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豐村,即便是正值七月中旬最熱的當頭,依舊有些許涼風,是除了夜晚外難得涼快的時候,地裏幹活的人為了避開日頭最大的正午,早早就下了地,要把正午該幹的活提早給幹完,稍微大點的孩子就負責照顧底下的弟弟妹妹,或是幫著忙碌的大人做做家務,除了三四歲以下的孩子,這個時節,就沒有閑著的人。


    顧安安現在也已經一歲零一個月了,可能是身體裏住著一個成人的緣故,她現在說話已經挺利索了,不像兩三個月前,隻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現在的她已經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說起走路,她現在也能勉強晃著小短腿走一小段路,搖搖晃晃的,穿著黃色的棉布衣裳,就和那小鴨子似得,不過這都是在大人的看顧下,如果家裏大人忙得話,通常會把她放在木質的學步車上,既可以鍛煉她走路,又不用擔心她碰著摔著。


    說起這個學步車,其實就是一個類似圓桶形狀的東西,把顧安安的上半身卡在桶上,圓形的小桌板幹好卡住腰,兩隻小手活動解放,在能在小桌案上放點吃食和玩具,木桶底上裝了幾個小輪子,顧安安站直身體剛好雙腳夠到地,開心的時候晃著小腳丫在屋裏撒歡,累的時候就靠學步車本身的支撐力站在那休息片刻。這圓桶的截麵還挺大,就是撞到牆了,也碰不到她身上,而且穩定性好,依著顧安安此時的力氣,還沒法使著學步車側翻,這麽一來,安全性就更高了。


    自從農忙開始後,顧安安白天的時間幾乎是在學步車上解決的,顧學文和顧學武兩兄弟則是兼顧警報器的重責,隻要她拉了尿了或是哭了,就去地裏報告這一則消息。


    此時的顧安安正用自己的小奶牙啃著一塊小桃肉。


    不同於本地的脆桃,此時她手裏的桃肉軟軟的,即便她那樣還沒長齊的小牙齒都啃得動,輕輕一抿,一汪甜甜的汁水就順著嗓子流到了胃裏,桃子甜香的味道再口腔中滲化開去,相比後世超市裏那些不知加了多少化學藥劑保鮮的桃子,別提有多美味了。


    這是顧建業去隔壁省出車的時候順道帶回來的,量也不多,就十六個,軟桃不禁放,即便顧建業帶回來的時候很小心,可還是難免有了磕碰,磕碰到的地方很快就軟爛了,家裏人就挑那些壞的厲害的桃子,將好的那部分桃肉給幾個孩子吃,大人就吃那爛掉的部分。


    顧安安的牙口不好,這樣的軟桃正適合她,現在每天早晚苗翠花都會往顧安安學步車前的小瓷碗裏放那些切成小塊的桃肉,讓她自己慢慢用牙磨著吃。


    此時顧安安就待在院子裏的那棵大銀杏樹的樹蔭底下,耐心仔細地啃著自己手裏的那塊桃肉,因為那牙齒不怎麽給力,汁水嘩啦啦地順著白嫩的小手掌往下滴,她還得費勁的舔一遍自己的小肥爪。


    今早媽媽出門的時候特地幫她用香胰子洗得幹幹淨淨的,現在舔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這個年代,食物的珍稀程度可比她在孤兒院的時候緊張多了,就這樣的桃子,也就她爸是運輸隊的,還能往家裏帶,其他家裏,見都見不著,顧安安自然加倍珍惜。


    “安安,你再給我一塊唄,再給我一塊。”


    樹蔭底下,還藏著一直肥嘟嘟的小黑鼠,舔著小爪子,動作和顧安安如出一轍,正期待地看著顧安安學步車上的那個小瓷碗,回味了一下那桃子的甜香,圓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地更圓了,仿佛冒著小星星。


    這樣饞嘴的小老鼠除了黑胖,也找不出其它鼠來了。


    例如邊上另一隻小老鼠黑妞,它就比黑胖穩重了許多,吃完顧安安分給它的那小塊桃肉,舔了舔被桃子的汁水打濕的毛發,十分矜持的站在黑妞的邊上。


    好吧,如果忽略那同樣期待的小眼神,這的確是一隻矜持的小老鼠。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加上一定的食物攻勢,一人兩鼠現在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顧安安廢了好大的功夫,也終於改正了兩人對她的稱呼,沒有鼠在耳旁肥崽肥崽的叫著,顧安安覺得天更藍了,草更綠了,連胃口都更好了,不自覺的又肥了一圈。


    “剛剛給的已經是最後一塊了。”顧安安看著空空如也的碗底,遺憾地對一旁的兩隻小老鼠說到,看著黑胖猶如被晴天霹靂一樣的小表情,顧安安還囧囧地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什麽天怒鼠怨的事來,隱隱有些愧疚。


    因為她的年紀還小,這些東西家裏人也不讓她多吃,每次就在她的小碗裏裝三四塊,都隻有拇指大小,不敢切太小,怕她直接咽下去,就切拇指大,讓她慢慢嘬著啃著。


    顧安安每次自己就吃一塊,剩下的兩塊給兩個小夥伴,因為黑胖吃的快,且嘴最饞,往往如果有多的那塊,通常都是進了它的嘴裏。


    聽了顧安安的話,黑胖和黑妞兩隻鼠都有些焉噠噠的,尾巴甩起來都不帶勁了,拖在地上,兩隻半圓的耳朵也垂了下來,攤著爪子,一副被蹂躪的小表情。


    “我七大姑的八外甥家的重孫子的鄰居,昨天托他大侄女婆家的三弟妹的朋友傳來消息,說是他們那的河水都斷流了,種地隻能去更遠的地方挑水,或是挖深井水,地裏的糧食沒有水都長不大,那些人類都在發愁呢。”


    黑妞總歸比黑胖正經些,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和顧安安分享鼠族內傳來的小道消息。


    “人類未免也太笨了,都不知道提早把糧食藏足了。”黑胖吃飽了趴在樹蔭底下,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你瞧,它多聰明啊,它可是藏了好多好多的糧食,就是加上邊上那隻越來越肥的人類幼崽,都夠吃上好幾年了,旱災來了它也不怕,黑胖沾沾自喜,小表情別提多得意了。


    “你那——”顧安安想問是什麽地方的河水斷流了,可是話正要出口,卻發現自己記不清到底是七大姑還是八大姨,想的思緒都亂了。


    “是我七大姑的八外甥家的重玄孫子的鄰居,昨天托他大侄女婆家的三弟妹的朋友傳來消息。”黑妞很好心的複述了一遍,可惜看顧安安囧囧的表情,就知道她還是沒記住。


    沒辦法,誰讓老鼠那麽會生呢,顧安安有時候都會想,黑胖和黑妞兩個到底是怎麽記住自己那麽多親戚的。


    “管誰說的呢,我就想問問是哪裏的水斷流了。”


    現在農村可沒自來水,澆灌農作物用河水,洗衣服也是在河邊進行的,喝的是井水或是山泉水,家家戶戶都是這樣的,講究一點的人家把水燒開了喝,不講究的,都是直接打水就喝的。


    這河水斷流,就說明旱災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沒有水,對農民的耕作和生活,都有嚴重的消極影響。


    “這?”黑妞撓了撓頭,他忘了七大姑的八外甥家的重玄孫子的鄰居現在住哪兒了,這就尷尬了。


    “黑胖,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該下地幹活去了。”它口中的幹活自然就是趁人類收割糧食的時候,撿一些掉在地上的零碎農作物。


    黑妞踹了邊上的黑胖一腳,拽著它的尾巴將它塞進了一旁的洞坑裏,自己也一溜煙的跑了,就留顧安安一人幹瞪眼。


    “爸,媽——”


    隔老遠呢,就聽到了爸爸的聲音,顧安安頓時就來了精神,邁著兩條小肥腿,劃著學步車往外頭走去。


    “誒,爸的寶貝閨女。”顧建業沒等來老子娘,倒是等來了自家寶貝,開心地幾步上前,把顧安安從學步椅上抱了起來,用自己那微微有些紮人的胡渣,在顧安安白嫩的小臉上親了好幾下。


    顧學文和顧學武兩兄弟就在堂屋門口玩陀螺,順帶的任務是看妹妹,妹妹太乖了,就在樹蔭底下安靜地吃桃肉,兩人就有些分心,等顧安安都走到院子口了,兩人才回過神來追了上來。


    “等會再好好教訓你們兩個。”


    顧建業給了兩個兒子一個一個大腦瓜子,力氣不大,就是看著凶,兩兄弟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的,一點也不把顧建業的威脅放在心上。


    “這就是我大侄女,長這麽大了。”


    顧建業的後頭傳來一聲爽朗的男聲,顧安安好奇地探過頭,看著眼前那個有些陌生的青年。


    說是青年,其實應該也快三十了,比顧建業高了小半個頭,穿著白色的汗衫和一條軍綠色的部隊褲,五官英氣,濃眉大眼,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身材健壯,擱後世,就是一個大寫的型男。


    他的手牽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穿著和那青年同款式的衣服,隻是是青年的迷你版,皮膚白白嫩嫩的,看模樣,將來也差不到哪裏去,隻是看他的小表情,看上去有些拽拽的,嘟著嘴,似乎並不是很開心的模樣。


    顧安安好奇地看著兩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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