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季涼川的一年婚約,無論在契約結束之後,我即將麵對如何的處境,我也努力珍惜著能跟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想用這一段時光,去換取未來的一個可能。


    但是現如今,我們兩的麵前有一座橋,我必須跨橋而去,而他又不願意過橋,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可以繼續通行的路了,隻能選擇分開。


    我埋頭蹭在被子裏,鼻息之間問道屬於季涼川的淡淡氣息,不由得將被子裹緊了一些,就像是被他環繞一樣。


    浴室裏的水聲慢慢的停了下來,然後是開門聲,房間裏沒有開燈,隨著浴室門被推開,暖黃色的燈光也透了出來,映照出季涼川修長而挺拔的身影。


    他穿著室內拖鞋,走路時不像白天那麽克製,放鬆的用鞋底拖著地板,一步一步的靠近,發出沙沙的響聲。


    房間裏很安靜,我閉著眼睛聽著他的動作,他一個來回,先開了床頭的小燈,再去關了浴室裏的燈。


    然後大床的另外半邊往下沉了沉,季涼川並沒有馬上上-床,我偷偷的睜開眼,掀開一條縫隙,瞧見他正背對著我坐在床邊,寬闊的身影替我擋住了大半的燈光。


    季涼川低著頭,看了一會兒手機,才伸手去關床頭的小燈。


    我立刻就又閉起了眼睛,裝出已經睡著了的樣子,等著季涼川躺上-床來。


    晚上的一切,寧靜、溫馨、平和,如同我最希望的樣子。


    可是我良久都感覺到床鋪的震動,季涼川並沒有躺上來,像是……像是……,我感覺到一股沉重的目光,他像是一直默默的注視著我。


    噗通噗通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跳動,假裝沉睡的臉也沒有辦法在維持平靜,緊蹙在一起的眉毛不安的跳動著。


    雖然光線很暗,但是也有被發現的可能。


    我心裏緊張的厲害,正想低下頭,當做是沉睡中的一個翻身背過身去,一股微涼的觸感停在了我的眉心上。


    季涼川的手指來回撫摸著,略帶涼薄的開口,“不是說要我抱著你睡,沒有我,你睡得著嗎?”


    我急促的呼吸突然的停了一下,裝睡被揭穿了,隻能放棄偽裝,睜開眼來。


    寡淡的夜色光影中,我看到他棱角分明雕刻一般立體的五官,完美比例的精實身體,還有那熟悉的……沉重的……陰鬱氣息。


    季涼川像是完美的融進在夜色中,成了那一顆最光芒閃爍的星子。


    就如同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帥的讓我移不開眼,帥的讓人合不攏腿。


    我飛快的眨了眨眼,把眼眸裏的貪穀欠隱藏下去,然後說,“你還不睡嗎?”


    他薄唇一頭,淡淡凸出兩個字,“就睡。”


    話音一落,薄被就被拉開,他還帶著微微水汽的身體躺了下來,不再像以前那樣,伸手抱住我的腰,就把我摟進他的懷裏。


    而是他往中間靠了靠,貼近了我的身體,手臂放在腹部往上一點的位置上,像是怕壓到我的肚子。


    一靠近他散發著溫熱氣息的胸膛,我的緊張一下子就不見了。


    他低頭蹭了蹭,剛毅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今天嚇到你了?”


    “嗯?”我一時間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警察局的事情,嚇到了?”季涼川添加了一些語境,沉聲往下說,“顧晚,每個人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在安全的時候,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聽他這一說,我才算是明白了,原來季涼川是誤會了。


    他以為我今天要“他抱著我睡”,是因為出於警察局事情之後的恐慌,不敢一個人獨處,所以才隻能依靠他這個最近的人。


    其實他不知道,當我在警察局裏,聽到他的那一句“她顧晚是我季涼川的妻子”,我心裏所有的不安和恐懼,早就被安撫了。


    然而他這樣的誤解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恰恰成了我今天怪異行為的理由。


    “嗯。”我貼著他的胸口點頭,“今天是我第一次去警察局。也不是害怕,更像是絕望?”


    “因為顧南城?”


    他一下子問道了我話語中的重點,就像是被人按了穴道一樣,我的心口一陣酸澀。


    “自從他跟蘇豔雪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他逼死了我媽,不認我這個女兒,這一切我都忍了。可是……可是……”說這話,我在被子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輕輕的顫抖著。


    心裏最脆弱的地方被掀開了一個小角落,一直以來積壓在心裏,無法跟人訴說的情緒開始噴湧而出,將小小的角落撕成大大的缺口。


    我忍不住在心底裏交織著各種情緒,眼眶裏泛起了盈盈的水光,憤怒又悲傷的說,“那是我爺爺……是他的爸爸!顧南城怎麽可以把歪腦經動到他的身上去……蘇豔雪那個女人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他拋棄妻女還不夠,現在連……”


    我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不停的眨著眼睛,想要揮發眼裏的淚水,可是最終還是沒忍住,熱燙的眼淚顫抖的往下滑。


    就像季涼川自己說的,在安全的時候,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而現在,就是我覺得最安全的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表露過的怨恨、委屈,全部都化作了淚水,不停的宣泄著。


    季涼川起先是溫柔的拍著我的後背,不停的安慰著我,但是許久下來,我悲傷的哭泣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越哭越凶。


    我像把這二十多年積壓的一次性都哭出來,眼淚都蹭在他的睡衣上,浸染出好大一塊濕潤。


    就在這時候,季涼川猛地一個翻身,精實的胸膛側壓在我身體的一邊,黑影也快速的落下——


    他捧著我的臉,毫不猶豫的吻下,用火熱的雙唇封緘我的唇。


    突然的被季涼川吻住,我的腦袋一下子空白了,眼淚也瞬間斷流,心裏微微顫動,除了嘴唇上的柔軟觸感,再也感覺不到什麽了。


    他稍稍離開我的唇,嗓音低沉,“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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