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你看我今天穿的怎麽樣?”


    顧向武擠開一旁的蕭從衍,精神抖擻的看著自家寶貝妹妹。


    今天是他們去報名參軍的日子,因此一大走就起來打扮了,生怕哪裏有問題,第一關就被人刷下來,尤其是顧向武, 心裏老忐忑了, 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睡著過,眼底下的青黑,還是顧安安給他上了點粉才遮下來的。


    不過即便一晚上沒睡,顧向武的精神頭依舊很好,尤其現在滿心滿眼的想著招兵的事,邊上某人那幾乎可以吃人的眼神,他都沒有注意到。


    “帥呆了。”


    顧安安怎麽會在這樣的日子打擊自家二哥呢,更何況自家二哥的確模樣好啊, 剛剛的誇獎,可不是什麽違心話。


    顧向文和顧向武是雙胞胎, 在模樣上, 幾乎所差無幾, 尤其是小時候,圓乎乎白白嫩嫩的兄弟倆,連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不是熟悉他們的人,根本認不出誰是弟弟, 誰是哥哥。


    不過隨著時間的增長,兩個兄弟在樣貌和身材上稍稍有了那麽些許不同。


    顧向文和顧向武就如同他們的名字一般,一文一武,弟弟因為夢想著參軍,從小就喜愛鍛煉,在顧保田的嚴苛教導下,身子骨比哥哥顧向文可強多了,自從沙坤來了以後,他又多了一個真正的部隊教練,什麽搏擊術,什麽軍體拳,他都學了,每天早中晚的鍛煉,一次都沒有停歇過,在個子和體型上,遠遠拉開了哥哥顧向文一大截。


    雖然五官還是相似的,可是現在大家已經能夠明顯的辨別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了,顧向文的皮膚比顧向武更白皙點,個子也比顧向武矮了兩三公分,肌肉沒有弟弟結實,有時候顧向武也會嘚瑟地抱怨,應該他是哥哥,而顧向文是弟弟,當然,這種抱怨,都會在後來,被顧向文用各種各樣的暗算找回場子,讓這個蠢弟弟知道,衡量哥哥的標準,靠的不是肌肉,而是智商。


    今天顧向武穿著一身綠軍裝,這是顧雅琴前些日子用新裁的布料給兒子做的,一模一樣的蕭從衍也有一身,她身上的這件是顧安安做的,畢竟她的年紀也不小了,這種活也都該學起來了,有了小時候的練習,其實她的針線活已經很熟了,做出來的衣裳,絲毫不遜於此時顧向武身上穿的那件。


    顧向武的模樣是時下最受歡迎的,濃眉大眼,開朗積極,一看就是個很熱情很豪爽的大男孩,常年臉上都掛著笑,有時候犯起蠢來還有些憨,此刻穿著軍裝,整個人看起來別提多精神了,配上那高高的個子,簡直就是所有大娘大媽心目中好女婿的人選。


    同樣的五官,長在顧向文身上,卻是有些斯文的,加上略顯白淨的皮膚,頗有種文質彬彬的感覺,因為喜歡看書,可是村裏的電路還沒普及,顧向文的眼睛早就近視了,配了副眼鏡,遮住了那雙過於精明的眼睛和少年外顯的銳利,看上去就是個無害的聽話的好孩子,誰也看不出來,他的肚子裏頭,裝滿了壞水。


    顧向武的頭發不長,不過顧建業才出門的時候還是幫著兒子抹了點發油,三七分,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緊貼著頭皮,在顧安安眼裏有些搞笑的模樣,在這年頭可是時髦透頂的打扮。


    幸好蕭從衍不喜歡發油的味道,也不喜歡那種油膩膩的感覺,拒絕了顧建業的好意,不讓顧安安連找個洗眼睛的人都沒有。


    得到了妹妹的表揚,顧向武心裏頭別提多得意了,本來就裂開的嘴,笑的更歡了,相較之下,邊上剛剛被他推開的人,就顯得有些低氣壓了。


    蕭從衍有些委屈,剛剛胖丫頭看沒誇過他。


    明明也算是個小大人了,偏偏裝出這副吃醋幼稚的模樣,顧安安想要忽視也難啊,隻能累著心再誇了他一句。


    “你更帥。”這年頭當知心姐姐真不容易,哄了這個還得哄那個,到底誰才是妹妹啊。


    聽了顧安安的表揚,蕭從衍那臉上立馬由陰轉晴,顧向武也不介意,在他看來的確也是衍哥的模樣更出色一點,不過一個大男人幹啥要比美啊,他要的隻是妹妹的肯定,讓他放鬆點。


    今天是個大日子,凡是村裏要報名當兵的青年以及他們的家人,村裏人都會統一開車接送。


    小豐村現在可不是當年那個靠著小毛爐代步的可憐兮兮的小村莊了,前些年縣城給生產隊派車,借著苗鐵牛的名頭,和他現在的職位,替自己的村子爭取到了一輛大卡車,現在去城裏可方便多了,來回也就半個多小時的功夫。


    村裏人要是想要借車也可以,但是這柴油得自己解決,一般人也沒有購買柴油的途徑,因此這輛卡車除了隊裏要派用場的時候,或是那些家裏條件好的人家要結婚辦酒席的時候,才會借用這輛車。


    征兵不是件小事,哪個村裏要是能出軍人,那是全村都光榮的好事,因此苗鐵牛想也不想,就批了用卡車的條子,讓自個兒子帶著那些要報名的青年,和一同前去的家屬去縣城,等報完名再接回來。


    因為滿足條件的人不多,除了顧向武和蕭從衍,村裏還有三戶人家報了名,就是一塊跟過去的親戚比較多,父母兄妹嘩啦啦地來了一大群人,把寬敞的卡車,擠得滿滿當當的。


    “雅琴啊,你閨女都出落地這麽漂亮啦。”


    現在的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了,坐在卡車裏頭,就和小蒸籠一樣,還沒有做後頭的車兜來的舒服呢,因此顧家人都婉拒了苗雙全讓他們坐前頭的提議,倒是苗翠花和顧保田因為年紀大了,後頭的顛簸不一定承受的住,被顧雅琴說服去前頭坐了副駕駛的位置。


    苗雙全是苗翠花的親侄子,給親姑姑開這個小灶,自然不會招來什麽閑話。


    本來今天這樣的大事翠花鳥是怎麽都不會拉下的,可誰讓鳥現在簡直孵蛋呢,根本就錯不開身,隻能含恨留在了家裏,就當時看家。


    黑胖和黑妞也想去見見世麵,被顧安安偷偷藏在了斜挎包裏,還給他們挖了兩個小洞,讓它們能夠透過洞,看到外頭的場景。


    顧雅琴就帶著四個孩子坐在卡車靠外的位置,因為人多,有些擠,幾乎就是人貼人的狀態,不過大夥現在的興致都很高,一點都不介意。


    和顧雅琴搭話的那人叫郝菊花,她今天也是為了帶她兒子趙寶去報名參軍,同行的還有趙寶的四個姐姐,一個個麵上都泛著紅,喜氣洋洋的。


    郝菊花的眼神在顧安安的身上上下打量,顧安安今年也已經十四了,因為營養好,每天一杯鮮牛奶,一杯鮮羊奶,個頭和十六七歲的姑娘也差不了多少了。


    因為顧家人的疼愛,除了每天幫著燒菜做飯,偶爾洗洗衣服,顧安安就沒有做過粗活,皮膚白淨透亮,粉嘟嘟的仿佛能掐出水來,彎彎的柳葉眉,圓溜溜的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又像是彎月,鼻梁高挺,鼻尖微微帶著翹,看上去有些俏皮,嘴唇的顏色是誘人的櫻桃紅,下嘴唇微微有些厚,嘟起來的時候,讓人特別想要咬一口,嚐嚐味道是不是也是櫻桃甜甜的滋味。


    今天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布拉吉,衣領處別著一個擦得鋥光發亮的主席徽章,烏黑的頭發紮了兩股麻花辮,俏生生的垂在胸前,在多數穿的灰撲撲的人群裏,鮮活的仿佛發著光。


    十四歲就出落的這麽漂亮了,真不知道再長大些,會變得多麽動人。


    今天去報名參軍的可都是血氣正旺的青年,好幾個從顧安安一上車就偷偷盯著她瞧,因為民風淳樸,那些青年還很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扭過頭不去看,幾秒鍾後又將頭扭過來,偷偷地再看一眼。


    這幾個男孩子裏,其中就有剛剛說話的郝菊花的兒子趙寶。


    聽趙寶的名字就知道,趙家的寶貝,他可是郝菊花既趙招娣,趙來娣,趙盼弟,趙求弟四個閨女後頭,好不容易給趙家生的香火苗,從小到大趙寶就是趙家人的掌中寶,和顧安安一樣,即便這家裏條件差,照樣沒吃過什麽苦。


    大姐嫁人的彩禮給他念了小學買了新衣裳,二姐和三姐嫁人的彩禮讓他念了初中和高中,四姐的年紀最小,還沒嫁人,不過估計也就這幾年的事,等嫁了換彩禮給他娶媳婦,對趙家來說,隻是物盡其用。


    偏偏那幾個閨女都被趙家洗了腦,覺得爸媽的做法都是正確的,還一個勁貼著婆家補著娘家,趙招娣知道了招兵的事,為了弟弟不丟臉,偷了婆婆給小叔子娶媳婦做新衣裳的布票,給弟弟做了身軍裝,現在被婆家給趕回來了,不過趙招娣的臉上可絲毫看不出難過,娘說了,等弟弟當了兵,她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到時候別說婆家,還有更好的人家求著要來娶她,趙招娣深以為然。


    同樣的,趙家其他的閨女這趟回娘家或多或少也拿了不少好東西,在她們看來,自家弟弟是光宗耀祖的存在,靠著他,他們將來才會有好日子。


    因為這家人的奇葩作風,顧雅琴往日在村子裏的時候是不愛和郝菊花說話的,隻是今天坐在一輛車子上,人家都主動來搭話了,還是誇她閨女的,顧雅琴就不好意思不吭聲了。


    “你家求弟模樣也好,今年十八了吧,有沒有說婆家啊。”顧雅琴禮尚往來的誇了趙家的四閨女趙求弟一句,實際上,趙求弟長得有些瘦弱,因為常年幹活,皮膚還黑黃粗糙,實在是說不上好看,尤其是在明明是男孩,還細皮嫩肉的趙寶身上,更是說不上好看。


    “早著呢。”


    郝菊花聽了顧雅琴的話,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前頭三個閨女都嫁出去了,寶兒又是要去當兵的料,家裏的活還不指望著她做啊,我就等著兒子再大些,娶媳婦了,到時候再把求弟嫁出去,正好媳婦還能接上。”


    這話的意思,不像是娶媳婦,倒像是給家裏招個長期保姆,顧雅琴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話不投機半句多,更這樣的人,還真沒法溝通。


    “我家寶兒今年十六,也就比你們家安安大了兩歲,年紀上可是再般配不過了,而且我家寶兒雖說現在高中停課了吧,可名義上好歹也是高中生,你家閨女我記得現在還在念初中吧。”


    郝菊花這話裏話外的意思讓顧雅琴有些不痛快,就她家那情況,還敢肖想她閨女,不知所謂。


    顧雅琴懶得搭理她,摟著閨女往邊上挪了挪,表示自己的抗拒。


    可郝菊花要是那種會看人眼色的,那就不是郝菊花了。


    “聽說你公公婆婆很疼這個孫女,到時候給的嫁妝一定不少吧,人城裏啊現在就流行啥的三轉一響,你們家給配齊那幾樣啊,我們家寶那模樣可是十裏八鄉頂尖的,到時候參了軍,怕是求親的人選都要把咱們趙家的門檻給踏破了,沒準那啥軍官啊首長家的閨女,都會欣賞我家寶的才華呢。”


    郝菊花眼裏,自己的兒子就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長得好,讀書也棒,早些年,那就是大學生的料,要不是現在高中停課了,高考也停止了,她都不樂意把兒子送去軍營吃苦。


    你說萬一要是打仗了,她兒子那麽金貴的人,怎麽能上戰場呢。


    所以郝菊花想啊,最好的事就是讓兒子先去軍隊鍍層金,借著這層身份給他找個得力的媳婦。然後趕緊辦病退,在家裏就靠媳婦養著,至於她的寶貝兒子,那當然是專心念書了,這高考總有一天會恢複吧。


    顧安安現在就是郝菊花眼裏的金餑餑,畢竟顧家人對她的疼愛是有目共睹的,到時候陪嫁肯定不能少,而且顧安安長得好,將來給她生的孫子保準也是好模樣。


    就是或許是年紀小,看上去胸小屁股小,不像是能生兒子的料,這一點,郝菊花也不強求,畢竟自己前頭也生了四個閨女,不過這一點無所謂,隻要一直生,總是能生出兒子來的。


    “我家安安還小呢,不打算這麽早給她相看人家。”


    顧雅琴婉言推拒,眼中已經帶上了絲絲厭惡,她的性子還是太好了些,要是苗老太此時坐在後車兜裏,怕是大嘴巴子都上手了。


    “十四歲不小了,等我家寶從部隊回來,正好是結婚的年紀。”郝菊花擺擺手,並不把顧雅琴推拒的話當真,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是人人都求著要的寶貝,哪會有人眼光差到看不上自家兒子的。


    趙寶在上車的時候,就聽了自家親媽的提議,顧安安的名字,他是一早就聽見了,以前上學的時候,他也注意過這個和普通村裏的女孩截然不同的小姑娘,此時他就挺直著脊背,餘光偷偷注意著顧安安的神情,看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朝他瞅過一眼,心裏頭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他就安慰自己,是對方太害羞了,怎麽一想,對她的本分又滿意了不少。


    “大娘,你那竹竿兒子還想娶我妹妹,你這眼睛沒瞎吧。”


    顧向武的脾氣衝,一直都是有啥說啥的,也不怕得罪人。


    一聽這村裏出了名的壞名聲的人家也想要來求娶自己的妹妹,言語之間還抬高自己的兒子,貶低他妹妹,好像還是他們家趕著求他們一般,頓時就不爽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郝菊花頓時就生氣了,別人罵她可以,可是不能罵她兒子啊。


    同坐在車後兜的人雖然覺得顧向武這話說的有些過分,卻更厭惡郝菊花這個人,覺得對這樣的人就該狠一些。


    人顧家什麽條件,顧家嬌養的閨女怕是城裏人都不怎麽看得上,能看得上他們家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娘們兒子,顧向武這話雖然粗魯,但是道理上卻一點錯都沒有。


    現在可是招兵報名的日子,大夥都不想看到他們打起來,車後兜總共就那麽大點地,要是鬧起來傷到他們的兒子,臉上有傷報不了名怎麽辦呢,因此紛紛出麵阻攔。


    偏偏那郝菊花就是個潑辣的性子,覺得自己占了理,得理不饒人,讓顧向武給她道歉。


    “大娘,你要是不滿意,不如我去把我奶叫來和你談談。”顧向文攔住了要動手的弟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眯眯地對著郝菊花說到。


    郝菊花聽到老太太的名頭,頓時菊花一緊,老實的安靜下來,不敢再啃聲了,隻是在心裏嘟囔了幾句,瞅了眼顧安安,想來是沒有放棄,還琢磨著後招呢。


    從始至終,顧安安和蕭從衍都是安安靜靜的,顧安安就把那家人當笑話,她可不覺得對方說些什麽,爸媽就會把她嫁到那樣的人家去,因此就當時看戲,一點也不生氣。


    蕭從衍就不同了,他雖然安靜,可是心裏卻是很不愉快的,眯著眼,看著坐在不遠處的趙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上一次他用在這眼神是在看鳥的時候,而後第二天,翠花的腦袋就被剃禿了。


    趙寶不知道啊,他還在嫌棄自家親媽太沒用了,沒給他討成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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