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季如歌站在馬車前麵。


    手中寂滅劍輕輕一揮,馬係在馬車邊架上的韁繩斷了一地。


    拔出插在車頂的青色劍鞘,撿起落在一側鬥笠,翻身落在馬身上。


    手中馬繩一揚,騎馬穿雨,揚長而去。


    ......


    再說事發前的半個時辰裏。


    華壇寺山腳下的驛站。


    季如歌駕著馬車,停在了驛站門口。


    馬車是他在城門口的馬驛買的,劍已經放在了車頂,紅柄外露。


    季如歌先去泛舟在惜雲湖靠近華壇寺後山的湖裏兜了一圈,看見了那個雨中安靜釣魚的老翁,這才放心回到了驛站門口。


    他身上懷裏有準備好的信。


    裏麵裝著三枚梅花印玉,還有一張信紙,上麵寫著‘一早收拜帖,內有此物,壽宴前,特此請三位兄弟於巳時三刻赴葛家莊議事。’


    字跡工整,顯然是請書匠寫的,小雨的字沒那麽好看。


    “小哥,我是葛家莊的馬夫,來這裏為葛老爺迎接他邀請的客人。”季如歌沉聲,將幾兩銀子遞到了驛站小廝的手裏,繼續道:


    “煩請小哥在驛站找一頂大的轎子,將此書信送上華壇寺去,將我家老爺要邀請的幾個先接送的客人抬下山來,我在此等候。”


    驛站小廝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尖嘴猴腮,看上去機靈得緊。


    他一見這葛家莊的馬夫出手便是三兩銀子,足夠他們冒出出行接客幾天的了,心下樂嗬回道:


    “不愧是葛家莊的人,出手闊綽,您請稍等,我這就為你上寺裏接人去。”


    小廝見錢眼開,那還關他真假,反正就是去寺裏送一趟信,再接幾個人下來而已。


    人家馬夫都說了,是接葛家莊的客人,自己隻管掙銀子便是。


    素來葛家莊有事都是葛陽那小子親自去請,兩家極少書信往來,即便是葛長壽壽誕,也是前幾日葛陽去華壇寺告訴葛明的。


    事關多年前的佟家血案,葛明三人見了梅花印玉,又知道是葛長壽派人送來的書信,便沒有懷疑字跡。


    小廝接了葛明、呂韋、呂方三人,送下山來。


    季如歌還沒開口,便全被驛站這個機靈的小廝說完了,使得葛明三人毫不懷疑的上了馬車。


    果然,劉伯沒有跟來,想來自己送去的東西,讓這三人產生了戒備,匆忙的便下了華壇寺。


    劉伯不在,他可以放心下手。


    ......


    首‘戰’告捷。


    巷子裏奔馬急行。


    馬背上,季如歌懷裏還有一封送去葛家莊的信。


    信裏隻有一枚梅花印玉。


    葛長壽給眾人的請帖是巳時七刻開宴,季如歌估摸著時辰,這時候約莫巳時三刻左右。


    這時候華塔寺裏的人應該才出發,中間還有三刻鍾的時間,足夠他殺葛長壽了。


    城東,葛家莊。


    雨勢不大,擋不住來來往往賓客的腳步。


    葛長壽端坐主廳鳳凰圖下的主位,身邊是兩個標誌的丫鬟。


    葛長壽,錦衣華服,一臉高興的笑容。


    “少爺怎麽樣了?能不能出來迎接賓客?”葛長壽小聲問身邊的丫鬟道。


    那丫鬟回道:“回老爺,少爺這才兩天時間,還下不來床。”


    葛長壽皺眉,無奈歎道,“罷了,吩咐廚房,快些準備。”


    “是,老爺。”丫鬟回。


    門口一個小廝領著一個送禮的富商走了進來。


    “端上來,城南米莊張安賀葛老爺壽。”來人衣著華麗,三十年紀,是來賀壽的,身邊一個隨從,端著一個金雕麒麟,看上去價值不菲。


    丫鬟急忙上去接過,葛長壽回禮抱拳道:“張賢弟客氣了,內院請。”


    葛家莊內院,待客堂敞亮,早擺了幾十桌家宴桌子,因下雨緣故,莊內長廊上也擺滿了客桌。


    後院廚房內,許多廚子正忙上忙下,管家在莊內招呼著來來往往的賓客。


    隻偏房內,葛陽還挺著臃腫上了藥的腚,趴在床上,上半身支起和兩個腫臉的小廝玩蛐蛐兒。


    葛家莊後院偏西巷子,季如歌將馬係在了街邊柳叔上。


    葛家莊後院門連著廚房,隻有一個小廝看守著。


    “咚咚......”


    季如歌叩門,一個小廝開門問道:“你是誰呀?”


    季如歌道:“賀壽。”


    “賀壽走前門,後門不開。”小廝不耐煩,看著這人抱著一柄劍,一副窮酸樣兒。


    為了保證信能送到葛長壽手中,季如歌摸出了一兩銀子遞了上去,這一兩銀子隻怕能值當這小子半個月月錢了。


    “勞煩將信送到葛老爺手中,說在下有事請見,煩請告訴他,我見他一麵就走。”


    小廝原本不耐煩的臉色,見了銀子,收下,正色道:“等著!”


    小廝將信給了在後廚指揮的管家,管家皺了皺眉頭,問:“人長什麽樣?”


    小廝回:“抱著一柄劍,披蓑戴笠的,不知道啥樣,隻說要把信送到老爺手中,見一麵就走。”


    管家正忙,懶怠多想,擺了擺手,“快去,交給老爺,他看了自會打理。”


    主廳內,小廝將信給了葛長壽,附在葛長壽耳邊,小聲說了季如歌讓帶的話。


    葛長壽撕開信封,裏麵掉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梅花印玉,葛長壽見了,急忙撿起生怕別人瞧見。


    梅花印玉乃是當年佟家莊的代表性玉佩,葛長壽一見便驚,佟家已經滅了多年,怎麽會出現這東西。


    再看信封內,什麽也沒有,他問小廝道:“人在哪?”


    小廝回道:“後院門口。”


    葛長壽叫來管家在此迎客,他說去後院看看來人,就回。


    後院門口。


    季如歌抱劍躲在後門邊上,等著門開,人出。


    門開,葛長壽問道:“人呢?”


    小廝指了指邊上拴著淋雨的馬,道:“這不,馬都還在呢!”


    葛長壽站到門簷下,免得雨淋濕自己,探出頭去觀望。


    寒芒乍現,季如歌劍已經撲麵而來。


    葛長壽原是明逸劍派葛明的師兄,兩人自幼修習父親傳授太逸劍法,隻是做了佟家案後,發了家,葛長壽厭倦江湖爭鬥,做起了綢緞生意,一手建立了葛家莊。


    而葛明則是興武建立了明逸劍派。


    葛長壽的武功本就在葛明之上,這些年雖然發了福,自己沒事的時候還是習劍,武功絲毫沒有落下。


    轉瞬之間,葛長壽見一道寒芒襲擊自己咽喉,急忙側身避開。


    季如歌皺眉,竟然躲開了。


    這胖子竟然武功不低,有些失算。


    沒有絲毫多餘的反應,季如歌反手再一劍側滑,一招‘掃雨’打出,葛長壽側首再避,季如歌的劍太快,他的右肩還是被削掉了一塊血肉,一時間鮮血淋漓。


    “好快的劍!閣下是誰?”葛長壽退了兩步。


    季如歌根本不在意他說什麽,揮劍再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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