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得老高,來到九連各路大神列隊在陽光下,吃飯,分發彈藥。


    河對岸一些老弱幼站在河邊,看著亂哄哄的九連那邊擠得密密麻麻亂七八糟的人影,集市般熱鬧。


    炊事班裏熱火朝天,人聲鼎沸,兩百多號人要出去執行任務,糧草自然得九連管,好在,九連好象就沒缺過糧食。


    空地上都到處擺上了鍋灶,煙霧繚繞,老牛雖然累,提著小煙杆,指揮一幫人幹老本行,東吆西罵,威武的不行。


    早前回來的秋風遊擊大隊,鳥槍換炮,清一色的日式步槍,外帶一挺歪把子,可惜隻有十幾個兵,其他的兵被陸團長征用。


    王朋極不情願睜開眼,才睡了一個多鍾頭,被老秦給叫醒:“趕緊去整子彈,換槍。”


    子彈,換槍?第一次到酒站就用陳衝班換了五百子彈,這回還換槍?


    睡意一下全跑九霄雲外。


    剛想出門,又覺得不好意思:“我說老秦啊,這,你們連長不在,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這事我說了算。”老秦難得揚眉吐氣。


    戰場上憋了一肚子的火,窩在心裏總算舒坦出來,這感覺真好。


    王朋四個排,一百多人,大多數是老套筒,外加一個大刀梭標排,老秦也不客氣,從興隆鎮繳獲的治安軍三十多支步槍,全勻給了王朋,換來一堆紅櫻槍,大刀一把沒有。


    人均三十發子彈,沒換槍的,補三十發子彈。


    這時候還裝大頭鬼那才是傻子,王朋不好意思出去,就像丈母娘到闊女婿家,占盡了便宜。


    戰士們熱火朝天。


    一個個戰士將鼓鼓囊囊子彈袋翻了個底兒朝天,將子彈袋裏那些充門麵的木棍倒在了地上,四下打量,全是自己人,好象沒有看熱鬧的友軍。


    堆在地上的子彈,一人三十,沒一個戰士多拿。


    戰士們摸一摸子彈袋,裝的真真是子彈,喜形於色,傳說中的土豪應該就是這樣子,互相打量,頭都快翹屁股上。


    這次繳獲的鬼子騎兵子彈主要是六五口徑的友阪子彈,王朋也要了一部分,連裏還是有幾支三八大蓋,在北邊繳獲六五子彈不多。


    胡義這個連長不在家,管事的是老秦。老秦將自己分得的望遠鏡給了王鵬。


    王朋心裏激動,這玩意兒營長都沒有,這次過來什麽任務不明,沒想到一到九連就收到一份大禮。


    這時候,讓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也沒任何問題。


    同樣的事情其他地方也在發生,時間緊急,五支部隊,領頭的碰在一起,都在等老秦講話,然後出發。


    潘柱子打量著對麵陌生的隊伍,一色的日式裝備,領頭的農民模樣的中年人,咋看咋別扭。


    老秦咳嗽一聲,清理了一下嗓子,“胡連長在東下村阻擊鬼子,陸團長已經去接應,順著山路出綠水鋪,有民兵帶路,搞忘了介紹一下,這是鄰縣秋風遊擊大隊孟大隊長。”


    老秦過了把當團長的癮,講話變得簡短。


    大隊長?營級,酒站還有民兵?


    四下鴉雀無聲。


    “大家好,叫我老孟就成。”實在,尷尬的看著後邊差不多一個班的戰士,小隊長還差不多。


    “我們是酒站民兵!”一群嬌聲脆語,亂七八糟,緊張。


    五花八門的槍,深淺不一的灰軍裝。


    民兵?


    老牛跟潘柱子合在一起,沒有交流。


    九連就是牛,十幾個人的大隊,嬌小的民兵,包裏的子彈才實在,團長命令部隊趕到酒站,到酒站做什麽,聽誰指揮,都不清楚。


    王朋一大幫人拘束在最邊上,扛著一挺機槍的戰士在最前麵,挺胸,身體筆直,副手三個彈匣,背一支槍管,空手,後腰帶上掛一把刺刀,晃蕩。


    敬禮!一聲令下。


    右手自然下垂持槍,齊刷刷左臂橫端胸前、左手並攏伸直、手心向下。


    至於敬禮對象,亂哄哄,不知道。


    “我們是x團x連,我是連長王朋!”敬個禮能讓自己緊張,少見。


    “獨立團三連一排,潘柱子。”


    炊事班老牛?


    衛生隊?


    警衛班?


    後勤部?


    一連?


    除了傷兵跟三家集看家當二連,獨立團全齊。


    亂哄哄,人仰馬翻,塵土僚繞。


    女兵們排著隊,率先開撥,在隊伍注目禮中,全副武裝,灰色斑駁的軍裝,急急而出。


    ...


    日上中天,一地的治安軍仍在酣睡,胡義靜靜地靠坐四周殘垣斷壁的樹下,背上痛楚減輕了不少,吃力的在強烈光線裏,束綁腿,特色的兩層綁腿,拿起軍帽隨手慢慢的彎成弧形,認真的戴正,帽沿向下壓,遮住大部分的光天。


    穿黑衣戴著八路軍帽,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熱風習習,樹梢曳響,鼾聲入耳,村口的八軍的遺體,埋在了他們自己親手挖出的戰壕。


    一塊木板上書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刀刻,入木三分:革命戰士九連吳石頭之墓,另起一行右邊底:九連!


    羅富貴伸了個懶腰,砸吧嘴,從坑裏扯出兩個大袋子。


    一大包的饃拿出一個,剛到嘴邊,往鼻子邊湊湊,一股餿味,連袋子一起扔到一邊呼呼大睡的半仙。


    翻出一個罐頭,熟練的開了,四下觀察,猶豫了一下,扔給剛打完綁腿的胡義:“老大...”


    興隆鎮治安軍不同於其他偽軍,一直生存在戰場上,都是沒有明天的人,戰鬥力不弱。


    他們的要求不高,吃飽穿暖有覺睡,成建製拉到九連好像也不錯,九連可以滿足他們所有要求,至於幫老鄉幹幹活,好像也不是問題。


    陽光下,一個半大丫頭頂著根開花辮子從破敗的房裏鑽過來,髒兮兮出現在胡義麵前:“狐狸,東邊有人過來,穿黑衣服,估計是便衣隊。”


    “幾個?”胡義抬頭,麵無表情。


    “六個,距離兩裏地。”


    旁邊的騾子一聽便衣隊:“姥姥的,淨想撿便宜,胡老大,要不我去打一梭子?”


    好像變了天,懶滑的羅富貴會主動提出來,當然,那也得看看對像是誰。


    胡義


    小丫頭從包裏摸出半隻雞,丟給羅富貴,問胡義:“傷得重麽?”


    胡義不想動,想了一下:“叫半仙去把人扣了。”


    “站住,幹什麽的?”


    “偵輯隊!”村口黑衣人擦著頭上的汗。


    過來路上遇到幾撥回營的治安軍,知道還有一個班留在村裏,看著村裏冒出一個髒兮兮的治安軍,放了心。


    “大太陽下趕路,不嫌熱麽?”六個黑衣人破天荒看到有人關心自己,火熱的心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隊長讓過來看看!”六個便衣隊的人往樹蔭下蹭。


    “後麵還有人?”


    “有屁,在興隆鎮貓著。”拿著帽子撲楞上下翻飛。


    “哎,有吃的沒有?”


    “姥姥的,我還以為你們這有呢!”


    “餿了的饃要不?”


    漢奸們覺得治安軍貌似也不錯。


    “那東西能吃麽?”一個偵輯隊員鄙視,從身後扯出一個布袋,袋裏有東西在撲騰:“路上逮了兩隻雞,給你們了。”


    這些興隆鎮的治安軍是殺神,結個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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