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幾乎要意識不清的陳申被季涼川丟出了門,搖搖擺擺的倒在路邊的台階上,依舊是那身工整的西裝,沒有了白日瀟灑精英的模樣,倒是多了狼狽和滑稽。


    夜風在他燥熱的臉龐上吹過,帶著涼意,喚醒了陳申些許的意識,誰說男人不會傷春悲秋,他此刻倒在這裏,眼前閃過的都是他跟汪若蘭交往的片段。


    他已經不再是小時候,稚嫩幼小的連自己也無法保護的孩子了,她也不再是沉迷於童話故事,幻想著公主和騎士戀愛故事的小女生。


    他們的生活平靜而溫馨,平淡卻充實,從相識相知相愛,再往下就應該是結婚了,這有什麽不對嗎?


    陳申的思緒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轉到了這個症結點上,久久也想不通汪若蘭拒絕他求婚的原因。


    季涼川好像是懂的,可是又不肯告訴她真相,反而還趕他出門,他真的有這麽不討喜嗎?


    這應該陳申這一輩子以來,第一次陷入在一種自艾自憐的情緒中。


    他的手臂撐在膝蓋上,手掌拖著下巴,稍稍清醒的人,在酒意湧現的時候,眼皮沉重的往下落著。


    在他快要在馬路邊睡過去的時候,一股刺眼的燈光進入他的視線,緊接著是一陣刹車聲,一輛出租車停在他的麵前,一個女人付了車錢後,急急忙忙的下車。


    陳申原本是沒動的,以為隻是一個路人而已,直到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阿申?”汪若蘭不可置信的驚呼著。


    陳申這才掀了掀眼皮,迷茫的視線裏,有張記憶中的臉龐,清楚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今天真的是醉的有些糊塗了,很勉強的才想起來季涼川剛才似乎是拿了他的手機打了電話。


    三天沒見,不是不曾思念,隻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而是今天多度的酒精,鬆懈了平日裏的自製和內斂。


    陳申俊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低沉的輕喚著,“若蘭,你來了啊。”


    汪若蘭卻還沉浸在震驚中,這麽輕快的語調,有些甜膩膩的聲音,這真的就是她認識的陳申嗎?


    “阿申,你怎麽了?還站的起來嗎?”


    “當然站的起來,我隻是喝多了而已,力氣還是有的。”陳申說著,撐著雙-腿站了起來,身體卻在同時晃了晃。


    那搖擺不定的樣子,嚇得汪若蘭出了一頭的汗水,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身體,將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到底喝了多少?怎麽會這麽醉?是心情不好,還是工作不順利?胃病才剛好點,又想折騰自己肝髒嗎?”


    陳申聽著汪若蘭喋喋不休的話,皺了皺眉,因為頭痛,可是臉上的笑容不減,因為她的關心。


    有這樣一個人在你的身邊念叨著,這何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人,為什麽不願意答應他的求婚呢?


    迷醉到這種程度的陳申,還是記得這件事情。


    “為什麽……為……什麽……”陳申有些口齒不清的喃喃自語著。、


    汪若蘭撐著他身體,一邊往前走去,一邊四處看著,這裏是別墅區,來往的都是私家車,出租車基本沒有,而之前的那輛又調頭離開了。所以她隻能撐著陳申一步一步,往出口走著。


    陳申的體重百分之七十都壓-在她的身上,又要穩住他的重心,累的她根本撐不住,哪裏還有精力去注意陳申到底說了什麽。


    “為什麽……是我不夠好嗎?還是……還是……你想……分手?”


    “什麽?”汪若蘭隱約間隻聽到了分手兩個字,前進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你想分手?”


    “是……是……”你想分手……


    陳申的舌-頭變得不靈活,連話都說不清楚,可是聽在汪若蘭的耳裏,卻是另一個意思。


    一股酸澀的氣息瞬間從心底湧上來,充斥了整個心房,令她的心口一陣一陣的疼痛的,感覺都要喘不上氣了。


    然而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沒有將陳申一把鬆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好,等我送你回去,我們就分手。”


    深夜,涼風,淡淡的月光,安靜的街道,相互依偎支撐的兩個人,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像是要分手的情況。


    她總是這麽的理智,理智的連分手了,也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反而還首先照顧著著這個醉鬼的感受。


    從求婚到分手,她一直都是被動的那個,就因為她說了不,沒辦法滿足他生孩子的要求,所以就隻能被分手嗎?這就是她存在的意義嗎?


    這一切變成了一股龍卷風,在她的身體裏不停旋轉著,直到……最後的理智被崩斷。


    還沒走到別墅區的出口,汪若蘭就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她走不動了,而是因為她受夠了。


    她鬆開了手,還用力的將陳申推了出去,“陳先生,既然我們分手了,那麽請你自己回家去。”


    她高傲又倔強的咬著嘴唇,眼眶裏淚光盈盈,卻強忍著沒有留下來。


    這一回,陳申終於變得清醒些了,他在汪若蘭轉身離開的瞬間,拉住她的手臂,“你……哭了?你為什麽哭了,是有人欺負你了嗎?”


    “對!就是有人欺負我了,而且欺負我的人就是你。”汪若蘭開始掙紮,“既然我們分手了,請你放手。”


    “什麽分手?你明明是我女朋友。”而且差一點,就可以變成我老婆了。


    “女朋友?”汪若蘭自嘲的冷笑著,“陳申,你真的確定我們有交往過嗎?我是你的女朋友嗎?你隻是以默認的態度接受了我的告白。這半年來,你有帶我認識你其他的朋友嗎?有當著其他的人麵說過我是你的女朋友嗎?嗬……我都以為自己隻是你泄穀欠的工具而已。比一般酒店的女人方便,幹淨,又不會纏著你。”


    這一通話下來,陳申終於變得更加清醒了,雖然記憶錯亂,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可是清楚的聽著汪若蘭說的每一句話,


    也看著她眼淚的滑落,似夜空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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