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晚間,小雨和俞流飛無法繼續查探刀家寨,隻得在黃道靈做法事的時候,跟在後麵打混,搬搬東西,抑或在站在一側看他們做法事。


    所謂‘走水’,乃是給死者亡魂沐浴更衣的法事。


    靈堂棺材前,擺一個紙糊的浴室,擺上幹淨毛巾和壽衣,一個裝了熱水的盆。


    盆中立一半個圓白蘿卜,上麵插著三香二蠟,點上。


    守孝的子孫跪在後麵跪好。


    法事開始之後,黃道靈帶領幾個道士開始敲鑼打鼓,嘴裏念起經文,用以召喚亡靈沐浴更衣之意。


    待走水完畢,由跪在第一個的孝子端起備好的壽衣,焚燒幹淨,是為‘走水’結束。


    ‘走水’一事,又花了一個時辰左右。


    時候便到了晚間。


    後廚已經備好酒菜,這時候已經端了出來,在校場上,眾人又是一頓胡吃海喝,此處不再多言。


    且說到了夜間,黃道靈予守孝的幾個小嘍囉點了一根長蠟燭,燈籠裏麵保護著,讓他們幾個輪守著便可,若是蠟燭燃完,便記得更換,是為點‘長明燈’。


    長明燈之意,燈在魂在,萬萬不可熄滅。


    驚蟄之夜,入夜已經微微風起,天上已經暗雲湧動,大有雷意,想來今晚必有驚雷。


    故黃道靈說驚蟄之夜不做法事,幾個嘍囉守著長明燈不滅即可。


    待夜深了,小雨和俞流飛二人悄悄翻出窗戶,二人沿著小徑直奔刀家寨後山。


    臨崖窯洞口。


    值更的守洞小廝都已經撤了,洞口的鐵柵欄已經關上,上麵加了一把指頭粗細鐵鏈大鎖。


    夜有微風無月,行動起來便不是很方便,加上天上陣陣驚雷,時不時又飄幾點毛毛細雨。


    兩人帶了火把,又不敢點,畢竟這裏是刀家寨的地方,他們夜間若是拿火把行走,勢必被人發覺。


    俞流飛和小雨下了山丘小徑,走到了洞口,兩人摸了一個火折子吹燃,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柵欄上的大鎖。


    “小雨,鎖上了,怎麽辦?”俞流飛皺眉,拉了拉柵欄上麵的大鐵鎖。


    小雨皺眉,瞅了瞅鐵柵欄,嘀咕道:“俞大哥,這把鎖倒是沒什麽大問題,咱們得先找一根細鐵絲兒。”


    “找細鐵絲幹什麽?”俞流飛皺眉問道。


    “開鎖,用一根細鐵絲我便能開了這鎖。”小雨回道。


    “咦,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手藝。”俞流飛稱讚道。


    小雨嘀咕道:“當年跟著老頭子學的。快找找,俞大哥。”


    兩人就著一根火折子在窯洞口找來找去,始終沒能找著,俞流飛心下犯嘀咕,小聲嘟囔道:“這破柵欄,誰他娘的修的,全是澆築的,也沒個鐵絲啊。”


    “找鐵絲幹嘛?”這時候一個聲音在俞流飛耳側小聲問道。


    俞流飛還拿著火折子專心的看著柵欄上的每一個接口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根細鐵絲,聽了這話,隨口回道:“你不是要拿來開鎖嗎?”


    那人聞言,伸手遞了一串東西到俞流飛麵前,搖晃了幾下,“開鎖用鑰匙啊!”。


    俞流飛拿過手裏的火折子,左手蓋著,生怕這點毛毛雨給它淋濕了,這大晚上的,要是淋濕了就啥也看不見了。


    俞流飛轉過來看了看,借著火光,看清楚了這搖晃的東西,原來是一串鑰匙,俞流飛欣喜道:“咦,你怎麽會有這裏的鑰匙,哪裏找到的?”


    “可不是嘛,我自然有這裏鑰匙。”那人又小聲回道。


    俞流飛這才感覺不對,感覺小雨的聲音不對,小雨的聲音沒有這麽粗,這聲音儼然就是個三十多歲的人說的。他原本蹲在那裏找鑰匙,正要起身看看什麽情況的時候,脖子上一陣冰涼傳來,便聽到了一句


    “別動。”


    一句‘別動’之後,他們的周圍瞬間亮了起來,火把林立,照得此處通明。


    俞流飛這才反應過來,和他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刀家寨的守衛。


    “起來,站好,你們兩個小賊。”那守衛的刀依舊架在俞流飛脖子上,隻是拉了他站了起來。


    俞流飛這才看到小雨就在一側,脖子上也架了一把長刀。


    俞流飛皺了皺眉頭,嘀咕道:“原來被埋伏了。”


    小雨無可奈何的擺了擺手,自己脖子上也被人用刀卡著,他完全沒想到這群守衛早就在這裏埋伏好了,就等他兩上鉤,這下完了,都被抓了。


    “我就說嘛,下午就瞅著這兩人鬼鬼祟祟的,我一猜他兩就是奔著咱們的倉庫來的。”一個小廝從那守衛後麵站了過來,嘀咕道。


    那守衛點了點頭,稱讚道:“不錯,你小子總算機靈了一回,晚點去我賬上領幾兩銀子賞銀去。”


    “好勒!謝謝葛三哥。”那小廝高興的去了。


    小雨和俞流飛下午出來探路的時候,倒是完全沒有想過:他兩翻牆的時候,被一個蹲坑拉屎的小廝透過門縫全部瞧在眼裏。


    這時候被抓了,隻能認栽。


    “綁起來,帶前麵去,交給當家的,問問前邊兒怎麽處理這兩個毛賊。”守衛長對著押著小雨和俞流飛的幾個守衛吩咐道。


    ......


    前廳,偏殿,原本隻有雷聲的夜晚,寨子裏,又因為小雨二人被抓熱鬧了起來。


    兩人被綁了手,刀架在脖子上,被人押著站在偏殿裏。


    眼前的虎皮椅子上坐了一個揉著腦袋的女人,身上披著貂絨褂子,披散著頭發,正是刀家寨主,刀青青。側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刀疤臉的漢子,乃是三當家,刀呈煥。


    這時候黃道靈過了一身黃袍,將黃道帽隨意的戴了,聽了小德子說他的弟子被抓了,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站在了刀青青座下。


    黃道靈瞥了一眼小雨和俞流飛,半點沒有師父關切弟子的意思,心裏倒是暗道:“你兩個小雜種,沒落到我手裏,倒是落到了寨主手裏,這下好了,可千萬不能放了。”嘴上卻對著刀青青道:“寨主,不知我這兩個弟子犯了何事你要抓他們?”


    “你自己問他們吧!”刀青青皺眉,伸手使勁兒揉著自己的額頭,重重的歎了口氣,“真是頭大。”


    黃道靈明知小雨和俞流飛是去找人的,可這時候看小雨和俞流飛被綁了,動彈不得,心下便有了新的盤算,不妨借刀殺人,正好這兩個混蛋被綁了,便借刀寨主的手,將他們殺了最好,以解心頭之恨。


    “你們兩個,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麽去了?”黃道靈一邊罵,一邊在小雨臉上用力拍了幾下,裝作生氣至極的樣子,“為師來之前,就叮囑過你們,你們全當耳邊風了是吧?”黃道靈一邊罵,一邊用力扇小雨和俞流飛的耳光,“叫你們不聽話,大晚上幹什麽?這刀家寨是你們能亂躥的嗎?”


    小雨右邊臉頰被這老家夥扇得生疼,又沒法發火,隻得忍著,罵道:“好了!別打了!黃老道,你上一邊兒去!事到如今隻能實話實說了!”


    沒等小雨說完,黃道靈又是重重的一耳光,罵道:“喲嗬,還敢直呼師父名諱了!找打!”黃道靈說完,看著旁邊守衛問道:“守衛大哥,我這兩個不爭氣的弟子可是偷你們的東西了嗎?”


    守衛長回道:“黃仙師,我們在寨子倉庫門口抓到他兩。後山倉庫乃是我們寨子存放金銀財物之地,現下抓了他們,還請老仙師給個說法才是。”


    三當家刀呈煥冷冷回道:“對,還請黃仙師給個說法,為何你的兩個弟子會出現在我後山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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