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蒙上了一層晨光,暮雲卿睜開眼,便看見了身旁沉睡過去的葉綰。


    她像是累壞了,深睡中的她長睫低垂,失去了所有偽裝的倔強,隻留下一個純粹的輪廓。


    他低下頭去,見葉綰緊緊摟著他的腰際,整個身子都貼在他的身上,兩個人都裸著。


    隻是一瞬,他便明白了所有。


    他看著葉綰,眼神忽然染上兩道柔和的光影,嘴角輕輕勾了勾。


    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第一次,兩個人是以這樣的姿態和姿勢靠在一起。


    如此近距離,如此……親密。


    也不知為何,每次看到她,總讓他覺得心底深處有一根弦在被輕輕地撩撥著,看到她有時候明明心裏怕得很,可在他麵前硬要裝出一副倔強的模樣,總讓他強硬的心變得莫名柔軟。


    這是他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陣子,俯下身去在她漂亮安靜的眉眼上落下輕輕一吻,蜻蜓點水一般。


    穿上衣服,暮雲卿從床榻上下來,給葉綰掖了掖被子,便起身走了出去。


    在外頭站了一夜的鐵血十二騎甫一見他出來,先是一怔,繼而大喜,一擁而上,“王爺!”


    暮雲卿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小七、小十二的腦袋,“沒事了。”


    雨過天晴。


    房間完全被光亮覆蓋的時候,葉綰顫了顫睫毛,緩緩睜開了雙眼,朦朧而迷離。


    “醒了?”清潤低沉的聲音傳入葉綰的耳中,她循聲望去,看到暮雲卿的身影。


    熟悉的場景,提醒著她還好生活著的事實,她沒死,暮雲卿也沒死。


    想起昨天夜裏的一幕幕,她忍不住僵了僵身子,下意識地低頭看去,見自己的身上已經穿上了衣服,猛地抬頭望向暮雲卿,他卻隻坐在桌旁看書喝茶,連眼皮都沒有往她這邊瞟。


    意識到是誰給她穿上的衣服,葉綰垂下眼瞼,雙頰泛起兩道暈紅,如同淺醉一般。


    暮雲卿掃了她一眼,便觸碰到她這樣的神情,一瞬間有些恍惚。


    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葉綰已經自顧提上鞋子下了床榻,草草行了一禮,“奴婢告退。”


    正要落荒而逃,身後就傳來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等等。”


    葉綰懊惱地閉了閉眼,認命地轉回身子,訥訥地問道:“王爺,還有何吩咐?”


    暮雲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放下書,站起身子,一步、兩步踱步到她麵前。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芳草香味,葉綰正不知他要做什麽,便見他抬起手掌,將她垂落在前的頭發拂到身後,她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怔在當場,猛地抬頭,對視上他清朗明淨的雙眼。1;148471591054062


    他也正凝視著她,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碰上,周圍的空氣,刹那間變得靜止。


    葉綰率先反應過來,慌忙低下頭,將身子往後撤了一大步,唯恐避之不及一般。


    就這麽一個逃離的動作,讓暮雲卿的眉頭蹙了起來,看著她半響,沒說話,手收了回來。


    良久,就在葉綰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暮雲卿沉沉的聲音道:“回去好好梳洗一番,酉時一刻在後院的練武場,老大和老四會在那裏等你,從今天起,正式開始習武。”


    葉綰愣了一下,“從今天開始就要學啊,這麽著急做什麽?”


    暮雲卿涼涼地看她一眼,“為了讓你盡早能夠自保,而不是每次惹了禍,都要本王去救。”


    他話語裏毫不掩飾的嫌棄著實把葉綰打擊到了,她可以自保好麽,偏巧寒疾發作了嘛。


    “奴婢知道了。”葉綰懶得跟他辯駁,有氣無力地應著。


    剛要告退,又被暮雲卿叫住了,葉綰不耐煩了,這人有完沒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囉嗦。


    暮雲卿話音一頓,淡淡地囑咐道:“老大性情嚴厲,學武時要專心,不許走神。”


    葉綰:“……是。”


    “老四脾氣不太好,但武功是他們兄弟幾個最高的,要虛心求教,不許跟他駁嘴爭辯。”


    葉綰無語,“……知道了。”


    暮雲卿想了想,覺得沒什麽要說的了,這才揮揮手,放人,“出去吧。”


    葉綰這才退了出去,滿臉寫滿了莫名其妙。


    這人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救了他一命,死裏逃生,一下子轉性了吧?


    她心裏一陣惡寒,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回去就吩咐盛夏和晚秋沐浴更衣,將自己泡入熱水中,從頭到腳清洗了一番,昨夜那股徹骨冰涼之感還久久留在心中,難以抹去。


    盛夏和晚秋悄悄告訴她,萍王妃因為擅動私刑之事惹得王爺勃然大怒,將她禁足在瑤光苑中,不得踏出一步,葉綰這才恍悟,難怪昨晚合歡堂那麽大的動靜,都沒看見陸茹萍的身影,隻有祝玉妍一人,看來,暮雲卿在王府中還是相當有威嚴的,不至於由著陸茹萍亂來。


    陸茹萍不好對付,那祝玉妍也不是什麽善茬,昨夜她看著她的那副樣子,看上去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似的,看來以後在王府的日子,真有的熱鬧了,想要風平浪靜,談何容易?


    難得不用去伺候暮雲卿,葉綰囑咐盛夏酉時將她叫起,便倒在床榻上開始呼呼大睡。


    睡覺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暫時忘掉傷痛,也可以忘掉,不該再見到、再想起來的人。


    隻可惜,她一閉上眼睛,滿腦子裏全是那道明黃的身影,久久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葉綰是被盛夏和晚秋輪番搖醒的。


    “小夫人,快醒醒,醒醒……”


    葉綰被倆人扯著胳膊坐起來,眯著眼睛,一臉不情願,打著哈欠:“酉時這麽快就到了?”


    “不是,是太妃娘娘駕到,水姨娘……水姨娘也回來了。”


    “嗯……”葉綰懶懶地應道,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盛夏,“你剛才說什麽,太妃駕到?”


    盛夏一臉慌張,“是啊,而且……點明要見您。”


    葉綰:“……”


    見她做什麽?


    晚秋急道,“別說那麽多了,小夫人,您趕緊起吧,女官已經在外麵等候多時了。”


    內室裏,一陣乒裏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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