個清楚!”


    尾巴腆著臉:“大爺除了買房子,還從莊裏挑了幾個本家兄弟,在梅縣城跟這裏都開了布行,還說要讓我們兄弟倆關照關照!”


    狗漢奸懵了,搖了搖頭:“布行?這年月,他能從哪搞到布?你說他開個糧行我還信!”


    尾巴一臉神秘的樣子:“砍九跟東邊跑鐵路的某位搭上了線,前段時間還弄了不少的布匹進山,大爺知道後就派人找到砍九,以我的名義入了個股,其實是給你準備的。”


    狗漢奸不得佩服,李有德還真有眼光:“你跟著他發國難財,遲早會被人打黑槍。”


    “你說啥呢,這事就我們三兄弟跟砍九知道。”


    “嗬嗬,你竟然跟李有德稱兄道弟?你不怕被他賣了,還得給他數錢?”


    “你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長進了啊,你這在教訓我?”狗漢奸一把將門掩上,一把掌拍在尾巴脖子上。


    “二哥,你瞧我這嘴,該打...”尾巴趕緊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你現在哪上班?”


    “就這最亂的一片兒,彰德區警局...”


    “什麽職務?”


    “副局長!”


    “花了多少錢?”


    “一千五!”


    “你個敗家子,都能頂這個院子了。”


    “我得先走了,嫂子讓你早點回去...”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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