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之愣在那裏,心裏冰涼一片。


    撫.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陌少川深邃的眸光落向病床上虛弱的臉色蒼白得女人身上。


    結婚三年了,竟然才發現,這個女人哪裏好,怎麽總有男人在她身邊打轉!


    她蒼白的臉色仿佛和白色的病床融為一體,五黑的秀發散落腦旁,不知為何,陌少川很自然的上前去,輕輕的手指繞著她的一縷發絲,低沉如絲綢般的聲音再次掠過她的耳畔,“一個陌啟年不夠,現在連紀承淮都不放過了嗎?季瑾之,你就這麽缺男人?”


    季瑾之轉過頭,看見了陽光中俊美如妖孽的陌少川,隱忍著怒火攥緊了手掌,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深吸口氣,轉過頭去,不想理他。


    他的唇邊勾出一個邪佞的額弧度,輕輕的放開她的秀發,好笑的輕聲說,“真看不出來,原來你骨子裏就這麽賤!突然我覺得離婚讓你解脫倒沒意思了!”


    說著,陌少川從西裝的裏側口袋裏拿出了兩張薄紙,上麵是他之前找律師擬好的離婚協議書。


    之前,她哭著說不會再愛他了。


    結婚三年來,她從來沒有那個樣子過。


    可能是因為失去的孩子,也可能……


    反正既然不幸福,繼續下去也不在有意義,就算殺了這個女人,安之也回不來了!


    所幸,放了她,算了。


    可當他在病房門口,看到她看著紀承淮微笑時的樣子,那如水雙眸,淺笑嫣然,和記憶中的某些重疊。


    嬌媚的陽光映襯下,她顏如渥丹膚若白雪,俊俏的臉頰上覆著一絲薄薄的紅暈,雖然還有些病態的蒼白,但卻猶如揮毫潑墨的一副山水畫,一點點暈染著。


    那是三年以來,陌少川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美。


    當著她的麵,將那兩張薄紙撕的粉碎,‘啪’的一下扔到了季瑾之的臉上,“不愛沒有關係,反正我也不愛你,季瑾之,是你當初害死的安之,你不是從小到大都想搶她的嗎?好啊,我成全你,這個陌太太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陌少川嘲諷的冷笑著,清冷的嗓音帶著玩味的味道,俊臉上的鄙夷,深深刺痛著她的心。


    “記住,隻要你一天還是陌太太,就給我收斂一點,但凡讓我發現了什麽,看我一天天怎麽折磨你!”


    季瑾之的臉色更加慘白,清澈的雙瞳湧滿了淚花,看著他決然的出門的背影,她控製不住的身體隱隱顫抖著。


    陌少川,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才是安之,我才是啊!


    佛說,謀殺自己也是犯罪。


    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受百般痛苦。


    還可能淪為地獄使者,忘記前世今生,麵對最愛的人,而沒有任何記憶。


    但是,她並沒有謀殺過任何人。


    她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但是三年前,她回國看到了供奉著自己名字和照片的佛堂,坐在那裏一天一夜,看著照片裏的自己,茫然的心痛到了無以複加。


    恐怕,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撫著她的頭,說,“安安不怕,你還有我,我會永遠照顧你的!”


    寺廟裏的老和尚問過她,“如此癡念,成魔成狂,汝愛他何?”


    她隻是淺笑的淚流滿麵,淡道,“我愛他的人,愛他的心,愛他的眼,愛他的一切一切。”


    老和尚搖頭不語,現在,她終於懂了,縱使時光參錯,也有韶華之處的悲傷,浸透骨髓。


    陌少川從病房出來的時候,一抬頭,看到了門口站著的顧良才,目光猛然滯動,隨之陰沉的臉色稍緩了下,恢複如常。


    “我們借一步說話吧!”顧良才說完,轉頭往樓下走。


    醫院走廊的轉角樓梯,顧良才腳步停了下來。


    因為季安之的緣故,陌少川從小到大對顧良才頗為尊重,視他如丈人般的存在,可是八年前,一向和安之關係較好,形同父女的顧良才,竟然在事故後,毅然決然的接受了季瑾之,這一點,徹底的惹怒了陌少川!


    要知道,那時候平日裏對季安之不理不睬,甚至百般討厭的季家人,都開始對季瑾之疏遠,甚至置之不理。


    唯獨老顧,一反常態的對她敞開了懷抱,不惜頂著季家人的壓力,將出院的她接回了江城老家。


    從那以後,陌少川對顧良才形同路人,幾年來,一直沒有聯係。


    直到三年前他和季瑾之結婚,才稍微又牽扯上了那麽一點點關係。


    而此時此刻,陌少川淡漠的眼神掃視著眼前的這位老人,皺眉,似乎能猜出他接下來要說什麽,無外乎對瑾之不好,害她流產之類吧!


    可是等老顧一開口,陌少川錯愕的眯起了眼睛。


    因為他避開了這次季瑾之流產,避開了他們婚姻,直接說了句,“你還恨安之嗎?”


    陌少川怔怔出神,老顧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繼續說,“少川啊,事情已經過去這些年了,你就沒想過原諒安安嗎?”


    “原諒?”陌少川嗤笑出聲,“我爸爸已經死了,安之也死了,現在還提這些有什麽用!”


    顧良才無奈的歎息,“要知道,就算當初沒有那個藥,你父親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你就沒有想過,安安可能什麽錯都沒有啊,她說不定也是受害者!”


    陌少川眼神緊了下,這種可能,他當初也不是沒想過,所以在父親去世後,他第一時間找到了季安之,當麵質問過她,但凡她有一點解釋,或者一點懺悔,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麵!


    那個女人,固執的堅信她的藥沒有問題!


    相信她不會配置出致人死亡的藥物出來!


    可是結果,證明了一切!


    還讓他怎麽相信?


    仇恨會輕而易舉的蒙蔽一個人的雙眼,而至親的血海深仇,更會讓這層蒙蔽遞增。


    顧良才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在病房外聽到他們兩人的談話,這三年來,他知道季瑾之的婚姻不幸福,但也沒想過會到這種地步!


    此時的他,真的是心如刀絞,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做了個決定——


    他又說,“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吧!當初安安配的藥,是我不小心多加了一劑藥,安之當時也不知道,是我事後發現的,所以,間接害死你父親的人,是我,與安之無關!”


    “你……”


    陌少川整個人都懵了!


    急促的呼吸導致強壯的胸腔起起伏伏,俊逸帥氣的臉龐,也在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後,變得麵頰鐵青,剛毅的輪廓也因劍眉的緊縮,而變得陰雲密布。


    四周的空氣也因他情緒的變化,而冷凝的溫度驟降。


    下一個瞬間,他的鐵拳一把抓住了顧良才的衣領,將他抵在了牆壁上,暴怒道,“你說什麽?當初弄錯了藥的人,真的是你?”


    顧良才點頭,平靜的眼眸裏沒有任何的波瀾,“對,是我!我才是罪魁禍首,才是你的殺父仇人,我才是最大的壞人,陌少川,你應該恨的人,是我啊!”


    強烈的憤怒,讓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大腦中一遍遍回蕩著父親去世時的慘狀,不停的口吐鮮血,渾身抽搐,幾個醫生和護士搶救,除顫儀一次次的加大電力,卻始終沒有讓父親的心髒起死回生。


    醫生宣讀死亡時間的那一刻,陌少川感覺他整個世界的天都塌了!


    愛了十年的女人,竟然成了殺他父親的凶手!


    好像他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連帶著他最寶貴的愛情,一並成了天下最大的一場笑話……


    他怎麽麵對陌家人,怎麽麵對爺爺,又怎麽麵對自己的心!


    “報警吧!讓我坐牢還是死刑都可以,隻要你能原諒安之,她沒錯,什麽錯都沒有!”


    陌少川發狠的咬著牙,眼眶因為暴怒和回憶的心痛而泛著潮紅,劇烈的憤怒接近讓他失控,顧良才看著他掄起的拳頭,不禁一臉釋然的閉上了眼睛。


    ‘砰!’的一聲。


    顧良才以為會打的他的,結果聲音過後,再睜開眼時,陌少川的拳頭砸在了旁邊的牆壁上,白潔的牆上,被他砸出了深坑,手背上受傷,而鮮血淋漓。


    他隨之一把甩開了顧良才,“原不原諒她還有意義嗎?你能讓安之起死回生嗎?”


    如果能的話,他倒是願意嚐試去原諒她……


    顧良才看著他,波動的眼神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他猶豫了下,最終隻是說,“你知道安之是沒錯的就可以了!”


    說完,顧良才轉身,步履匆忙的下樓走了。


    那消瘦的背影,那略微蹣跚的腳步,久久的陷阱陌少川的眼中,難以抹去。


    病房裏,季瑾之靠在床上,拾撿著被他撕碎扔的離婚協議書,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難受嗎?還是怎樣呢?


    真的說不出來。


    可能是痛到了麻木,就都無所謂了。


    病房門‘砰’的一下被陌少川一腳踢開,他冷沉著臉,帶著一身的氣勢,大步衝到了季瑾之的床前,倏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低吼道,“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女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季瑾之被他說的暈頭轉向,雙手抵著他的手臂,反擊道,“陌少川,你又發什麽瘋!”


    “是不是你讓老顧承認的?就算當初害死我父親的藥,是出自老顧之手,就算和安之無關,但安之已經被你害死了,你認為我會因為思念安之,而把你當她的替身嗎?做夢!季瑾之,看看你那副蛇蠍心腸的鬼樣子!你永遠不可能成為季安之!”


    季瑾之一怔,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麽,隻是很生氣的反問,“是嗎?季安之就那麽好嗎?”


    她應該為自己的優秀感到慶幸嗎?可為什麽,此時此刻,她的心除了痛,什麽都感覺不到呢?


    迎上她滿眼閃爍的淚花,他一字一頓,心裏徒增著一種報複的便態快.感,“她比你優秀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季瑾之甩開他的手,笑了!


    她多想告訴他,他心中那個最優秀,最完美的季安之,就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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