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零七八落的,季瑾之一心惦記著海利,所以吃的心不在焉。


    也沒吃幾口,就不住的看著麵前幹淨的碗筷發呆。


    正走神時,忽然一片鵝肝放在了自己的碗盤裏。


    她不禁一愣,抬起頭,就看到身旁的陌少川,對著她微微一笑,彎著唇角的樣子,微笑的模樣分外的儒雅,“以後合作的事情,還要勞煩季法醫了!”


    他眼眸中一抹深意快速的閃過,刹那間,分外的好看,季瑾之隻是專注的看了一瞬,就覺得有些唐突,快速的低了低頭,“陌總您言重了!”


    “哪裏,季法醫臨床經驗豐富,曾經是個好外科醫生,現在也是個好法醫,日後必定能成為一名好的講師,我很期待季法醫的能力呢!”他說的冠冕堂皇,滿口都是大道理。


    若是真細細品來,好似他說的也沒什麽可挑剔的地方。


    陌少川眼眸中流光閃過,格外好看,季瑾之看的目光一滯,低下頭架起了那片鵝肝,“陌總實在太客氣了,這次合作,您出錢出力,我們隻是做好本職工作而已。”


    說完,將那片鵝肝慢慢的放入嘴中,原本鮮美的食物,此刻卻如同嚼蠟,食之無味。


    陌少川笑了,再次舉起了酒杯,“最賞識季法醫這樣的性格,公私分明,幹淨利落!”


    季瑾之抬頭,“謝謝。”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是酒過三巡,那些年輕一些的女生不肯放過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拉著陌少川坐在一邊聊天,季瑾之低下頭,繼續用餐,但很明顯,食物早已沒了原先的味道。


    抬起頭時,又看到陌少川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樣豪飲的架勢,讓人真的瞠目,就連一旁坐著的幾個大男人,都自愧不如,開始佩服陌少川的酒量來了。


    旁邊的幾個女生也好奇的問了句,“陌總還真是海量啊!怎麽酒量這麽好呢?”


    陌少川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輕輕的勾唇,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唇邊浮現,些許的時候,才淡淡的道了句,“可能是天生的吧!”


    天生的酒量就好嗎?


    季瑾之總覺得這句話,哪裏不太對勁。


    她注意到他英氣的俊臉上,劍眉一直緊緊的蹙著,隻有在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後,那緊皺的眉頭才微微的舒展了些,不過沒一會兒,又再度緊皺了起來。


    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幾個女生為陌少川的海量吃驚,吵嚷著讓他再多喝幾杯,他也任由她們胡鬧下去,又端起酒杯喝著。


    他抬起頭時,眼神似有似無的,掃了旁邊的季瑾之一眼,淡淡的微笑,他說,“酒量這個東西,就好似人的潛能,像一種記憶,人活得久了,記憶多了,酒量也就不知不覺的多了……”


    記憶是嗎?


    季瑾之的心事被觸動,沒做太多的停留,繼續低下頭吃東西,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頓時沒了胃口,無奈之下,隻好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一側的女生們繼續吵鬧聊天,將她的些許異樣舉動迅速淹沒,季瑾之沒再去看他,他也沒注意看她。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大家又提議要去唱歌,開始第二巡,陌少川也態度出奇的好,任由這些女生作怪,拉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家俱樂部,一進去,又是打牌,又是唱歌的,頓時氣氛再度熱鬧起來,隻不過現場的氣氛太鬧了,吵的季瑾之隻覺得大腦生疼。


    而且看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她更加擔心海利,也不知道陌啟年帶他有沒有回家……


    季瑾之抽空借著去洗手間的空檔,給陌啟年打了通電話,得知他還在陪著海利,才不免心安了下來。


    再回來時,看到陌少川一個人坐在最裏麵的黑色沙發上,昏暗的燈光照在他清雋的身形上,微微的眯著眼睛,手指上夾著一隻燃著的香煙,目光斜睨的掃視眾人,看起來宛若墜入地獄的撒旦,渾身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卻也透射著無形的寒氣,讓人不敢隨意靠近。


    期間,有人拉著季瑾之玩牌,她實在不會,就開始拒絕,但被人強行拉著玩了一把,最後還是輸了,她看著自己扁扁的錢包,實在囊中羞澀,對方也比較豪爽,就說,“等季法醫日後發達了,再雙倍還我吧!”


    她說,“那我還真的加倍工作才行啊!”


    幾個人調侃著逗趣時,她的而延伸不由自主的往陌少川那邊瞟了幾眼,卻不曾想,他也正在看著她,濃黑色的眼眸,與四周暗色的光芒連成一片,不動聲色的看著,讓人浮想翩翩。


    好不容易到了結束的時間,陌少川一擲千金,主動買了單,季瑾之也提著包包往外走,外麵,所有的同事都各自搭夥離開,唯獨剩下了她和陌少川兩人。


    她沒喝酒,自然是可以開車的,但陌少川從始至終就沒斷過喝酒,像他這樣的,又怎麽放心他一個人開車回去。


    季瑾之注意瞧了一會兒,見到他雖然酒量不錯,可是今晚確實喝了很多,此刻的他,走路都有些搖晃了,站在勞斯拉斯車旁,不住的用手捂著額頭。


    似是胃裏難受的樣子,不等季瑾之有什麽反應,隻見他快步衝去了馬路旁邊,手扶著大樹,吐了起來。


    他一晚上也沒怎麽吃東西,所以吐出來的,除了酒,還是酒。


    吐的差不多了,陌少川慢慢的直起身,微微的喘了口氣,隻見一瓶礦泉水,在手臂旁出現。


    他側身望去,看到了季瑾之。


    她還沒有走,還在他吐過以後,從自己車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和紙巾,一並遞給了他。


    陌少川接了過來,喝水漱口。


    季瑾之站在一旁,輕聲說,“以後還是少喝一點吧!對身體不好。”


    漱口水還在陌少川的嘴裏,聽了季瑾之說的話,他忽然動作停了一下,側目盯著季瑾之看,眸光更加的深邃。


    季瑾之迎上他的目光,隻覺得心頭浮動,詫然的同時,忙錯開了視線,隻淡道句,“可能是我曾經當醫生的緣故,總喜歡勸別人注意身體健康,抱歉,是我多嘴了!”


    她的話音剛落,陌少川的漱口水也吐了出來,礦泉水經過他漱口後,隻剩了小半瓶,他又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轉過身,看著她,“你真的是個好醫生,當法醫,太可惜了!”


    季瑾之微怔了怔,“有什麽可惜的,同樣是醫生,沒什麽的。”


    對於她來說,能再重新拿起手術刀,不管是用於活人身上的治病救人,還是在死人身上的屍檢,對她來說,都已經是極好的了。


    最起碼,能有一份工作,可以給她和孩子一份安穩的保證,不是嗎?


    陌少川隻是笑了笑,看著不遠處的垃圾桶,他大步走過去,將手裏的空瓶和紙巾扔了進去,再度折返回來時,說,“那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她抬起頭,眸光滯了下,“喜歡吧!”


    他注意到了她語氣中的停緩,並不像他記憶中的那樣果斷和幹脆,也注意到她眼底稍縱即逝的那一抹失落。


    沒錯,她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都是成為一名治病救人的醫生。


    以前那麽苦,那麽累的時候,她的眼眸裏,都不曾流落出此刻的這種低落,而現如今……


    陌少川的心痛了起來,似是在外麵吹了吹風,他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轉換話題又道,“那你還想重新做回醫生嗎?”


    在問道這個問題時,季瑾之下意識的低下了頭,掃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隨之才佯裝無謂的扯了扯唇,“對於我現在來說,做什麽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份工作就好了!”


    如此豁達的性格,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想和陌少川再探討這個問題下去,季瑾之率先開口岔開話題,“陌總喝了酒,我幫您叫代價吧!”


    他卻笑了笑,“不用那麽麻煩,如果季法醫方便的話,可以送我一下嗎?”


    “這個……”她有些猶豫,倒不是她吝嗇時間,隻是實在放心不下海利一個人在家……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沒事的!”他也不想讓她為難。


    她想了想,還是說,“沒什麽不方便的,既然都是合作關係了,以後陌總也是我的領導,您請上車吧!”


    他笑了笑,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無話,這樣的氛圍顯得有些尷尬,季瑾之就打開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舒緩的英文歌曲,試圖讓這局促的空間,變得自然一些。


    車子在陌少川的指揮之下,朝著星月灣的方向駛去,車行至一半的時候,陌少川忽然有了開口的趨勢,忽然開腔,聲音難免有些偏冷,他道,“之前那次在超市,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季瑾之愣了下,“嗯?”


    她注意到他話語裏的‘唐突’二字,心裏詫然。


    若是真的兩人不認識,第一次相見,又為何用唐突一詞。


    接下來,陌少川側眸看著窗外的夜景,腦中回蕩著一個多月以前,兩人在超市的重逢,還有那天在機場,他很確定自己看到的,就是她,想著這段時間,一次又一次的見麵,嘴角的弧度持續上揚。


    “季法醫相信命運嗎?”他忽然說,而且側過身,神采奕奕的,“命運的邂逅,就是超越時間空間,扭轉一切的相知相遇,你相信嗎?”


    “額……”季瑾之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這是喝多了,突發奇想嗎?


    還是另一種發酒瘋的表現形式……


    “我曾經愛過一個人,從小到大,十八年的時間裏,我一直愛著她,想和她永遠的在一起,想和她組成一個溫暖的家,隻可惜,後來我做了錯事,傷害到了她……”


    季瑾之皺了下眉,“十八年啊,時間還挺長的呢,那後來呢?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嗬……”陌少川不禁自嘲的一陣苦笑,這些年,那個人就像一道身影,在他烈火鼎盛的生活裏,隨時隨地的如影隨形,時常想起,隻覺得自己肋骨處一陣隱隱作痛,一陣一陣,疼到了無法呼吸的地步。


    他失落的搖搖頭,“沒有,我找不到她了……”


    “這樣啊……”


    季瑾之有些驚訝,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話題,側過頭時,卻注意到身旁這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明明還在微笑著,可眼角卻悄然無聲的,一抹淚光在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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