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被米黃色繈褓包裹著,就露出了臉龐而剛打了針的手臂,原本可愛稚嫩的臉上,因為過敏而東一塊西一塊,都是紅腫的痕跡,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水,無聲的抽泣中一顫一顫的。


    而露在外麵手臂更是令人心酸,因為長期的打針注射,整條胳膊都腫起來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這麽小的孩子,卻糟了這麽多的罪孽。


    “小晚,你急著回去嗎?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沈清對著我問道。


    “沈清姐,你說。”


    “你幫我抱一下蔓蔓,我想去接點熱水,給蔓蔓熱敷一下手臂。”


    “好,沒問題。”


    在答應後,我就從沈清的手裏,小心翼翼地接過了蔓蔓,有了照顧安安經驗,抱孩子對我而言不算難事,可是剛剛一動,還沒到我了懷裏,蔓蔓就不安地睜開了眼。


    這個月份的孩子,都開始認人了,如果不是自己氣味熟悉的人,一般都會哭泣的尋求安慰。


    所以蔓蔓一睜開眼睛,我和沈清都僵住了,緊張的凝視著蔓蔓,濕漉漉的睫毛掀起後,露出跟我記憶中如出一轍的黑亮眼眸。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對她而言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小-嘴角動了動,我的心都懸起來了,以為會往下一癟嘴,就哇的一聲哭出來,畢竟孩子哭泣前的預兆都是這樣。


    然而蔓蔓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我,隻是吧唧了一下嘴巴,並沒有發出一些聲響,我這也順利的從沈清手裏包裹了蔓蔓。


    “小晚,看來你跟蔓蔓還挺有緣的。”沈清無聲的笑著,“我老公阿正想要抱蔓蔓,一開始每次都哭,熟悉了整整一個禮拜,才不哭的。”


    我抱著蔓蔓,看著她烏黑明亮眼眸來回轉動著,也淺笑了下,“是挺有緣分的,我之前一看到蔓蔓,也覺得好喜歡。”


    見蔓蔓不哭不鬧的在我懷裏,沈清這才放心的離開去做她的事情。


    再從洗手間裏出來,她的手裏拿著一張熱氣騰騰的毛巾,在空氣中消散了一定溫度之後,才緩緩地覆蓋在蔓蔓的手背上,還要輕輕地按壓。


    孩子對疼痛都是敏-感的,當熱毛巾一貼上,蔓蔓的眉心就一動一動的,眼瞅著就要哭出來了。


    “蔓蔓乖,不要哭……不痛的,我們不痛的,而且隻要一下下就好了……蔓蔓很勇敢,不會哭的對不對……”


    我一邊抱著孩子,一邊低頭安慰著,轉移著蔓蔓的注意力,剛才下巴還在一抖一抖的孩子,真的忍住了沒哭出來,隻是在眼眶裏彌漫開了水汽,將一雙大眼睛浸染的濕漉漉的,看起來越發惹人愛戀。


    我心裏不經萌生了,也想要一個可愛女兒的想法。


    沈清一邊按摩著蔓蔓的手臂,一邊看著我跟她的互動,忍不住說,“小晚,蔓蔓真的很聽你的話,看的我一個做媽媽的都要嫉妒了。”


    做媽媽的……?


    我覺得有些奇怪,問道,“沈清姐,慢慢不是你親戚的孩子嗎?”


    同時奇怪的是,為什麽蔓蔓生病了,都是沈清在照顧她,她的父母呢?


    沈清麵色一僵,遲疑了下才跟我說道,“蔓蔓的父母是我們的親戚,可是他們……他們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一開始蔓蔓隻是暫留在我們家裏,時間長了,我們對她也有了感情。我和阿正商量過了,決定收養蔓蔓,讓她成為我們的孩子。”


    收養?


    聽到這個字眼,我有些許的遲緩,心中各種思緒翻滾。


    思忖了一會後,我忍不住問沈清,“沈清姐,蔓蔓對你們來說,的確不算非親非故,可是她畢竟跟你們血緣關係十分微弱,你們怎麽會決定收養她的呢?”


    沈清抬頭看向我,注意到我神色中的凝重和困惑,著絕對不僅僅隻是因為蔓蔓的這個問題,更是因為其他事情的困擾。


    她沉聲反問我,“小晚,血緣關係真的這麽重要嗎?”


    一時間,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明明是我先開的口,可是心裏卻沒有答案。


    毛巾上的熱度消失了,沈清將毛巾從蔓蔓的手臂上拿下,動作輕柔的撫-摸著,又怕蔓蔓會痛,所以輕輕的吹著氣。


    手臂上有酥酥麻麻的感覺,眼眶裏還蓄著眼淚的蔓蔓,咯吱一聲笑了出來,樂嗬嗬的看著沈清。


    沈清臉上的疲憊和沉重,也在蔓蔓的這個笑容中被治愈,她像是沉浸在蔓蔓的笑容裏,也像是沉浸在往昔的回憶裏,


    她說,“蔓蔓剛來到我們的家裏的時候,因為是早產兒,身體很不好,三天兩頭要往醫院裏跑,我和阿正都忙的人仰馬翻的,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帶孩子,甚至連花店的正常營業都做不到。但是怎麽說呢……在一陣天翻地覆,累的手臂都抬不起來的時候,當你看到蔓蔓平靜的睡臉,或者是偶爾的笑容,你總是會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沈清說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也仿佛想起來自己曾經跟安安經曆的一切,在蔣默遠的別墅裏,我每天靠著跟他短短幾個小時的相處才撐過了那一段艱苦的時間。


    “後來不知不覺間,我和阿正都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蔓蔓也就成了我們家庭裏的一員,想象一下蔓蔓要是不在的日子,雖然會很安靜,很清閑,但是心裏就會覺得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麽人從我心裏挖走了一塊一樣。”沈清低著頭,用手指的關節蹭了蹭蔓蔓的臉頰,“阿正也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就當我生了個二胎吧,比起血緣關係,還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更重要些。”


    緣分……


    聽沈清這麽一說,我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撞擊了,嗡嗡作響著。


    從蔣默遠帶著安安來到我身邊開始,我們之間就存在了密不可分的緣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纏越緊,越纏越緊……我們早就是比血緣關係更加親密的一家人。


    如果我可以,或許季涼川也可以,為了安安我決定努力的去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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