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馬驛。接連的趕路,讓小雨大汗淋漓,他順勢褪下身上長衫,將手裏寂滅劍包裹在長衫裏麵,綁在背上背著。


    馬驛處在林邊和大草原的交接處,隻幾個小草棚砌著土牆,便是一個馬驛。


    漸漸深夜,月黑風高。兩人手裏也沒個燈籠,好在阿骨青說馬驛的大叔她認識,算是半個熟人。


    兩人抹黑敲著馬驛的大門,馬驛的大叔提著燈籠,一瘸一拐的打開了門,瞅見是那個出手闊綽的姑娘到來,笑嗬嗬的關切道:“阿骨姑娘,怎麽半夜還在趕路呢?”


    “伯伯,家裏有事,所以著急趕路,擾著您了,這裏給您老人家賠個不是!”阿骨青說完,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遞了上去。


    地處邊境,整個馬驛便隻有這個瘸腿大叔守著,他是本地人,承接這個馬驛,無非就是在周邊養幾匹馬兒,賺點過路出塞的商人錢財罷了。


    眼前這小姑娘來回出手闊綽,顯然是個有錢的主兒,馬驛瘸腿大叔老板見了阿骨青就跟見了財神爺一般,雖被擾了清夢,原本就沒有半點怒意。


    又見小姑娘遞上來這麽一大錠銀子,瞬間喜笑顏開,伸出顫顫巍巍的手便接了過來,笑嗬嗬回道:“小丫頭就是明事理。走吧,我帶你們去選馬兒!”瘸腿大叔是個生意人,就不過問兩人為何連夜趕路了,隻管拄著拐杖,提著燈籠,領著二人來馬廄選馬。


    邊塞馬驛,馬匹隻五六匹,賣得也貴。好在阿骨青不缺錢,直接給了兩倍的價錢讓老板替他們選了兩匹好馬。


    老板送兩人牽馬出了馬驛,順道送了兩人一人一個燈籠提著,也好趁著夜色趕路。


    茫茫草原的馬道路口。臨別。


    “好了,阿骨青姑娘,我就送你到這裏了。”小雨勒馬站定,繼續道:“你隻管趕路回去,別回頭,等到了你們的部落大帳,你就安全了,咱們後會有期。”阿骨青抱拳回禮,詢問道:“小雨你真的不跟我回去避一避風頭?”小雨擺了擺手,回道:“不了,我家還有人要照顧,他日我若在中原待不下去去了,自然會投靠你的。”


    “好,我給你的狼牙收好,咱們後會有期。”阿骨青也不拖泥帶水,勒馬轉身。


    小雨點了點頭,那根刻著羊頭的狼牙被他揣在了胸前內囊之中,畢竟七層樓若是下了江湖追殺令,隻怕司青的怒火會蔓延到他身邊的人身上,若是避無可避的時候,他可以讓家裏兩個老頭拿著狼牙先出塞外,往莽族部落投奔阿骨青去,這樣好歹能保他們的命。


    兩人揮手拜別。小雨目送黑夜一盞燈火漸行漸遠之後,隨即勒馬掉頭,往繞著慕雲山邊界山脈的馬道趕回大龜山去。


    手裏提著燈籠,不敢快馬趕路,估摸著此去大龜山還有三個時辰的腳程,他背上背著寂滅劍,緩緩的沿著馬道趕路。


    深夜趕路,他不怕遇到七層樓劍司的人。大山茫茫,林深樹茂,若是打不過,繞回去的路無數條,他不信還逃不掉。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已經到了慕雲山脈腹地的馬道上。不遠處,小雨瞥見遠處燈光閃爍,人影躥動。


    “正是怕遇見什麽就來什麽。”小雨皺了皺眉頭,嘟囔道。隨後勒馬駐足,將腰間長衫裹著的寂滅劍解開拿了出來,隨後將手裏燈籠往馬鞍上捆好,再緩步將馬兒牽到了一側樹林邊上,將之栓在了一株脖子粗細的樹幹上。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緩緩拔出手裏寂滅劍,劍鞘也順勢別在了馬鞍上。


    站到馬道中間,手裏提著長劍,靜靜等候劍司的人追過來。燈火行至近處。


    六匹馬一字排開,馬山劍客清一色的藍衣,腰間長劍緩緩拔出,手裏燈籠信手扔在了地上。


    六名劍司的劍客追殺了上來。小雨提劍相望。兩邊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對方是何人!


    此一戰無虛多言。六人提劍躍馬而出,撲將向小雨而去。劍影閃動,寒芒浸潤著冷意......林間微風輕輕劃過。


    短短十幾個呼吸過後。血,濺了一地。人也倒了一地,借著柔和的燈籠火光,有那麽一個人微微抖了抖劍,劍尖最後一滴血液滴落,幹淨如初。


    紅柄,白芒,殺人不留血,故不見血。小雨微微一笑,翻身上馬,一人一馬一燈,依舊青山夜行。


    夜行趕路,又過得兩個多時辰,天色漸漸魚肚白。小雨擔心家裏兩個老家夥的安危,扔了燈籠,勒馬疾行。


    這樣一來,再有半個時辰,可至大龜山何家村口。...大龜山和無名小山峰之間隔了一座小湖泊,此湖喚作黿湖。


    要去何家村的最近的路,便是水路,需乘舟過黿湖。何家村人口不過,渡頭並無大舸,隻有一些掙過路村民碎銀子的小舟,不過三四個小舟罷了。


    天色明朗起來,眼下已經是四月二十一清晨。黿湖這邊的渡頭。渡頭有個小鎮子,隻十來戶人家,兩三戶人家是以劃舟渡人為生,還有兩三戶人家或是菜農,或是賣些山貨營生。


    靠近渡頭的石階一家,修了個小棚子,開的是個小酒館,兼賣早中晚三餐營生。


    一行劍客,算上為首的藍沙一共十七人。他們擠滿了整個小酒館門口的桌子,無人多言,藍沙付了酒館老板一錠銀子,十七人均喝粥充饑。


    店家是快要花甲年紀的老兩口。早上剛熬好的一鍋粥,沒承想端出來便被人買了個幹淨,看他們一個個利劍傍身,不是好惹的,也不敢多言,隻老婦人又去後麵熬粥去了,老頭子在外麵戰戰兢兢站著,默默等待大家喝完粥也好收碗。


    “店家,那邊拴馬可要收錢?”藍沙一邊喝粥,一邊招呼老大爺過來問道。


    老大爺小心翼翼走上前來,回道:“回客官,那片荒地乃是我的本家地,酒館生意忙,就沒種地了,便用作過路客人拴馬的地方,你們的馬隻管栓那兒便是,至於銀子,您看著給便是。”藍沙聞言,點了點頭,又遞上去一兩銀子,淡淡說道:“十七匹馬,煩請照看半日。”老大爺顫巍巍收了銀子,點了點頭。


    “對了,不知渡頭的船家何時撐渡?”藍沙又問。老大爺回:“客官要去何家村?”藍沙點了點頭。


    老大爺又回:“船家都是街坊鄰居,你們若是著急,我可以幫忙去叫一聲。”藍沙微微一笑,


    “有勞。”老大爺轉身奔著街頭那幾家船夫家去的時候,剛走出籬笆院子,便又見了一個年輕人騎馬而來。


    這時候,院子裏吃飯的所有劍客都放下了手裏的碗,右手按在了腰間劍柄之上,緩緩站了起來。


    “店家留步,不用叫醒船家了。”藍沙微微一笑,緩步走到老大爺身前,又遞上一把銀子,約莫十幾兩一並給了老大爺,隨後對著老大爺招呼道:“這些銀子是賠給您老的,您老人家上了年紀,回家裏把門關好休息。”藍沙說完,輕輕拍了拍店家老大爺的肩膀。


    老大爺會意,輕輕點了點頭,嚇的急急忙忙往自己屋裏走,關門不出,至於外院等下被打成何樣,這劍客給的銀子也夠重新置辦了。


    小雨翻身下馬,栓好馬兒於一側,又那般輕輕拔出紅柄的劍來,再信手將青鞘插在了馬鞍上。


    十七人冷冷看著籬笆外麵站著的年輕人,都在等藍沙一聲令下。


    “怎麽,站著看戲嗎?”小雨緩緩走到藍沙三丈開外,站定,笑嗬嗬道:“天道有眼,報應不爽,司元元的命是天注定要收的。若是真要算我頭上,也行!於情於理,司元元也該殺!小爺我認了!”藍沙聞言,沒有回答,隻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皺了皺眉頭,事已至此,注定要和季如歌交手了。


    藍沙隨即點頭,輕聲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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