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門窗緊閉,洛茵倚在書桌旁,又冷又靜地盯著南頌和喻晉文。


    她神情極為嚴肅,並不像是瞧著女兒和未來女婿,更像是麵對不法惡徒,眼神尖銳得像刀子。


    喻晉文坐在沙發上,隻覺得芒刺在背、如坐針氈,被盯得渾身發毛。


    南頌其實心裏也虛,她雖然平時跟她媽沒大沒小,但在正事上還是挺懼母的。


    畢竟從小也是在母親嚴厲教導下長大的。


    而且,洛茵素日裏沒個正形是一個樣子,嚴肅起來又是一個樣子。


    在這一點上,南頌還挺隨她媽的,人格多少有點分裂。


    南寧鬆覺得眼下這氣氛過於沉肅緊張了些,走過去抬起手在洛茵後背輕撫著,“好好說。”


    洛茵在南寧鬆的安撫下,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些,眸色卻依舊沉著。


    “說說吧,你們查到了什麽?”


    南頌對上她媽的眼神,道:“媽,在此之前,您是不是得先告訴我們,王平和您究竟是何關係?”


    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勢必得要說出一些事情。


    南頌是真的好奇,洛茵則是真的不想告訴他們。


    洛茵皺了下眉,沒什麽好氣道:“反正不是我什麽老相好,這樣說滿意了嗎?”


    滿意才怪,她這麽一說,反而把南頌的脾氣給激起來了。


    “求人辦事您就這態度,那咱們也不用聊了。阿晉,我們走。”


    她當即要從沙發上站起來,喻晉文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不禁朝洛茵和南寧鬆看過去。


    洛茵臉一沉,“給我攔住她!”


    喻晉文趕緊握住南頌的手腕,好在她也沒真想走,一攔就攔住了。


    “年齡長了,脾氣也長了,一言不合都敢甩臉走人了,挺牛逼啊。”洛茵氣得數落南頌。


    南頌轉頭,腔調也是冷冷的,“您根本就沒有要和我們交談的誠意,那還有什麽好聊的。”


    洛茵狠狠瞪著她,抿唇不語,額角的青筋都快暴起來。


    南頌也臭著一張臉,不服軟,不妥協。


    母女倆倔得跟兩隻牛似的,角頂角,鬥著法。


    喻晉文和南寧鬆則是不敢說話,一個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南頌的手腕,一個輕一下重一下地撫摸著洛茵的後背,琢磨著說點什麽圓個場。


    僵持之際,房間的門被敲響,洛君珩推門進來,“在吵架?”


    他在隔壁,正在跟父親視頻通話,聽到爭吵聲,老謝爾比先生探著腦袋:“地震了?”


    “……”洛君珩輕捏了下眉心,“不用地震,這房子也遲早得被震塌了。”


    見大哥進來,朝她射來責怪的眼神,她便‘惡人先告狀’,“大哥,媽媽不講理!”


    洛君珩道:“就算媽媽不講理,你也不能跟她大呼小叫。”


    “就是,你說說她!”


    洛茵總算是找到了個撐腰的,剛神氣一秒,又琢磨著話音不太對勁,“不對,誰不講理?”


    她這一問,洛君珩、南頌和喻晉文紛紛朝她看過來。


    似乎在說:是你,是你,就是你。


    洛茵:“……”


    洛君珩進來,關上門,道:“是在討論王平的事是嗎?正好,我也想聽聽。”


    說著,他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南頌有大哥撐腰,頓時神奇了,也不走了,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拉了拉喻晉文的手腕。


    讓他也坐下。


    大哥都發話了,這次洛茵女士怎麽也得說出個一二三來。


    洛茵頓時有種被十麵埋伏、腹背受敵的感覺。


    南寧鬆適時在旁邊勸道:“紙包不住火,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愈發瞞出些事來。孩子們既然想知道,告訴他們就是了,否則這一個個的,不依不饒,且不嫌煩。再說,人多力量大。”


    他給洛茵使了個眼色,讓她順著台階下來得了,畢竟現在確實是她有求於閨女。


    洛茵頓時有種氣悶的感覺,雙手一撐,人就上了桌,兩腿一蜷,直接盤腿坐在了桌子上。


    “行吧,說就說。”


    她認了,扭頭對南寧鬆道:“老公,你也找個地兒坐下吧。”


    南寧鬆扯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見老媽終於肯開尊口,南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等著她講故事,滿足她的好奇心。


    洛茵輕歎一口氣,“其實這事也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隻是說來實在話長……我和王平,並不認識,在此之前也沒見過,但我瞧著他的一雙眼睛,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給我的感覺,也像。”


    “故人?”


    南頌聽老媽說的婉轉悠長,一嗟三歎,腦中有根弦跟著繃了繃,“故人來自東鎮?”


    洛茵瞧她一眼,不知是嫌棄還是誇她,“你咋那麽聰明呢。”


    能讓洛茵作出這副模樣和姿態,也隻有東鎮的人和事了。


    那是老媽曾經叱吒風雲的地盤,卻也是她十分不想提及的一段過往,早在記憶裏塵封了起來。


    若非當年她被綁架,受了大苦、九死一生地回來,恐怕永遠不會知道“東鎮”這樣一個地方。


    也不會知道,她的母親究竟是何身份來曆。


    人家都有外公外婆舅舅姨媽,南頌卻沒有這些親戚,她小時候甚至童言無忌地問過洛茵:“媽媽,你和孫悟空一樣,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


    洛茵那次沒搭理她,她反而來了勁,一直追在她屁股後麵問,把洛女士問煩了,揍了她一頓。


    後來還是老爸給她揉著小屁股,哄她:“媽媽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隻是媽媽的親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提起來會勾起一些往事,媽媽就會傷心。咱們以後不提了好不好,不戳媽媽心窩。”


    南頌打小調皮搗蛋,但這件事,她再也沒有問過洛茵。


    她眯了眯眸,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故人是誰?”


    洛茵神情定了定,半響,方才沉然開口。


    “他叫藍聿。也是曾經東鎮藍部的首領,藍蛇。”


    洛茵喉嚨微哽,眼前又閃過那張俊美如斯的麵孔,心一抽一抽地疼,在南頌和喻晉文他們驚訝又疑惑的目光中,她倏然抬眸,又補充一句,“他是我弟弟。沒有他,我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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