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涼如水,繁星滿天。


    葉綰端端正正地在窗前跪著,望著院中不停落葉的一棵梧桐樹,思緒神遊在外。


    在詩經,大雅的“卷阿”裏,有一首詩寫道: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


    鳳凰都知道擇木而棲,而她呢,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夜風吹過,傳來淡淡花香,葉綰便隻能借著胡思亂想,來分散膝蓋傳來的酥麻和刺痛。


    下唇落下了一排齒印,葉綰微微扶著膝蓋,覺得有些受不住了,打從來到逸王府,她的膝蓋就沒直起來過,跪,似乎變成了她的常態。以往的驕傲和自尊,在這個男人麵前就像隔夜的餿飯,被橫來豎去地碾,在他的一雙腳底下,自己那伶仃的尊嚴,苟延殘喘而不得逃生。


    她好恨,她究竟做錯了什麽,要承受這等屈辱?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有一天會被一個男人捏於掌心之中,隨意褻玩,任意取舍。她想要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哪裏沒有容身之所?可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暮雲卿端坐在案牘之後,處理著州府送上來的文牒,眼角卻不由自主地往窗邊瞥去。


    大半個時辰了,她規規矩矩地跪著,不動彈也不吭聲,是鐵了心要跟自己擰上了嗎?


    心裏沒來由地有些煩躁,暮雲卿伸手去摸茶杯,杯子空空如也,眉頭微皺,“奉茶。”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葉綰紛亂的思緒,她一個激靈,身子頓時一僵,登時跪得筆直。


    室內靜寂無聲,仿佛空氣都停止了流動,葉綰眨了眨眼睛,他剛剛是在吩咐她嗎?


    “耳朵聾了嗎?”冷冷冰冰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在微涼的夜色裏透著一股寒意。


    葉綰微微轉過身去,強忍著膝蓋挪動帶來的麻癢,“王爺……是在吩咐我嗎?”


    暮雲卿涼涼地看她一眼,“你說呢。”


    葉綰暗自磨了磨牙,“王爺,奴婢還在罰跪呢,沒法伺候您。”


    暮雲卿眉頭重重一蹙,當即冷了麵孔,“你是在跟本王使性1;148471591054062子嗎?”


    葉綰微微一昂下巴,直視他的目光,“奴婢不敢。”


    暮雲卿看著她那一臉挑釁倔強的模樣,嘴角輕勾,將手中的文牒放下,從案牘後站起身。


    他一朝這邊走來,葉綰就感受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壓力,她強攥著拳頭,才忍著沒有後退。


    那股壓力越來越沉,葉綰不由自主地就垂下了腦袋,心裏有些後悔了,沒事招惹他幹嘛。


    沒等她腹誹完,便見一雙烏皮短靴現在眼底,下頜旋即被人強行抬了起來,力道有些疼。


    葉綰微微蹙眉,對視上暮雲卿一雙冷眸,她厭惡極了總是仰視他的感覺,特別卑微低賤。


    暮雲卿俯下身,唇角浮起一抹妖冶的笑意,在她耳邊輕輕道:“你隻管擰著,有的是治你的法子。”


    酷寒的聲音刺得葉綰耳膜一陣發麻,身子止不住一哆嗦,指骨緊緊攥成一團。


    暮雲卿放過了她的下巴,站起身,冷冷吩咐道:“先起來奉茶,再回來繼續跪。”


    葉綰:“……”


    她抬起頭,暮雲卿卻已懶得再跟她多費唇舌,轉身重新回到案牘後,提筆潤墨繼續辦公。


    葉綰狠狠咬了咬嘴唇,自虐似的又落下一排牙印,心裏恨得牙根癢癢,真是欺人太甚!


    終究是無法反抗,和這個男人擰著,是討不到一點便宜的,對這一點,葉綰深有體會。


    她現在已經開始擔心了,擔心今天晚上他會不會將氣都撒在她身上,在床上把她搞死?


    葉綰跪得腿軟,甫一動彈,雙膝就像是千萬隻針在紮一樣,疼痛難忍,她一手支地,勉強站起來,臉色不由發苦,整個人都不好了,足足用了半刻,她才站直了身子,瞥一眼案牘身後那個冷酷冰冷的身影,不願意在他麵前跌份兒,她穩住身形,盡量筆直地走到茶幾旁。


    燒水、煮茶、倒茶……這些工序如今對葉綰來說駕輕就熟,動作有如行雲流水。


    她端著托盤朝暮雲卿走過去,將一杯香茶奉給他,也不說話,轉身就要重新回到窗前。


    “站住。”暮雲卿端起茶來,放在鼻間聞了聞,還算滿意,聲音淡淡,“去哪兒?”


    廢話!葉綰轉過身,頗有些氣惱地說:“你不是讓我奉完茶接著跪嗎?”


    暮雲卿臉色又沉下來,“什麽規矩,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我什麽態度啊,我態度怎麽了,我就這態度!!!


    葉綰在心裏狂喊,氣得簡直要抓狂了,卻隻能在他目光的逼視下垂下眼瞼,喏喏應是。


    真慫!


    葉綰在心裏狠狠罵自己。


    暮雲卿端茶喝了一口,眼皮也不抬,淡淡吩咐道:“床榻上跪著去。”


    葉綰的臉刷地一下便脹得通紅,眼睛不自覺地往角落裏瞄去,一方羅漢床就放置在那裏。


    樸實典雅的羅漢床,與書房裏其它的擺設顯得格格不入,是暮雲卿新讓人抬到這裏的。


    小七私下裏偷偷饒舌告訴她,王爺以前從來不會在書房召人侍寢,葉綰這是頭一份兒。


    葉綰聞言羞臊著臉,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小七拍飛……


    “王爺……”葉綰再一咬唇,忍不住嚶嚀出聲,舌尖嚐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暮雲卿抬頭望去,隻見她下唇被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往外冒著血珠兒,看著觸目驚心。


    一股火蹭地就從心底燒上來,暮雲卿重重將手中的文牒扔到桌上,冷哼一聲,“不罰你,就永遠不知道乖。你自找的,就別怪本王不懂憐香惜玉了。”


    話音一落,沒等葉綰反應過來,就被暮雲卿摁在了桌案上,竟是連床榻也懶得過去了。


    葉綰心底一涼,裙擺被他伸手撩了起來,喉嚨一哽,一條束帶淩空落在自己眼前的桌案上,暮雲卿的手環上她的腰,微涼的觸感抵在熾熱的肌膚上,激地葉綰一哆嗦,下裳旋即被脫了下來,她紅著臉想要掙紮,卻被某人狠狠禁錮了手,“再動,就要把你的手綁起來了。”


    葉綰不敢動了,目光落在眼前的金玉束帶上,一股強硬的力道瞬間貫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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